“看來吵得也差不多了。”
歸墟君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終于從帝座上起,召出自己的本命玄劍。
“生死由命,這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不肯臣服的那一方頓時肅然以待,而決意叛變的那些修士則笑得春風滿面,大呼“魔君英明”。
然后下一秒。
他們英明的魔君就將他們的腦袋從脖子上摘了下來。
魔氣縱橫,劈開這群叛徒的同時,整個大殿也被這一劍劈垮了大半。
“……”
眾人駭然。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魔君把想要臣服于他的弟子殺了。
……他又殺了自己人!
瘋子!
這人果然就是個瘋子!!
沈黛就站在他旁,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無話可說,怔怔半響不由自主地問:
“……為、為什麼?”
歸墟君撣了撣擺上沾到的灰塵,轉頭看時下頜微微抬起,是很懶散又譏諷的弧度:
“我說了,隨我去極樂世界。”
“我總歸很快就要去那里的,既然愿為我鞍前馬后,便先替我去那個世界看看,有問題嗎?”
沈黛:“……”
果然是個瘋子。
“純陵十三宗的宴請名單里,我記得,寫的應該不是你的名字吧?”
他那雙眼仿佛能穿人心,一眼就窺見了其中緣由。
“是你師門換了人,讓你替本來該來這里的人送死?”
沈黛有些困。
這次宴請名單這麼多人,都是那日魔將在太玄都隨意點的,他怎麼知道今日來這里的本該是宋月桃?
“本想殺了那修瞧瞧他的臉,可惜……”
歸墟君語焉不詳地說了句什麼,又饒有興趣地看著。
“說起來,此刻你離我只有一步之遙,連你們修真界的那些掌門宗師也沒有離我這麼近過。”
他彎了彎。
“機會難得,你想殺我嗎?”
沈黛不敢回答。
九轉聚魂丹就在掌中,能如此靠近這位魔君的機會并不多,全修真界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又有這樣的機會。
確實是想的。
“你不回答,是不想殺我,更愿意臣服?”
沈黛嘆息一聲。
知道,自己沒有宋月桃那樣的好運,事已至此,絕無生路。
于是沈黛鼓起勇氣,抬頭直視了這位打算毀天滅地的瘋批魔君,手中靈力凝聚:
“修道者,絕不會臣服于魔修麾下,若魔君要屠遍十洲,那便從我屠起吧。”
仙訣傾注了畢生修為。
盡管清楚,這一點修為在歸墟君面前也不過只是螻蟻的把戲。
但沈黛服下了那顆九轉聚魂丹,哪怕魔君隨手一掌震碎渾靈脈,也能瞬間重塑,令能一往無前地使出最后一招——
兩條命,換來這位魔君玄領口碎裂一寸,鎖骨浸出一滴珠。
珠滴落在他鎖骨一枚小小的紅痣上,在他冷白的皮上緩緩落,沒領之下。
“修為不錯。”
他看著沈黛,語調很輕:
“只可惜,你殺不了我,沒人殺得了我。”
這話聽著狂妄,可他沒有毫炫耀之意,只是在陳述一個現實,一個甚至令他不怎麼覺得開心的事實。
隨后金鑾殿頂上被轟然炸開。
眾人抬頭看去,是江臨淵集結了修真界中一群甘愿殊死一戰的弟子們前來營救,
沈黛心中一沉,今日已非死不可,江臨淵來除了再搭上一條命,并沒有任何意義。
但他沒想到,那位魔君并沒有殺任何人。
眾人待他如臨大敵,他卻踏著一地尸骨從容走出大殿,甚至很愉悅地說了句:
“這場宴會辦得我開心,諸位,可以散了。”
……瘋子。
這個人,是個徹徹底底、不可理喻、無人能猜他在想什麼的,瘋子。
……
思緒回籠。
沈黛也不知為何,自己竟然在此刻回想起關于那魔君的種種回憶。
并且竟然有一瞬間,居然覺得那人的影,仿佛能和二師兄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這太荒謬了。
“還給你?”
伽嵐君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的年,不辨喜怒地扯角。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從我手中搶人的本事。”
坐在椅上的伽嵐君上無一魔氣,但手中棋子卻隨他心念而,瞬間匯聚周遭無數魔氣,朝謝無歧直直而去——
棋子煞氣洶涌,比刀鋒還利,一粒便可得謝無歧后退數十丈!
伽嵐君的嗓音冷無:
“你雖天生為魔,卻從未認真修煉,又被你師尊封印能力數年,你當真以為無人能降服你嗎?”
謝無歧沒有神兵利在手,全憑本能在使用魔氣抵抗,他眉眼沉,口中卻還不認輸:
“伽嵐君,你也今非昔比啊,當年初見時你還一扇就能將我五臟六腑震碎,現如今怎麼只能坐在椅上茍延殘,靠著幾枚破棋子的力量與我相抗?”
這話似乎及了伽嵐君的雷點,他雖不做聲,袖中幾枚棋子卻全數而出,勢必要將此刻尖牙利的謝無歧打倒。
“謝師弟撐不了太久,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蕭尋著頭頂漆黑天幕,這道令神仙塚永無天日的結界倒映出虛幻的一弦月,正遙遙掛在上空。
生死門的弟子最了解此的魔族伎倆,指著那明月對眾人道:
“那便是結陣的陣眼,劈開陣眼,我們便能從結界的裂出去!”
褚隨著那魔氣深厚的陣眼中央,束手無策:
“不行!這力氣太強了,憑我們幾人之力不可能打開結界的!”
“這有何難!”
方應許回頭看了一眼薄月,薄月立刻心領神會地為他聚靈,此地靈力稀薄,方應許幾乎掏空了靈府中所有的靈力才祭出了法——
混元斬天斧!
這個天階法,即便是在方應許的法庫中也是相當稀的存在。
此斧是上古仙都礦山之鐵所煉,無堅不摧,但此斧需要大量靈力才能控,哪怕是上一代修真界的大能也沒有幾人能駕馭。
眾人來不及想方應許為何連這種法都有,立刻心領神會地將所有靈力灌注至混元斬天斧上。
巨斧懸空,劈月而去。
沈黛卻忍不住分神去看謝無歧那邊的靜。
伽嵐君并非獨自一人,他后還有無數正在朝這邊聚集的魔修魘族,被在廢墟之中的封焰魔君也緩緩爬了出來。
那玄年瘦削筆直的背影,孤擋在這千軍萬馬面前。
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護他們出去。
“開了!開了!!!”
元蝶瞧見月影裂開了一條隙,高聲驚呼。
“結界開了!”
因為他們一眾人匯聚的靈力實在不夠,被混元斬天斧劈開的裂十分微弱,僅容一人通過,且不能維持太久,站在前面的蕭尋當機立斷:
“走!”
沈黛還回頭想看謝無歧有沒有跟上來,卻被江臨淵一把拉住:
“裂支撐不了太久,你還不走想留在這里送死嗎!”
“我師兄還沒走——”
“他是魔!你是人!他死了與你何干!”
時間迫,沈黛不和他廢話,那邊的方應許也去掩護謝無歧了,沈黛想要與他們并肩作戰,卻被江臨淵死死拽住。
“沈黛!你瘋了嗎!他就算此刻不死,回去以后你以為仙門百家會留他命嗎!”
江臨淵是氣極了,語氣里不自覺帶著怒火。
可他這話剛一說出口,就見沈黛眼中漾出了一水。
似是被他話中的猜測傷到,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盛著一眼就能穿的害怕。
……從未出過這樣脆弱的神態。
江臨淵此刻忽然意識到,的那兩位師兄,對于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就在弦月破碎,天乍破,弟子們從裂中而出之時——
“那是……蘭越仙尊?”
有弟子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從裂之外翩然而的影。
青白鶴。
仙姿絕逸。
結界之硝煙四散,魔氣暈得人一戾氣,尤其是那正與伽嵐君廝殺的謝無歧,簡直是煞神再世,傷得渾是也不見他皺一下眉。
而謫仙下凡的蘭越就仿佛另一個極端,如此從容地從天而降。
沈黛昂著頭向蘭越的影,所有的驚懼委屈都涌了上來,遙遙地喊:
“師尊——!師尊快去幫幫師兄!”
而蘭越循聲看向,卻愣了愣,邊彎起一個溫善笑意:
“小姑娘,你認識我嗎?”
沈黛:“……”
“人都來了為什麼又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犯老病啊!!”
底下和謝無歧背靠著背殺紅了眼的方應許憤怒控訴。
謝無歧上的和敵人的混在一起,染得一玄愈濃。
蘭越看著眼前一片混的場景,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茫然困。
尤其是沈黛焦急地拉著他說二師兄他們快撐不住了時,蘭越看上去更加茫然。
不過他還是從懷中掏出一方繡有梨花的手帕,溫地將沈黛臟兮兮的臉頰凈。
他作輕,不帶毫曖昧,仿佛在替一個笨手笨腳的小朋友臉。
“你方才說,我是你師尊?”
沈黛沒料到這種時候,蘭越還能不疾不徐地替臉,急得都快跳起來了,瘋狂點頭。
“嗯,你看起來頗合我眼緣,我也覺得,你應該是我徒弟。”
蘭越收起手帕,看向不遠的方應許和謝無歧,展眉笑道:
“那麼,那邊哪個是讓你擔心得都快哭出來的郎呢?”
方應許&謝無歧:……
“蘭——越——”
伽嵐君的臉驟然變冷。
“神仙塚是修真界與北宗魔域界之,化神期以上不論魔修還是人修都不得過這條邊界,否則視為挑釁對方,你今日涉足此地,是想要與北宗魔域開戰嗎!”
當年修真界與北宗魔域大戰,在神仙塚畫線為界,魔域魔君與修真界大能不得隨意越。
封焰魔君的修為恰好卡在魔嬰后期,才能進神仙塚。
然而蘭越聽了這話卻只是眨眨眼,仙風道骨的容貌擺著顯而易見的無辜坦然。
“我的記不太好,現下連我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你說的那個,我自然也是記不得的。”
他抬頭看著天穹上那條裂,眼尾帶笑。
“只是途徑此地,恰好見這里有條隙,進來瞧瞧而已,若你覺得我隨意進你家中惹你不快,莫要生氣,我們很快便走。”
“只不過走之前,還得將我徒弟的郎一并帶走才行。”
話音落下,蘭越袖中金乍現,一柄細劍從他寬袍長袖中而出,劍如白虹,在他手中卻如柳條和無鋒,方應許和謝無歧見蘭越拔劍,皆默契收手,從前線撤退回來。
劍劃開白晝。
眾人只覺得耳一陣嗡鳴,下一刻便見裹挾著洶涌靈力的劍破空而來,飛無數魔修魘妖。
伽嵐君不為所,瞬間凝聚起更加龐大的魔氣與蘭越抗衡。
蘭越。
又是他。
此人若是不除,日后必將阻礙他的大計。
“時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恐怕真要鬧出大問題。”
蘭越同旁的方應許謝無歧道:
“去支援一下你們的同伴,我們該走了。”
于是眾人眼看著方才還一魔紋煞氣的謝無歧,當著他們的面再度恢復如常。
魔核與靈核頃刻切換,純的靈力從他掌中釋出,源源不斷地與方應許一道朝空中的混元斬天斧輸。
但眾人來不及詫異,必須抓時間離開這里。
“二師兄——”
沈黛遙遙著渾浴的謝無歧。
他一玄,看不出跡,若非法破損,出他深可見骨的傷口,看上去竟和平日無異。
謝無歧回眸,朝揚一笑:
剛成仙不久便在月老底下工作,卻沒有想到卻是如此的累。時間久了也便看透了人間的七情六欲,還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到最後才發現我所做的每個任務都是我的一場贖罪,只為了還那個人的恩情。那個人,在我的記憶之中總覺得很重要,可是如此,卻總是憶不起來是誰。 “下次再相見吧。” “下次?下次是多久?” “很快便會了。”
生於微末中,敢行不凡事。為了爭得一口氣,也為了不在強者的憐憫下生存,更為了在這片星空下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唐陽毅然的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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