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止看了他許久，仿佛要從他那鎮定從容的臉上看出個窟窿來。

　“伽嵐君，你我二人共謀二十多年，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有點防著我呢？”

　這種覺是近幾年突然出現的。

　伽嵐君事滴水不，他若

　要防著誰，不會讓人輕易察覺，因申屠止也只是一種直覺，理智上看，伽嵐君待他又好似一如既往。

　“怎麼會。”風霽月的白青年極淡的笑了笑，“我的計劃，離不開魘族幫忙，你們魘族，也離不開魔族相助，我就算要防著你，也不是這個關頭，大敵當前，防著你對我沒有好——莫不是有正道修士在離間我們？”

　伽嵐君的臉看不出毫心虛，甚至可以稱得上氣定神閑。

　申屠止擰眉端詳了半天，才道：

　“……我隨口一說而已。”

　“那便好。”

　伽嵐君滴水不，申屠止從他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轉移話題。

　“對了，斷我一臂的那個小姑娘，你為何不讓我下死手？”

　申屠止看了眼自己的斷臂，有些牙：

　“你囑咐我時，我當是什麼弱的修，結果是不見不撒口的豺狼，我若真信你的，只怕是有去無回。”

　頓了頓，仿佛又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是你知道那小姑娘是我們主的心上人，所以才這麼說的？不會吧？伽嵐君，我怎麼不知道，你竟還是個關心外甥的好舅舅了？”

　伽嵐君沒有直接答，只道：

　“你說呢？”

　申屠止譏笑一聲：

　“你自然不是什麼好舅舅，你那個計劃，連我聽了都骨悚然，你們魔族主有你這麼一個舅舅，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聽了申屠止這樣不客氣的話，伽嵐君也不惱怒。

　“這算什麼，若有人背叛我，那個人才會知道，什麼做倒霉。”

　輕飄飄的倒霉二字，卻藏著比任何威脅都要恐怖的攝人殺意。

　申屠止微怔，不自然地錯開視線。

　“修真界的那些人已經被引去北宗魔域了，我怕他們打不起來，等你這邊完事，我便過去給他們添一把火——你這邊的事還有多久了結？”

　“就這幾日了。”

　伽嵐君忽然想到了什麼。

　“閬風巔那邊……”

　“沒靜，讓人打探了，三個徒弟都正在閉關修煉，現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北宗魔域那邊，誰會注意到鐘山腳下的一個小城？”

　申屠止漫不經心地說：

　“倒是粘著我跟過來的那條小尾……”

　“放心，我會理好。”

　這天下再沒有比伽嵐君的這句話更讓人放心，申屠止頷首，也沒客套，抬腳便出了院子。

　計明軒正好從院外走，與申屠止錯而過時，瞥見他空的袖管，愣了愣。

　“仙長……”

　“今日上元節，城主大人不去看外面的熱鬧嗎？”

　計明軒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討好笑容地湊到伽嵐君面前，著手笑道：

　“看啊！這不是想著仙長一同去賞嗎？我想著現在還不夠熱鬧，上元佳節，總要添點才熱鬧——”

　跟在計明軒后的隨從角了。

　伽嵐君倒是沒什麼反應，清貴出塵的面容如新雪皚皚。

　他著廊上掛著的燈籠道：

　“城主大人這般任嗜殺，可知城中已混仙宗派來的修士，想要除掉城主您？”

　計明軒笑容一僵，頓時換上了一副驚恐神，他雖然又瘋又昏庸，也知道自己這些年繼任城主之位后做了多正道不容的荒唐事，立刻跪下要去抱伽嵐君的大。

　卻被一道風刃隔開，計明軒去抱伽嵐君的手又改為抱拳作揖，瘋狂搖晃：

　“仙長，仙長可要救救我，救救我啊，不管是多金銀財帛，我、我都可以給您，只要您保住我的命……”

　他如何看城樓下那些百姓，修士便是如何看他，他不得不畏懼。

　在城主卑微至極的求救聲中，伽嵐君隔空取下了廊上燈籠，在手中端詳半響：

　“我不要金銀財帛，只要一只紅燈籠。”

　滿臉橫的計明軒茫然看著伽嵐君。

　“這燈籠不夠紅，城主可知，要用什麼染嗎？”

　計明軒搖搖頭。

　伽嵐君笑了笑，那笑容比十二月的雪還要

　冷，冷到人的骨子里。

　“九城全城人臨死前的怨氣，剛夠染紅這上元節的燈籠。”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揍萬惡之源瘋批舅舅！

　順便求生很強的解釋一下，社火是一種中國傳統民間文化，可類比國外的萬圣節，是一種民俗藝，文中需要理了一個不太好的反面形象，但社火本還是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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