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氣惱地推了他一把,明眸圓瞪:“別鬧。”
陸珩眨眨眼,笑了:“我說的是幫你拿服,妹妹想到哪里去了?”
王言卿覺得,遲早有一天得被陸珩氣死。
最后,王言卿在屏風后更,陸珩站在屏風外,幫遞服。其實遞服完全是陸珩強行加出來的環節,這麼大的屏風,還搭不了一嗎?
陸珩站在氤氳的煙雨屏風后,一眼不錯地欣賞著煙雨后窈窕朦朧的山谷曲線。卿卿可能不知道,相對于直接看到,若若現、半遮半掩,才最勾人。
王言卿換了海棠紅宋錦長衫,腰系鵝黃百褶。江南熱,連風吹來都是悶悶的,只能穿輕薄細致、堅并兼的宋錦。王言卿迫于份,又回到了剛嫁人的時,每天都得穿鮮艷的紅。
王言卿收拾妥當后,陸珩幫戴好幕籬,兩人一起往甲板上走去。外面的人見了陸珩和王言卿垂下眼睛,練地喊“爺”、“小姐”,自然的宛如隨侍多年的家生子。
今晚的夕確實很,天邊仿佛撞翻了一盤染料,熱烈地燃燒著,連江面都映上天火余波,橘黃金紅變幻莫測。
江風襲來,吹起王言卿的面紗,住帽檐,問:“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這是在江上,舉目去沒有船只,王言卿也敢自由說話。陸珩幫擋住江上風浪,說:“先去蘇州,查朱紈之死。”
朱紈的死是皇帝的一個心結,查明朱紈的死因,既是給忠臣良將一個代,也是切江南場相的一個著力點。
王言卿點頭,朱紈是蘇州人士,他“畏罪自盡”后,就由老仆收斂尸骨,送回家鄉安葬。蘇州正好在運河沿途,他們下船一來查案,二來也能給朱紈祭一炷香。
王言卿想到船上的東西,忙問:“朱紈之死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查完的,船上那些……嫁妝可怎麼辦?”
他們下船了,箱子誰來看管?陸珩扶著圍桿,面對著浩浩長風,淡淡道:“只能停靠在岸邊了。”
王言卿想到那副場面,不由低了聲音:“船上東西可不,萬一被人盯上,有人趁你不在劫船,或者干脆海盜來了,那可怎麼辦?”
王言卿雖然沒看過的嫁妝箱子,但看重量,里面應當是有火的。在水上打仗,有沒有火制是決定的優勢,洪武皇帝當年鄱湖一戰能獲勝,就是靠了火銃。
皇帝對陸珩是真的信任,此行陸珩下江南,不帶來了錦衛銳,還帶來了神機營最良的火銃。這批武要是落海盜之手,那可麻煩了。
陸珩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桅桿,聽到王言卿的話挑眉一笑,垂眸道:“妹妹,你可盼我點好吧。”
進南直隸后,水面變寬,船只也變多了。放眼去,河道上全是桅影,千帆競發,百舸爭流,熱鬧非凡。
他們乘著船順流而下,頗有一日千里之,很快,蘇州到了。王言卿的夫家設定在杭州府,但送親隊伍初江南,一路舟車勞頓,為了面面地去見未來親家,順便也該給閨采購些江南時興細,所以富商家決定在蘇州暫住幾日,休整好了再去杭州。
他們的船只停靠在碼頭,陸珩作為千里送親的好哥哥,親自陪著待嫁妹妹,去城中放風采購。
這是王言卿第一次來江南,看著和京師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這就是蘇州?”
“是啊。”陸珩說道,“妹妹,我們先尋今日的落腳之地。”
王言卿點頭應諾,一路跟著陸珩,雙眼好奇地看著兩邊攤子。陸珩察覺朝一個地方看了好幾眼,他順著視線去,發現是一個賣糖人的小攤。
陸珩失笑,突然轉朝小販走去。郭韜正奇怪都督怎麼忽然離開了,隨即就看到陸珩拿著一個兔子糖人回來,掀開夫人的幕籬,遞到了夫人里。
郭韜:“……”
他們幾人默契而忍耐地轉開視線,梗著脖子朝約定的地方走去。饒是他們把自己封印一木頭,還是能聽到后面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糖人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我又不喜歡。”
“你不就是小孩子嗎?”
郭韜在前面頭皮都麻了。
最終,他們敲定了一家客棧,陸珩去柜臺前訂房,侍衛則護送著小姐往樓上走。客棧里生意興隆,熱鬧鼎沸,王言卿里咬著兔子耳朵,隔著幕籬從門口走到樓梯,走馬觀花一樣掠過了許多人臉。
跑堂小廝殷勤地端著盤子送菜,一伙游商坐在桌邊喝酒,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從樓梯上下來,里說著地道的南京話。世界仿佛在眼前放慢,穿過這些人的臉,如有神助般破譯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跑堂小廝右手下意識地在邊,遇到有人撞來時,他雖然諂笑著,但瞳孔卻不自主放大。那桌商人看似喝酒談天,但眉下,分明暗暗凝聚著注意力。那兩個書生看起來沒破綻,但他們的虎口有繭。看繭子的位置,可不像是握筆。
王言卿仿佛不知道,依然咬著糖上樓,一如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姐,等著哥哥將所有事料理好。
他們到達蘇州時已經是下午,安頓好后沒多久,天就黑了。王言卿在船上漂泊了很久,今日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店小二給送水。王言卿舒舒服服洗了澡,換了寬松的中,在鏡前拭頭發,外面門一開一合,有人進來了。
王言卿將巾帕放在一邊,拿起梳子打理頭發,頭也不回道:“哥哥,我現在是待嫁之,你多講究點。”
陸珩走到邊,練地接過手中木梳,捧起瀑布一般黑亮順的長發:“妹妹今日怎麼這樣客氣。我們不是一直過著表面上送嫁、暗地里歡的日子嗎?”
作者有話說:
不知名的周家老父親:你這個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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