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獵也迎向他, 這次沒揮拳,而是訓練有素地抓住他的胳膊,反關節一掰。
安全藏著的右手里, 是一把匕首,被秦獵一扭,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并不是秦獵的對手,更不是這邊好幾個人的對手。
大家一擁而上, 七手八腳, 一起把他按倒在地上。
林紙第一時間去安全的。
秦獵和孿生兄弟一起默了默。
不過下一秒,一個悉的灰薄片就從安全的里鉆了出來。
它落荒而逃, 沿著地面, 用極快的速度嗖地了出去。
林紙抬起胳膊, 手鐲像活了一樣,飛快地從腕上展開。
仍然有一圈樸素的圓環箍在手腕上, 但是上面連接的厚厚的雕花的部分卻從圓環上展開, 像有生命一樣,直拉長, 銳利的尖端出來,用快得讓人看不清的速度, 準準地釘在那只逃跑的扁翼蛞頭上。
蟲子卒。
戈飛訝異地看看林紙的手鐲, “這是什麼奇怪的武?”
戈蘭答:“……我想起來了, 我們以前在中古店見過, 幾十年前流行的小型可穿戴式機甲的一部分,這種都是舊式的耦合系統, 現在沒什麼人會用了。”
灰片片趴在地上, 第二只扁翼蛞也找到了。
沒了扁翼蛞, 孿生子把安全松開。
安全從地上坐起來, 因為搏斗過,還在,他完全沒搞清現在的狀況,看著地上的扁翼蛞,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利落了。
“……啊?……怎麼回事?我上為什麼會有蟲子?還藏在子里?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林紙不聲地問安全:“你還記得你剛才干了什麼嗎?”
安全一臉莫明:“還記得?當然記得了。我們剛才搜了一遍飛船,沒找到蟲子,我打算來駕駛艙問船長,如果真的搜不出蟲子了,要不要繼續前進去跳躍點……”
他說得完全對。
他的樣子和反應,和被第一只扁翼蛞控制的瑞完全不同。
瑞像是喪失了自己的意識一樣,目呆滯,走路如同僵尸,可安全卻看起來一切正常,能和人流,連他飛船上的人都沒察覺到他有什麼異樣。
他甚至一直保持著自己清醒的思維,到現在都是。
就像秦獵他們說的,每個人的質不同,對扁翼蛞的抵抗能力不同,每只蟲子的控制風格也不同,被扁翼蛞寄生后,反應真的不太一樣。
但是他的行為卻有跡可循。
林紙剛剛就覺得有點怪,飛船很大,跳躍點就快到了,這麼需要人手搜索的時候,他都不肯問問船長和副船長,就自己決定,堅決不用這些機甲學院的學員。
船員全部調開去搜索飛船了,他一個人來到駕駛艙找船長,手里還攥著匕首。
秦獵繼續問他:“你來找船長,手里藏著匕首干什麼?”
安全蹙眉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腦子里剛才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萬一船長被寄生了呢?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得拿著匕首防。”
這些看起來全都像是安全自己的想法,就連安全本人都是這麼覺得的。
秦獵攻擊他,他會還擊,也非常合理。
蟲子把念頭送進他的大腦里,就像進他的潛意識一樣,讓他毫沒有察覺他正在被它利用和控制。
戈飛舉起手,“等等,還有一件事……”
戈蘭替他說:“……不是說這三只扁翼蛞都是要寄生在人的腳底,才能控制人的念頭麼?為什麼這只在他上,也可以控制他?”
戈飛看看秦獵,“秦獵,你非說收到報,這三只都是一樣的,是一窩……”
戈蘭:“……哪有一窩?”
林紙抬起頭,看見船長正要開隔離門。
安全被按倒,扁翼蛞從他子里鉆出來,又被釘死了,看起來一切都搞定了,船長打算開門出來。
林紙把胳膊叉在前,對比了個叉,“不要開門。”
秦獵和雙胞胎全都轉頭看向。
林紙說:“第三只扁翼蛞應該也在這里。”
腦中像是有種強大的抗力阻止做這件事,不過林紙還是彎下腰,了自己的。
秦獵和所有圍觀群眾:“……”
林紙腕上的手鐲又了。
這次,一個清晰明確的念頭冒出來:用手鐲抵住安全的脖子,用他威脅船長,讓船長打開隔離門,再去把駕駛艙砸個稀爛……
林紙:“……”
林紙:你這計劃可真的是不怎麼樣啊。
這念頭雖然瘋,卻出現得很自然。
就像正常人平時沒事的時候,時不時的,腦子里就會鉆出來各種偏離常軌的奇葩想法:
比如站在高樓上往下看,會忽然琢磨著如果跳下去會怎樣,比如削水果的時候,會想象用刀稍微割一下手指頭,等等。
只考慮念頭的容,就會察覺到這種念頭不正常,異化得十分明顯,就像有人在耳邊惡魔低語,但是從覺上,念頭出現得還自然而然。
那念頭在腦中重復,想讓劫持人質。
它快被發現了,一改剛才蔽的縱方式,徹底急了。
林紙:劫持你的頭。
林紙現在清醒而警惕,就能覺到大靠近彎的地方覺有點不對。
手鐲長的尖刺靈活地轉了個彎,對著那里了下去。
尖端才刺破子,就有東西順著的一溜而下。
然而手鐲比它快得多了。它才一落到地上,就被直接釘死。
又是個灰的薄片。
它發出一聲快要刺破耳的尖,在地上扭了幾下,就攤平不了。
大家一起默了默。
秦獵問:“怎麼會發現它在你自己上?”
太明顯了。
林紙答:“我剛剛回看我自己的想法和行為,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
林紙甚至能猜出蟲子是什麼時候到上的。
估計就是和孿生子在熄燈的工作通道里的時候,林紙深深懷疑,那只蟲子原本是寄生在檢修工上。
幾十年的老檢修,當然悉線路,控制他切斷照明和全船生掃描系統輕而易舉。
然后林紙就開始不對了。
從瑞上捉到第一只蟲子時,明明孿生兄弟全都覺得蟲子是從里出來的,林紙腦中卻有個非常頑固的念頭,覺得蟲子寄生在腳底。
偏偏說什麼,秦獵就信什麼。
結果全船的人都在鞋看腳,給蟲子爭取到了更充分的時間。
其實秦獵的報沒有錯,三只蟲子都是一樣的,全都不寄生在腳底,而是在上。
后來他們幾個帶著蟲尸來駕駛艙找船長匯報況,一直在走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要怎麼打開中控臺外的隔離門。
回到艙房后,又開始心神不寧,一分鐘都不想多待,特別想離開艙房,重新回到外面來。
借口是大家的腳的氣味不友好。
可雙胞胎說了,這個時代,大家的鞋都是特殊的防臭材料做的,真的有那麼不友好麼?
林紙想了想:好吧,還真的是不友好的。
不過那種想出來的念頭確實特別強烈。
大家檢查上有沒有蟲子時,覺得其他人都是男生,毫不猶豫地一個人走到拐角,只自己檢查了一遍。
然后就是剛剛,已經猜出安全可能有問題,在他船長打開隔離門的千鈞一發之際,腦中竟然遲疑了一瞬,才秦獵去攔他。
自己的念頭一直都在和蟲子的念頭搏斗。
在沒有意識到被寄生控制時,無意中被蟲子狠狠地贏了兩回,第一次是被灌輸了蟲子寄生在腳底的念頭,第二次是檢查自己上,被縱跳過了蟲子真正藏的地方。
林紙也贏過,堅持自己的判斷,連殺了兩只它的扁翼蛞同伴,又找到了第三只。
當開始檢查自己的想法,反思那到底是不是真是自己的想法后,蟲子就再也沒贏過。
戈飛看著林紙,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我這還是生平頭一回,聽說有人被扁翼蛞寄生控制后,自己能把自己上的蟲子找出來的。“
戈蘭也說:“……林紙,你剛才沒被它控制嗎?”
林紙有點不好意思:“我當然有了,起碼被它蒙蔽了兩回。”
戈飛說:“有些人比較特殊,對扁翼蛞的抗強,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強的。林紙這大概屬于萬里無一,特別特別強的那種吧?”
戈蘭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他說:“這太不講理了,還是人嗎?”
秦獵聽到他的話,默默地看了林紙一眼。
林紙:?
安全的通訊忽然響了,是維修組,他們已經終于找到線路被破壞的地方,把全船生掃描系統修好了。
飛船啟掃描,全船搜索了一遍,確定再沒有其他奇怪的東西了,繼續向著跳躍點前進。
警報解除,船上恢復了正常,林紙他們也回到了客艙。
邊伽坐在那里,悶悶不樂,“你倆一定遇到扁翼蛞了,對不對?”
林紙答:“沒錯。”
邊伽眼睛一亮,立刻問:“那你倆有沒有被它寄生?”
林紙:“……”
看他表,被寄生像是多好的一件事一樣。
殺淺被邊伽吵醒,翻了個,覺得不太對,睜開眼睛看看腳上,眼一瞇,怒了,“我鞋和子呢?邊伽,安珀!肯定是你們干的,你們兩個我子干什麼?”
林紙他們找到三只扁翼蛞的事在學員中迅速傳開,整件事里最戲劇的,就是林紙竟然捉到了寄生在自己上的扁翼蛞。
林紙發現,假裝路過他們的艙房門口,往里悄悄探頭探腦的人更多了。
其他學院的參賽隊員走馬燈一樣在艙房門口來來去去,大家好像在組團參觀園里的新到的科多巨蜥。
林紙聽見他們在走廊里小聲議論:“是那個omega對吧?”
“對,就是那個不會被扁翼蛞控制的林紙。”
林紙心想:這說法不太對,還是被扁翼蛞控制過,而且自己都沒察覺。
不過這個定語起碼比“秦獵給買衛生巾的林紙”正常多了。
沒一會兒,孿生兄弟就又過來了。
戈飛倚在艙門口,先看一眼秦獵,不過還是說:“林紙,我家在八區賽場附近的行星有一座莊園,比賽中間有休息時間,你要不要來我們的莊園玩?”
戈蘭也說:“很有意思的,有各種和植,如果你不放心單獨來的話,可以把你的這些朋友也一起帶過來。”
林紙懂他倆在想什麼,剛才看到不扁翼蛞控制,“萬里挑一”,對的基因更興趣了,在努力制造相的機會。
秦獵不等林紙說話,就冷冷答:“我們的賽間休息時間已經有安排了。”
他又說:“而且我們現在還有事,對不對,林紙?”
林紙:啊?
他不由分說,站起來,手握住的手,拉著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