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獵沒說錯, 樓下餐廳里,長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有各種烤烤, 焦香撲鼻,還有不知名的新鮮蔬菜水果,各式制品, 看上去都是這里自產的,熱鬧得像在過節。
邊伽他們幾個已經下來了, 各自找位置坐下, 凱姨還在帶著一群小機人忙忙碌碌地上菜和擺餐。
看到林紙和秦獵來了, 凱姨笑得瞇起了眼睛,“我有多久沒看見小獵吃東西了, 從小就只認營養,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愿意改, 真好啊。”
不止有吃的,還有酒。
有幾只深酒瓶,浸在冒著冷氣的冰桶里, 酒瓶上只有手寫的潦草標簽。
凱姨說:“這是莊園酒莊自己釀的蔓茄酒,給你們嘗嘗。”
幫林紙倒了一杯,放在手邊。
杯子里的酒是深紅的,很剔,看著有點像紅葡萄酒。
正說著,就又來了一個人。
是秦梵。
他自然地走過來, 拉開林紙右手邊的椅子坐下。
這次連凱姨都很訝異:“我以為你晚上不下樓了。”
秦梵淡淡答:“我這些年去過星環九區很多行星, 已經很習慣于吃真的食了。”
一句話就吸引了邊伽的注意力,邊伽問:“你去過哪里?”
秦梵答:“最的是四區一帶,不過這兩年在八區九區待得比較多。”
兩個人竟然絡地聊了起來。
秦獵跟著林紙一起吃了點烤, 又嘗了一點紅蔓茄酒。
“你試試,”他跟林紙推薦,“這酒味道還不錯。”
林紙很怕他接著就是一句,“和你的差不多”。
還好他在大家面前很有分寸,只又抿了一口,沒說那句話。
秦獵在喝酒,這是件新奇的事,現在不止凱姨,就連正在跟邊伽聊天的秦梵,目也在秦獵和他手里的酒杯上轉來轉去。
不管味道有多好,林紙現在打死也不敢再這個世界的酒了,萬一再醉一次,實在太可怕了。
只聞了聞,覺得酒香里帶著點酸甜的果子香,然后把酒杯往旁邊推了推,繼續進攻的烤。
秦梵偏過頭,看了一眼林紙裝著蔓茄酒的高腳杯。
杯子放得很靠近林紙的手肘,不過覺得沒什麼事,就沒管。
烤外焦里,配的醬料也很開胃,林紙手去拿醬料時,胳膊一,好像不小心過杯子。
酒杯晃了一下。
一只手指修長的手就放在杯子旁邊,瞬間扶穩了杯子。
扶得很及時,一滴酒都沒有灑出來。
林紙看著杯子,還有秦梵的手。
秦梵并不是手過來扶杯子,而像是料定了杯子會被倒,手早就提前等在那里,就像在臺上,料定那朵花一定會那麼飄落一樣。
林紙隨口跟秦梵道謝,心中琢磨:剛剛真的是的手肘到杯子了嗎?
或者是其他什麼力量,在手的時候,輕輕地撞了一下的杯子,所以他才能事先等在那里,又一次表演了他的“小戲法”。
秦獵坐在的另一邊,安珀他們聊得熱火朝天,都沒太注意到和秦梵之間的小作,只有邊伽多看了酒杯一眼。
秦梵幫扶穩杯子,也就松開手,若無其事地繼續跟邊伽聊九區見聞,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紙不聲,又吃了幾塊烤。
邊伽拿了一大塊烤,出手,“林紙,鹽罐遞我一下。”
林紙拿起面前的鹽罐遞過去,胳膊故意往旁邊一掃,手肘又一次撞向那杯酒。
這回沒人及時接住。
剛才幸免于難的那杯酒沒能逃過這劫,杯子翻倒,紅的蔓茄酒瞬間漫了一桌子,滴滴答答往下流。
凱姨連忙過來收拾,林紙也幫一起桌子,小機人兢兢業業地開過來地板。
混中,邊伽笑道:“看來這杯酒是注定要喂桌子。”
林紙心中呵了一聲,心想:秦梵,你的小戲法呢?怎麼沒了?有本事再提前來救啊?
故意去撞酒杯,他本接不住。
可見是故弄玄虛。
秦梵安靜地看著們掉桌上四流淌的紅的蔓茄酒。
林紙覺得,他的臉變了。
他的眼眸中多了點無助和寥落,甚至有點絕,好像倒了的那杯酒對他很重要似的。
他似乎沒心思再陪邊伽聊天,又稍微了食,就算結束了,站起來告辭,一個人離開餐廳。
晚飯后,莊園來了輛不小的貨運懸浮車,隨車的是兩個穿天諭白制服的技人員,帶著十幾臺安保機人,外加一臺奇怪的球形設備。
秦獵跟大家代了一句,就去幫兩個技人員上樓安置安保機人去了,走之前,讓安珀他們把那臺球形設備搬進一樓的娛樂室。
一看到這個奇怪的半球,邊伽他們就歡呼一聲。
安珀也說:“我還以為今晚肯定很無聊,沒東西玩了,秦獵居然弄了臺虛擬實境游戲機過來。”
殺淺研究機,問:“裝好游戲了嗎?”
里面還真有。
幾個人七手八腳打開,一起挑了個游戲。
一只真的巨大的蟲子立刻出現在娛樂室里,張牙舞爪。
林紙:“……”
這群人,是有病吧?
林紙虛心求教:“剛在比賽中殺完那麼多只蟲子,現在是休息時間,還要繼續打蟲子?你們幾個還沒打夠嗎?”
邊伽興致,打開浮在空中的控制界面給林紙看,“這當然是不一樣的,游戲里的武現實中可都沒有,你看,有這個嗎?”
他給自己選了一把刀。
林紙默了默,“請問這把刀和你的高溫刀有什麼差別?”
除了一個直一點一個彎一點,一個刀刃發藍一個刀刃發白以外。
“有啊,這把我可以自己掄,不用機甲。”
邊伽把刀舞了個花,向大蟲子劈過去。
行吧。休息時間都在訓練,教們要是看到,一定很欣。
游戲開始,娛樂室瞬間被全息投影的蟲子們占領了,邊伽他們三個在蟲子的夾中拼命砍殺,看著比賽場上還慘。
他們幾個忙著殺蟲子,林紙一個人走到落地窗邊看外面。
蔓茄田那邊也亮著燈,一點都不黑,沒再有疑似飛行類的東西。
林紙也看見秦梵了。
他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主屋外側邊的花架下,頭稍微抬著,視線不像在蔓茄田上,而是著東南方繁星點點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紙在腦中迅速換算了一下方位,心想:那邊是三區前線的方向吧?
似乎覺到有目落在上,秦梵轉過頭,看清是林紙,對著這邊微微一笑。
林紙也跟他點了一下頭,就離開窗口。
覺怪怪的,林紙今晚不太正常,有點心浮氣躁。
不知為什麼,忽然冒出一種想去找秦獵的想法,想要找到他,看到他,現在,馬上。
林紙自己也在納悶,他正在忙著,找他干什麼?
殺淺招呼:“林紙,過來玩麼?我的角已經解鎖好幾個技能了,給你用。”
林紙對他搖搖頭,“你玩吧。”
想現在就看見秦獵的念頭強烈到不行,林紙發消息問秦獵:【你在哪?】
秦獵回復:【在三樓,已經設好了一臺安保機人的巡邏路線,正在調試另外一臺。】
他好像意識到林紙不太想打游戲,又補了一句:【不然你上來找我?到三樓后右轉,穿過一個大廳,看到一扇雕花的門進去,我們正在左手邊的走廊。】
他自己也覺得太復雜了,【不然你等我,我下去接你。】
林紙回:【沒關系,你繼續忙,我上去找你。】
林紙跟殺淺他們說了一聲,就一個人上樓。
沒去乘電梯,圖方便,就近爬樓梯上了兩層,來到三樓。
心煩意的覺更明顯了。
的心臟開始跳,越跳越快,臉上發燙,腦袋暈暈乎乎的,像喝了酒一樣。
林紙有點納悶,那種蔓茄酒竟然這麼厲害,沒有喝,只聞了一下都不行嗎?
秦獵和通,明顯也覺到了,立刻發消息過來:【你不舒服?你在哪?】
【三樓樓梯口。】林紙回復他,回他的這一會兒,整個人更不對勁了。
不止難,兩還在發,站都站不穩。
林紙靠在樓梯扶手上,突然聞到了一陣悉的烈酒的濃郁香氣,正從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想明白是為什麼了。
是發熱期。
還不太適應這個,沒意識到這就是發熱期的覺,和上次一樣。
按時間算,離發熱期應該還有三天,不知為什麼,竟然提前了。
林紙這次早就準備好了發熱期抑制劑,從抑制劑到信息素屏蔽劑到各種衛生用品,一應俱全,隨攜帶,全都在房間的大包里。
發熱期說來就來,現在就像一個行走的信息素噴灑裝置,在這里散播自己的味道。
非常不安全,而且尷尬。
再繼續站在這里,等著秦獵過來,信息素說不定就會順著樓梯,飄到一樓。
林紙遲疑片刻。
等他沒有意義,現在應該立刻回到房間,注抑制劑,速戰速決地把這件事解決掉。
這幢房子里有一群alpha,不過都很遠。
邊伽他們全在一樓打游戲,秦梵也坐在外面看星星,秦獵帶著兩個不知道是不是alpha的技員在三樓,剩下的全是機人。
現在回二樓房間,應該是安全的。
林紙給秦獵發了個消息:【我先回房間。】
轉下樓。
和判斷的一樣,二樓很安靜,半個人影都沒有,走廊的結構雖然很復雜,但是林紙清楚地記得路,有把握不會走錯。
扶著墻,搖搖晃晃地往前挪。
發熱期的癥狀異常兇猛,眼前走廊的燈晃一道道白亮的虛影,整個人都是暈的,林紙堅持著往前,才走了沒多遠,忽然有人一把攙住了的胳膊。
“你沒事吧?”那人問,聲音就在耳邊很近的地方。
不是秦獵。
是秦梵。
林紙全的汗都炸起來了。
他剛剛不是還在外面研究星星麼,什麼時候鬼一樣到二樓來了?
而且趁著迷迷糊糊的時候,從背后靠近,還離那麼近。
林紙像被一盆冷水淋,清醒多了,顧不上細想,本能地反關節扳住他的胳膊,人順勢一矮,已經從他的控制下出來了。
林紙退后幾步,拉開距離,“我沒事。”
整個走廊里充滿的信息素的味道,濃烈醇厚,好像誰把一瓶好酒砸在地上,酒香四溢。
現在除了酒香,還明顯多了另一種味道,而且越來越重。
好像曬在松樹上,樹皮滲出的濃稠辛辣的松油。
這味道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從秦梵上發出來的。
是他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