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沙拉半睡半醒時,又看到新的預言場景了。
正戴著兜帽,穿著披風, 站在石頭壘的城墻上。
人類基地已經建好, 就坐落在厄爾提城旁不遠。
雷諾站在旁邊,憂心忡忡。
他在說:“讓我們定居在一個固定的地方, 沒有問題,我們這幾年就是這麼做的,他們的總督還讓我們出那幾個礦,也可以,我們想辦法用其他東西鑄幣……”
雷諾蹙著眉。
“可是上全部武, 本做不到, 這里到都是古里,如果沒有武,我們都沒辦法出厄爾提城,就像被了一樣。”
他回頭眺梯田,“這幾年, 我們的食一半靠種植, 一半靠打獵, 雖然他們說會提供食, 難道我們就這麼靠他們的施舍活著?如果連食都不能自給自足,我們的脖子就像被在別人手里, 離死不遠了……”
城墻上的風不小, 沙拉把披風裹, 回答:“雷諾, 你相信我, 如果厄爾提人都死了, 這些人類一定會給厄爾提人陪葬。”
雷諾躬向施禮,毫都不懷疑,“我相信。”
畫面到此為止。
沙拉睜開眼睛,再也睡不著。
屠殺是沒有發生,可是他們的狀況也并不太好。
雷諾的用詞是“他們的總督”,這不對勁,這些天雷諾提到秦烈,都是直接他名字。
再說這也不太像是秦烈會干出來的事。
再閉上眼睛,希能看到更多,結果眼前冒出了重復的畫面。
是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景,秦烈和在花藤架下,吻得難舍難分。
第一次看到這個預言畫面時,沖擊太過強烈,沙拉的注意力都在秦烈和自己的覺上。
這一回,注意到了更多的細節。
他們旁的房門掩著,只留著一條細,門里出來的遠遠比油燈更明亮。
在他們頭頂,月灑在藤蔓的葉子和花串上。
這幾天一直在看那些花串,已經看得很了,這次能明顯看得出來,畫面里花串的分布和現在一樣。
而且就在正中間,有一斷掉的花,是前兩天用尾摘掉了一串,留下來的。
這場景并不是明年,就是最近。
因為這兩個預言畫面,沙拉整個早晨都有點心不在焉,一直到秦烈過來。
“你怎麼了?”
秦烈把手撐在桌子上,還在俯等著回答。
沙拉借助小翻譯,跟他簡單地描述了一遍和雷諾站在城墻上說的話。
秦烈思索片刻,在腦上敲字,【我向你保證,我會盡一切可能不讓這種事發生。】
他繼續敲字:【只有這個?可我看你的表,好像不止。】
沙拉一陣心虛,不過臉上的表紋不,用厄爾提語回答:“就是這個而已。”
秦烈的目在臉上停了一會兒,沒再追問底,直起,“我今天帶過來一點東西。”
他帶來的也是整套的太能發電裝置,和安倫拿過來的那種一樣。厄爾提城一年到頭絕大多數時間都充沛,用這個相當合適,晚上的照明用電綽綽有余,不用再用昏暗的油燈。
沙拉不聲地看著他把發電裝置裝好,試了試他帶過來的燈。
燈亮了。
所以在預言場景里,門中出的比油燈明亮很多。
命運正在安靜地朝那個方向一步步往前走。
秦烈帶來的不止是燈,還有其他一堆東西,其中包括一臺便攜式腦,已經裝好了翻譯。
安倫這些天沒日沒夜地混在部落里,已經又升級了他的小翻譯,不止詞匯多了,語法結構也做過調整,語句更好更流暢了。
這臺腦是送給沙拉的,留在這邊,方便自己能繼續學習人類的語言。
秦烈今天有戰艦上的事務要理,沒待到中午就要走了,沙拉照例送他到門口,兩個人停在花藤下。
沙拉下意識地了尾尖。
秦烈看了看的大尾,剛要出手,頭頂上忽然“嘩啦”一聲響。
秦烈本能地往前一步,一把拉過來,用另一只胳膊護住的頭。
兩個人一起抬頭,原來是只長相奇怪的長大鳥,原本停在花架上,到他們的驚擾,起飛時撲扇翅膀猛蹬了一下,蹬得花架晃,搖落一地細碎的花瓣。
兩人相視一笑。
沙拉頭一次看到他那雙淺淡清澈的眼睛中含笑的樣子,比想象中還要好看。
秦烈并沒有松開,還握著的胳膊。
他的掌心溫熱,制服的金屬扣子著的襟,眼睫垂落,目停在的上。
沙拉腦中有點:預言場景是在晚上,可現在明明是大白天,難道是做了什麼特殊的事,讓預言的場景提前了?
秦烈的目上移,重新回到的眼睛上。
他溫聲說了句話,“沙拉,我猜,你看到我們兩個了,應該就在這里,花架下,對不對?”
沙拉這幾天一直在努力跟人類語言較勁,不用翻譯也完全聽懂了。
秦烈偏偏頭,好像在琢磨,“不過你剛才有點驚訝——所以不是這個季節?或者不是這個時間?”
沙拉:“……”
他看出在尷尬,松開,又微笑了一下,“我有事得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他拉起的手,放在邊,輕輕了一下,轉走了。
整個下午,沙拉對著腦上的翻譯,心不在焉。
手指上都是他的的溫,腦中還時不時冒出雷諾的話,全都攪在一起,讓人頭昏腦漲。
沙拉嘆了口氣,推開腦,趴在桌子上。
剛趴了一會兒,秦烈親上來的畫面就又出現了。
不過這回比前兩次都長。
他吻了一陣,和分開一點,低聲說了句話,只有幾個簡單的音節。
“等我回來。”
畫面中,他不舍地又低頭吻了吻的,才下定決心一樣轉過,大步流星地走了。
沙拉看見自己回了房間。
房間里,桌上的腦還開著,屏幕的翻譯上全是麻麻的字。
是人類的語言,他盡可能用簡單的詞和短句,跟解釋了一大段。
沙拉看清了畫面中,人類文字下面厄爾提語的翻譯。
在平原的另一頭,秦烈回到戰艦,理公務。
主要是聯盟那邊發過來的一大堆文件,全部是行星考察和興建人類基地的計劃,星際通訊一來一往,就要花大半天的時間,等母星那邊確認收到,已經到傍晚了。
指揮室外有人在敲門,“艦長,戰艦外有厄爾提人說要見您。”
秦烈有點奇怪,走到舷窗邊往下看。
是沙拉。
曠野被落日染紅,如的殘下,裹著披風長袍,戴著兜帽,被一個高大的厄爾提戰士帶著,騎在一頭黑虎背上。
仿佛看見他了,仰起頭,滿臉都是焦急。
沙拉跟著秦烈上戰艦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往上看。
的兜帽得很低,只出半邊白皙的臉龐,快步跟著秦烈去了他的艙房。
一關好門,就用厄爾提語說:“秦烈,你哥哥出事了。”
秦烈知道這樣趕過來,一定有非常急的急事,聽懂了“哥哥”這個詞,頭皮發炸。
沙拉手忙腳地打開隨帶來的腦。
來之前就已經把要告訴他的話寫在了翻譯上。
終于明白秦烈為什麼會突然吻住,讓等著他,就急著走了。
他哥秦脩因為秦烈競爭新行星總督的事,一直都留在母星首都,他的公司在首都郊區有一家生產飛船使用的高能能源塊的工廠,秦脩正好有空,也順便去了一次。
就在他還在工廠里時,生產線發生了炸,秦脩經過搶救活了下來,但是雙都炸斷了,一直在昏迷,沒有醒過來。
這是秦烈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秦烈立刻放下一切,返回母星。
這就是他走的原因。
秦脩昏迷,秦烈在返航的路上,估計聯盟另外派了其他人來這顆行星管理行星事務,等秦烈想辦法再來,不知還要多久之后。
秦烈讀完翻譯里的話,臉大變。
他對沙拉的預言能力深信不疑。
他說:“我哥昨晚說過,今天要去工廠。”
母星和這里的日夜并不同步,現在應該是母星的早晨,秦脩說不定早就已經出發了。
秦烈火速打開腦,連接飛船的通訊系統,默不作聲地給母星的秦脩發送消息。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沙拉站在他旁邊,卻能看出他的手指有點抖。
發消息回去,還得經過幾個小時,秦脩才能收到,覺完全來不及。
秦烈發完消息,又盯著腦屏幕的發送界面看了半天,才把腦放下。他坐了好久,才想起來,抬頭看向沙拉,“謝謝你趕過來告訴我。”
他的語氣鎮定,還記得謝,可是臉上毫無,連都是白的。
沙拉向他出手。
秦烈立刻握住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一樣,攥在手心里。
沙拉干脆在他旁坐下來。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舷窗外的天黑下去,星星亮起來,沒人知道遙遠的母星上,現在正在發生什麼。
兩個人一直等到半夜,通訊系統的界面才突然亮了。
秦烈火速讀完。
他們的消息發得非常及時,秦脩剛要出發就收到了,不過還是去了工廠,他們一到地方,就仔細排查了一遍,結果發現能源塊生產線上果然出了問題。
秦脩已經回首都了,炸沒有發生,也沒有任何人傷,大家全都平安。
沙拉觀察著他的神,“沒事了?”
秦烈轉過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著,沒有回答。
他忽然出手,把抱進懷里。
沙拉趴在他懷里:“……”
看來是沒事了。
他的懷抱和預言場景里一樣溫暖,因為早就在預言里驗過幾次了,著種莫明的悉和親切。
沙拉拍拍他的背,“沒事就好。”
秦烈卻松開一點,低下頭,目從的眼睛落,一路落在的上。
他低聲說:“也不一定非要在花藤下吧?”
他的了上來。
沙拉:?
所以那個他離開前告別的吻被改沒了,跑到這里來了?
不容細想,秦烈已經吻住。
和預言里一樣,他按住的腰,把深深地進懷里,制服扣子硌在前,另一只手纏住的手指,舌間熱地跟糾纏。
他的吻熱烈又溫,和他冷淡的外表一點都不像,時不時地,低聲著的名字。
一陣陣的眩暈中,摟住他的脖子。
除了地點變了,什麼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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