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沒牽上, 江越先被工作走了。

　彼時方北夏正用筷子尖沾香油芝麻醬，心思飄得老遠。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怎麼還裝作跟沒事人一樣。關于他表白的事, 他也不問想好沒……

　江越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時看憨憨的,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我得先走。”江越神著歉意。

　“去哪？”

　“機場。”江越補充了句解釋, “要出差。”

　“這麼突然嗎？”按亮手機屏確認了一下, “今天是周末啊。”

　“嗯, 今晚得到。”

　出差行程是早就定好的，只是機場高速有點堵車，助理提醒他, 司機提前出發來接他了。

　“本來三點到就行，機場高速有點堵，提前了。”

　原來他有事，是專門跑來見的。

　又往上飆升了幾分。

　桌上的菜還剩了一小半，本能地要跟著一起站起來。

　江越哄小孩一般：“你接著吃, 已經結過賬了。”

　這里離公司近，步行就能回去，不需要他再接送。

　方北夏突然有點舍不得他。

　江越低頭扣袖口的扣子, 又穿好外套。

　“對了。”江越穿好外套，“我們班春節前有同學聚會。”

　講完這句話，江越特意頓了頓，好像在等的反應。

　方北夏懶懶地翻了下眼皮，“哦”了一聲, 繼續翻涌不舍的緒。

　方北夏無心接有關“筆友”的話題, 自從趙星宇冒名頂替事件后, 對尋找“筆友”已經不報太大希。

　江越道出心事，讓一時間覺得，好像邊人更重要。

　青春期的事了，現在還追溯它干什麼……每每想到這里，方北夏又自嘲，一邊為“筆友”拍劇，一邊減“筆友”那端的砝碼。

　人一旦了心，真的無法自控。

　江越離開后，方北夏吃得沒什麼滋味，但秉承著不浪費的原則，還是把能涮的都涮了。

　一個人收拾殘局的時候，想到江越的那句“只有你”，還是可恥地心跳加速了。

　明明就是平平常常地講話，怎麼會這麼讓人心啊……方北夏夾著一顆牛丸，一個人憨憨地笑。

　吃完飯，方北夏回到機房，跟同事科打諢。

　同事突然嘆了句，竟然已經深冬了，記得立項時，才剛剛夏呢。

　方北夏一時木然，走到窗邊看了看。三十層高樓之下，是霧蒙蒙的蕭條冬景。

　上一次站在這里往下看的時候，樹蔭遮擋著馬路，氣溫還有三十六七度。現在想起來，熱浪仿佛還撲面。

　大半年就這麼過去，竟然也完了不事。

　《小紙條》接近尾聲，自己好像也有不小的變化。

　原本以為高中時期是由煩惱充斥的。

　是很容易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除了跟程七初科打諢，沒有其他朋友。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只有跟“筆友”的部分值得回味。

　但最近突然得知，江越高中也喜歡，好像給那段回憶又增加了新的視角和劇，等著在大腦中解鎖。

　-

　高三第一學期還沒結束，大家就知道自己沒寒假了。高一高二忙著搞元旦聯歡，高三這邊搞五校聯考。

　第一復習即將結束，老師提醒他們，在多教室的課程也進倒計時。

　方北夏依依不舍跟“筆友”提起此事，“筆友”卻沒表現出擔心。

　“筆友”說，他找到一個地方。

　方北夏懊惱：【不要告訴我是綜合樓頂樓。】

　“筆友”告訴，一樓儀容鏡旁邊的墻角，有一塊磚是松的，拿開那塊磚，里面有一個小小的。

　課間，方北夏跑去看，真的如“筆友”所說。教學樓兩個樓梯都有儀容鏡，人群分散，來回晃也無人發現。

　方北夏驚嘆：【這你都能發現！】

　“筆友”：【在學校找了一個多月……】

　方北夏：【辛苦了。】

　教學樓的墻了他們新的信箱。

　徹底離開多教室那天，方北夏有些失落。一班的課在上午，們的課是下午，這意味著只能收到“筆友”的紙條，而無法再往那個屜里投遞了。

　想到就有點傷。

　方北夏剛坐下就習慣往屜里，“筆友”的紙條果然在。

　語氣很輕松：【我會想念坐在這里的覺，我們在新的“信箱”見。】

　多教室到點就要鎖門，下課后想多留一會，學校也不允許。

　鎖門的老師反復催促，筆尖著火一般，飛著寫了一行字，留了最后一張紙條在屜里：【我也會想念坐在這里的……你的。】

　回歸教室的第二天，京江下雪了。

　雪花飄起來時，正是上課時間。老師在黑板上寫板書，底下有人忍不住“哇”起來。

　那場雪其實不大，但足以讓生活枯燥的高三生稀罕不已。

　老師覺著孩子們可憐，破天荒地讓出五分鐘課堂時間，讓大家賞雪，前提是不能大聲喧嘩。

　全班人迅速分兩撥，在兩邊玻璃上，安靜地朝外看。

　雪花打著旋在空中飄搖，方北夏只匆匆掃了幾眼，快速了張便簽紙，激寫下：【下雪了哦，今年的初雪。】

　下課鈴剛響，方北夏就躥了出去。

　到一樓儀容鏡旁，搬那塊松的磚，正要往里面塞紙條，發現里面已經有了一張折好的紙片。

　打開來，看到悉的筆跡，方北夏的笑也忍不住漫上來。

　【下雪了，記得抬頭看。】

　他是什麼時候塞的紙條？他們此刻就在看同一片天空。

　這心有靈犀，讓生出點浪漫的覺。

　趴在墻上，補了句：【你看過《我的孩》和《想你》嗎？今天下雪，好像這兩部劇的經典場景。】

　那些年和程七初浸/在各種韓劇中，經典臺詞背得滾瓜爛。“初雪時告白不會被拒絕”的梗，在不同韓劇里反復出現，對竇初開的格外用。

　寫完，折好，塞進去，用磚頭墊上，儀式滿滿。

　也許，是想也許，他會懂得紙條背后的潛臺詞。

　下課一心往樓下沖，教室里又有暖氣，方北夏只穿了件就跑出來了。

　往回走的路上正好撞見江越。江越見穿得單薄，還吸溜鼻子，斜睨一眼，問：“沒帶外套？”

　方北夏正沉浸在浪漫遐想中，朝他扯了扯角，就跑上樓了。

　換了新的信箱，有利有弊。

　磚頭比起屜，空間小了幾十倍，除了紙條放不了其它東西。他們過去經常互相放小零食，送禮，現在條件不允許了。

　但是，磚頭比屜傳遞頻率高，甚至一天能傳好幾次紙條。方北夏路過儀容鏡時，總會忍不住去看看，里面時常有驚喜。

　方北夏去老師辦公室的路上，順便去一樓晃了一圈。

　嘿嘿，有收獲。

　打開紙條，不出意外，“筆友”茫然：【沒看過，怎麼了？】

　男生果然不看韓劇。

　地面溫度不夠低，那場初雪沒有在地面上留下痕跡。

　地上的，好像只是下過一場雨。

　方北夏的心如同那雪一般，無可落。

　在紙上落寞地留下三個字：【沒什麼。】

　-

　大結局拍了好幾個版本，最后兩集的剪工作進行得緩慢而困難。

　方北夏跟同事一起，盯屏幕盯到眼睛生疼。晚上工作結束時，才有時間手機。

　有兩條未讀消息。

　晚上七點多，江越發了條：【已落地。】

　八點多，又問：【還在忙？】

　大概是沒得到回復，他沒有繼續再問。

　方北夏隨備著聚乙烯醇滴眼，仰頭滴了幾滴，眼睛沒那麼疲憊了，才重新拿手機，給江越回消息。

　【一直在忙，才看到。】

　江越回了條毫不相干的：【預報下周有雪。】

　不過一秒，又補了句：【今年的初雪。】

　作者有話說：

　想不到我再半夜閃現加更了吧！你們看到都早上了吧，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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