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裴紀安的話說出來后,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裴楚月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后,又是高興又是驚訝:“阿兄,你怎麼突然想起賜婚?”
裴楚月和廣寧公主李常樂是伴讀,裴家又和長孫家有姻親,他們這些孩子可以說從小一起玩大。在裴楚月眼里,公主李常樂善良麗,純真可,兄長裴紀安風度翩翩,文武雙全,是一等一的璧人。
裴紀安從小就很照顧李常樂,李常樂也愿意親近裴紀安,他們兩人一直是裴楚月心中的金玉。不裴楚月這樣想,大人們也樂見其,圣人天后默許公主和裴家親近,裴家的長輩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等著小公主及笄。
兩人家世相當,郎才貌,青梅竹馬,似乎天下所有的艱難險阻都為他們繞道,他們只需要順水推舟,等著那一刻降臨就好。
兩個孩子也能到周圍人的態度,往常裴紀安雖然沒有表過對廣寧公主的喜歡,可是被長輩、好友打趣時,亦抱默認態度。裴楚月以為,兄長和公主就會這樣細水長流地走下去,直到某一天,圣人天后高興,下旨給兩人賜婚。從此,和公主的關系就能更近一層。
沒想到,兄長會這麼突然的,主提出請求賜婚。
顧裴氏也驚訝地看向裴紀安。以裴家的地位,無論尚公主還是嫁皇子,都綽綽有余。但跟皇家結親可不是個輕松活,尚公主尤其如此,要是公主知書達理還好,萬一攤上個囂張跋扈、不守婦道的,那可有的折騰。
顧裴氏一方面心疼自己的侄兒,另一方面,也覺得吃味。裴紀安隨隨意意地就能說出娶公主,仿佛只要他提,就能輕松得到公主。顧裴氏回想自己家的境況,心里多有些微妙。
顧明恪年紀和裴紀安差不多,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但顧明恪的親事卻是一個老大難題。小門小戶顧裴氏看不上,但同等門第的貴,也不愿意嫁給一個病秧子。公主郡主這類宗倒也是個好選擇,顧明恪文弱安靜,娶個強勢妻子對雙方都好,然而有裴家的幾個郎君頂在前面,無論如何都不到顧明恪。
顧裴氏嫌棄顧家敗落,人丁蕭條,但另一方面,又放不下顧家的門第。顧家才是真正的書香世家,如今東都里最有聲的幾戶人家,放在顧家面前,全是暴發戶。顧裴氏就這樣左右矛盾,哪方面都不愿意屈就,因此,顧明恪的婚事也一年年耽誤下來。
如今顧明恪已經十八,尚未訂婚。這個年紀對男子來說不算什麼,然而和同齡人比,也不算早了。顧裴氏本來沒想起這樁事,聽到裴紀安說要請求賜婚后,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來。
顧裴氏也說:“是啊,大郎,你怎麼突然想起賜婚了?你今年才十七,家的事還不急。”
裴紀安搖頭,他前世也覺得不急,他和李常樂相伴多年,對彼此早已知知底,的事順其自然就好。再加上圣人和天后疼兒,想多留公主幾年,便遲遲沒有賜下婚事。
的人家沒有不知道這樁事的,大家心照不宣,裴家沒有給裴紀安說親,宮里也沒有給公主招駙馬。大家靜靜等著小公主長大,結果,橫空殺出一個不遵守默契的人。
李朝歌回來了,并且看上了裴紀安。裴紀安最開始沒當回事,安定公主即便長在民間,那也是個公主。婚姻之事上男子占絕對的主權,他不愿意,公主還能強搶不?
誰想,還真能。
裴紀安從前世的記憶中回神,見姑母和妹妹都奇怪地看著他。裴紀安連忙遮掩住神,狀若無事道:“遲則生變,我與廣寧的婚事雖然定了許多年,但畢竟是口頭約定,并沒有文書旨意。既然兩家都有意促這樁婚事,那宜早不宜遲,盡快定下吧。”
顧裴氏畢竟是姑姑,見裴紀安執意,也不好再勸。裴楚月本來就是公主和兄長的頭號,聽到兄長要和廣寧公主婚,幾乎一蹦三尺高:“好啊!太好了,公主要我的嫂子了!我這就去告訴阿娘這個好消息!”
裴楚月風風火火,站起來就往外跑,作太急都帶翻了坐墊。顧裴氏心里百味陳雜,握著扇子站起,說:“這個丫頭,總是閑不住。我去看看阿月,你們兄弟兩人慢慢聊。”
裴紀安起,送顧裴氏出門。他站在門口,初春的灑在他上,連都是冷的。裴紀安恍惚了一會,心想,前世李朝歌永徽二十四年回到,如今才永徽二十二年,比前世提早了兩年。這一世裴紀安早早和李常樂婚,等李朝歌出現時,他們兩人連婚禮都舉辦完了。這樣一來,李朝歌總不能搶妹妹的丈夫了吧。
他一生的悲劇,就是從他被李朝歌纏上開始。這一世,他會從源頭糾正所有錯誤,他們兩人,不會再產生集了。
今日裴紀安頻頻走神,他站了站,收回恍惚的神識,轉往回走。他一回頭,見顧明恪站在不遠,平靜地看著他。
顧明恪一言不發,可是裴紀安莫名覺得張。仿佛裴紀安所有的和盼,在對方眼中都無所遁形。
裴紀安莫名慌,他勉強笑了笑,說:“表兄,我上有東西嗎,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顧明恪緩慢搖頭。他淡淡看了裴紀安一眼,道:“賜婚一旦提出就無法回頭。你想清楚了嗎?”
裴紀安目莫名躲閃了一下,他想起前世的悲劇,用力握拳,抬頭時眼神堅定又決斷:“這是自然。我和廣寧公主青梅竹馬,心心相印,能和早日結為夫妻,是我畢生所愿。”
裴紀安不知道李朝歌也重生了,但顧明恪知道。顧明恪和李朝歌集不多,不過憑借先前寥寥兩面,顧明恪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格。以李朝歌的秉,等來到后,發現裴紀安和李常樂已經賜婚,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顧明恪想了想李朝歌的脾氣,有些頭疼。不過他下凡了本就是幫助裴紀安渡劫,一帆風順不歷劫,唯有大起大落,歷經炎涼,才能真正磨煉心。顧明恪要保證裴紀安平安,但也不能讓他活的太順暢,由李朝歌來給裴紀安添點調劑,也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顧明恪已經預料到之后裴紀安要遭遇什麼了,但是這樣對完任務有好,于是顧明恪并沒有提醒裴紀安,默許道:“好,你不后悔即可。祝你如愿以償。”
裴紀安得到了第一份對他和李常樂婚姻的祝福,明明前世求之不得,可是等真的聽到,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高興。裴紀安輕輕笑了笑,說:“謝表兄。也祝表兄早日覓得眷屬,相伴一生。”
顧明恪靜靜看著裴紀安,道:“你不必謝我。”
他并不是在祝福裴紀安,裴紀安謝他做什麼呢?有這點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應付李朝歌。
算算時間,李朝歌大概快到了。
裴紀安并不知顧明恪的真實想法,他看著眼前高風亮節、清貴高華的表兄,心中生出萬般:“表兄客氣了。你對我和廣寧的好意,我必銘記終生。我沒什麼可報答的,唯有等日后表兄和表嫂婚,愿效犬馬之勞。”
顧明恪極淡地笑了一下,并沒有接話,裴紀安也不在意。裴紀安雖然說著表嫂,其實心里知道,顧明恪不會婚的。
前世顧明恪沒家就早早病死了,這一世就算裴紀安重生,也不會改變注定早逝的人。他的那位表嫂,不會出現了。
裴紀安已經知道結果,這些話不過隨口一提,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沒過多久,裴紀安就完全忘了顧明恪的事,而是一心投到接下來的狩獵中。
不出意外,這會是他和廣寧的訂婚宴。裴紀安保護了李常樂十年,對李常樂好已了本能,這一世,他要給予他的小公主一個十全十的訂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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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前幾天下了一場雪,剛剛回暖的天氣又寒冷起來。然而遲一陣早一陣的春寒本擋不住百姓對出門的熱,才辰時,定鼎門前就滿了人。車馬將街道塞得滿滿當當,商販吆喝,小孩哭鬧,出城的隊伍在繁雜的聲音中,緩慢地移著。
白千鶴勒著馬停在城門前,他瞧見里面的盛況,咋舌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城的隊伍寥寥無幾,反倒是出城的人得水泄不通?”
李朝歌坐在馬上,仰頭向城門,聽到白千鶴的聲音,回神,說:“這有什麼稀奇的。東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在尋常城池,農民商販趕著進城做買賣,故而進城的人比出城的人多,但是在,生計并不是第一要事,時髦才是。今日許是有哪戶人家要出城游玩吧,竟引來這麼多人跟風。”
白千鶴還是嘖嘖稱奇,他長在小地方,不懂京城人的喜好。他本來停在城門前,但是出城的人太多,他不停往后退,最后都被到路邊。白千鶴無語,對李朝歌說:“妹妹,錢我花了,東都我也送到了,你是不是能放過我了?你看,東都已近在眼前,城太過擁堵,為兄便不送妹妹進城了。為兄先走一步,我們就此告別。”
白千鶴說著試探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見李朝歌沒反應,正要駕馬就跑,忽然聽到李朝歌說:“你知道對待逃跑的犯人,要如何置嗎?”
白千鶴頓住,李朝歌沒回頭,繼續不不慢地說:“大理寺要文雅些,多數是上腳銬枷鎖,而我懶得廢那份功夫,一般直接打斷。如果還不聽話,那就挑斷手筋腳筋。反正進了我手里,本也沒可能活著出去。”
白千鶴生生剎住作,他憋了一會,忍無可忍道:“這位姑娘,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為什麼非要找我麻煩?”
“不是我找你麻煩。”李朝歌善良地手,示意他看城門,“是大理寺找你麻煩。下輩子□□,可勿要尋錯了地方,記得去找大理寺。”
白千鶴看到城門前的通緝令,幾乎氣得嘔:“就因為這區區一萬錢,你拖著我走了這麼久?不就是一萬錢,我送你不?”
“不。周老頭說過,無功不祿。”李朝歌說著過來扣白千鶴的手,“我一會還有事,別耽誤時間,趕隨我去大理寺。”
白千鶴哪敢被捉住,一溜煙從馬上翻而下,泥鰍一樣往外跑。這個子邪門的很,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依李朝歌六親不認的勁兒,絕對會真的送他進大牢。白千鶴一世英名,就算死也要死在刀槍劍下,被府砍頭算怎麼回事?
白千鶴擅長輕功,他使出全力,李朝歌一時竟沒制住。李朝歌的心氣也被激起來了,扔下馬,了真格來捉拿白千鶴。
他們兩人正在手,城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銅鑼聲。穿著大紅缺袍的兵推開百姓,生生清出一條路來:“讓開,都快讓開!圣人天后出行,閑人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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