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章家出來, 徐朝宗又去了公司,他現在設計出來的系統比前世更好,對方公司也很滿意,還給他介紹了別的活。如果是十九歲的徐朝宗肯定很高興, 因為順利拿到了款項, 他卡里的錢又多出來不, 當然是滿足的, 可這里的芯子是三十七八歲的他, 這些工作對他來說簡直毫無難度跟挑戰。
他也擔心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腦子也會遲鈍。
當然最近他也在考慮一件事:雖然重生了, 但他真的要順著上輩子的軌跡再走一次嗎?
毫無疑問, 他依然對事業有追求有野心, 但他的心態跟想法也發生了改變,因為他已經去過那個高峰,即便現在再次回到山峰底下,再次仰頭看向巔峰時,他也向往,卻沒有那樣強烈。
事業還是要有的, 錢也是要賺的。
在這個世道,沒有錢寸步難行,什麼都做不。
今時今日,他已經差不多知道他跟孟聽雨分道揚鑣的原因。可這并不代表他就不在意他的事業, 相反,他依舊認為, 他要創造出很多很多的財富, 在他有限的人生經驗中, 他開始改正自己的觀念, 錢的確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它至能解決掉生活中很大一部分問題。
那麼,還是像前世那樣嗎?
他有些猶豫。
猶豫也是他到了這個年紀開始顯出來的格弊端。
拿了錢,在回學校的路上,他想起了宿舍里的殷明跟王遠博,遲疑了幾秒,還是去外面的店鋪買了鴨脖跟小吃。
回了宿舍,殷明跟王遠博都在。
他非常不自在地將買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但出乎預料的是,殷明跟王遠博即便視線掠過,也都沒有要去吃的意思。
徐朝宗:“……”
他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在這個宿舍的確是格格不。
如果買回鴨脖的人是王遠博,殷明早就原地表演一個虎撲食。
可是以他的格,也的確不會主說出“你們吃吧”這樣的話,他只能沉默。
等鴨脖跟小吃都放了快一個多小時后,王遠博才后知后覺地問徐朝宗,“帶給我們吃的?”
正在打字的殷明也扭過頭來看向徐朝宗。
徐朝宗嗯了一聲,像是怕他們誤會一樣,補充了一句,“公司給的,我不吃。”
王遠博:“……”
他也就沒拆穿徐朝宗,這鴨脖的袋子上o分明是他們學校附近那家的。
既然徐朝宗都這樣說了,那殷明跟王遠博必不能跟他客氣,湊在一起專心啃著鴨脖,徐朝宗不太習慣這樣的氣氛,自己去了臺氣。手扶在欄桿上,深吸一口氣。回頭又朝里看了一眼,想到什麼,他猛然頓住。
徐朝宗為人自負,他真心認可的人并不算多。殷明跟王遠博都在其中。
嚴格來講,殷明在專業技上來說,其實要比他更有天賦。殷明是真正的天才,可惜他為人散漫,不被人拘束,所以前世殷明在事業上并沒有很大的就,工作也是得過且過,在殷明看來,反正短短幾十年,有吃有喝就行,至于吃什麼喝什麼住多大的房子,沒必要太過介懷,反正幾十年后都要被燒灰。
王遠博很擅長跟人打道,際能力一流,后來他自己都戲言,他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當時的公司老板也看出了他的能力,特意提拔他為特助,一個大公司的特助可能從外行人聽來就是個助理,但知曉的人都知道,這是董事長在培養他,王遠博也很珍惜這樣的機會,等他們再悉起來時,王遠博已經升職為了公司副總。
只是……
徐朝宗陷了猶豫中。
正在啃鴨脖的殷明覺到后背一涼,停下了作,低了聲線問王遠博,“你說,老徐會不會在鴨脖里下藥毒啞我啊?”
他最近有點飄,可能是看徐朝宗懶得搭理他,他總是賤兮兮地出言挑釁。
徐朝宗該不會是終于忍不了,要毒啞他吧?
王遠博:“你也知道你賤啊?”
殷明呲牙笑,滿不在乎地說,“以前覺得他這人太裝,現在想想他也就這樣吧,俗人一個,看起來倒親切了些。”
王遠博也同意這話。
誰也不比誰高尚,大家都是俗人。
*
高考對于已經大學生來說,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孟聽雨還是很關注這一次高考,有些懷念那個互聯網時代,每年高考大家都會激烈討論,從高考作文題到高考數學題,議論紛紛,吐槽不止,非常熱鬧。
雖然知道章一鳴跟方以恒都考得不錯,但又擔心重生會帶來蝴蝶效應。
等到最后一門考試結束,竟然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剩下的就看結果了。
先是給等在考場外的姑媽打了個電話,姑媽正在電話里對各種抱怨:“我說什麼來著,這沒良心的小崽子,我跟他爸等在外面這麼久,他出來后直接將東西甩給我們,跑去跟同學吃飯!以后誰還敢指他孝順我養老,他不啃我我都要去拜菩薩了!”
孟聽雨被逗得不行,等安好姑媽、掛了電話后,思索了片刻,又給方以恒發了條消息:【考完了?先預祝你金榜題名等你捷報。】
他沒回復,也不在意。
也是經歷過高考的,考完最后一門時心很激興,卻很疲倦,回家睡了個昏天暗地。
所以現在他要麼是回家休息,要麼就跟一鳴一樣跟同學約著去慶祝解放了吧。
將手機放在一邊,開始專心做手工飾品,董曼前幾天出差回國了,在機場免稅店時還打來電話,問平常化妝多不多,聽著像是給買禮,后來又約等有空后一起吃頓飯。是懂一些社的,不管怎麼說,目前這份兼職也是董曼給介紹的,對方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的“上司”,既然要見面,又知道對方給準備了小禮,那肯定不能無于衷,會顯得自己傻乎乎的。
可像董曼這樣的職業,又能回送什麼禮呢?
正所謂禮輕意重,現在還是個學生,贈送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可能會更有意義一點。
而本跟董曼結識,便是在馨鈴公司的年會上。
等將手里的珍珠鑲嵌好,扭頭看向外面時,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
三個室友都還沒回來,正要收拾桌面出去吃東西時,放置在一邊的手機振起來,來電顯示是方以恒的號碼。
摁了接通,一邊從掛鉤上拿了帆布包提著,一邊往寢室外面走去,“喂。”
方以恒不知道是不是奔跑過的關系,竟然還夾雜著聲,“聽雨,是我,我剛沒看到你的消息,對不起。”
孟聽雨笑了聲,“沒事。”
走在宿舍的廊道上,偶爾看到班上其他同學點頭打招呼。
“那個你現在有空嗎?”方以恒張地問,“我想請你吃頓飯,謝你之前給我找了那麼多資料,真的謝謝。”
“不用客氣呀。”孟聽雨說,“這都是舉手之勞啦。”
“要請的。”方以恒頓了頓,語氣猶豫,“如果你很忙的話……”
“也不忙。那你挑個時間吧,”孟聽雨正好下樓,“我都可以的,正好前幾天有個學姐又整理了一些別的醫科大學的資料簡章,你要是需要的話,我順便給你。”
“今天可以嗎?”方以恒說。
孟聽雨腳步頓住,有些詫異地說,“今天?”
方以恒嗯了聲,似乎在笑,語氣很輕松的樣子,“明天也不用再上課,反正都考完了。”
“你沒跟同學一起聚啊?”
“都累了,約的是明后兩天。”
他本就不會跟任何人約著去玩,怎麼可能有那個心思,過去除了以外,他也沒別的朋友。
現在他只想見到,他已經掙了最后一層桎梏,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從考場出來后,他一刻沒停奔向這邊,公車堵在半路,他生怕自己慢了一步,錯過了一步,他提前下車,一路跑過來的。
孟聽雨這才應道:“那好吧,那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在你學校門口。”
……
等孟聽雨一路小跑著到了學校門口,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方以恒時,心里那異樣的緒再次滋生。
年穿著白黑,站在樹下,仿佛是記憶中的那一幀畫。
并不是一個遲鈍的人。 只是也會逃避,逃避一段對而言有些厚重的。似乎也犯了一個錯誤,會將十八年后那個眉眼沉靜的方醫生當是眼前這個年。一時之間,原本被刻意蒙上的那一層紗,也隨著這一幕,逐漸揭開。
愣怔在原地,竟然不敢上前。
方以恒見了,卻邁著沉穩而堅定的步伐朝走來,在面前站定后,溫和地說道:“聽雨,好久不見。”
距離上一次見面,的確是有幾個月了。
孟聽雨心事重重地帶著方以恒去了學校附近的小飯館,今天意外的沉默,方以恒也察覺到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于是,點好菜后氣氛一度靜默。
方以恒主起,詢問過后,以買飲料為由離開了飯館。
孟聽雨還沒來得及整理好緒,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一串來自國外的號碼。
沒過多猶豫,按了接通鍵,那頭的聲音悉也帶著些疲倦,卻還是裝作很輕松地說:“聽雨,做夢醒了,突然想起來給你打了電話,沒打擾到你吧?昨天正好路過了波士頓公園,想到了之前你說的自由之路,可惜沒時間,不然真的要看看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孟聽雨跟盛韜是和平分手,他們沒有經歷過爭吵矛盾便戛然而止,確實是一種憾。
所以偶爾盛韜打電話過來,孟聽雨也會接,知道他力很大,不止是要面對學習的新環境,還要陪著父親接重病治療。不過他忙,也忙,這一個學期以來,他們的聯系也是斷斷續續的,每一次都會安靜地聽他講他遇到的一些事,也能清晰地覺到,他已經逐漸在適應。
他變得更為穩重,上那種無憂無慮的年氣息也在散去,這就是長的代價。
知道,他在留。
他留的并不只是,還有那一段他再也回不去的時。
……
飯館就這麼大,孟聽雨是背對著門這邊的方向坐著。
方以恒站在不遠,聽垂頭輕言細語地跟別人打電話,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字眼,都是跟國外有關。他想起了章一鳴說的,之前的男朋友去了國外,他猜,電話那頭的人就是那個前任了。
他能理解。
誰跟在一起過,都不可能想放手。
他更加知道,一旦陷了,喜歡上了什麼人,就看不到其他人。
可現在不一樣,邊沒人,那個前任也走了。
他就像夜行一般,躲在暗,一旦時機到了,他就不愿意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再來搶走。
機會轉瞬即逝,他沒那麼好運,曾經好運降臨過一次,他沒珍惜,現在又一次降臨,他如果再錯過,他不敢去想,有一天再次為別人的朋友、未婚妻甚至是妻子時,那會是什麼心。
就這樣吧。
當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也沒關系。
他走上前,將汽水瓶放在手邊,溫聲道:“聽雨,你以前喜歡的橘子汽水賣了,給你買的冰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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