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怎么了？”

　　阿繡吃驚地著他。

　　“啊……”

　　小玄這才注意到，忙道：“沒什么，在想東西呢。”

　　“適才好像有……有條影子從我跟前過去……”

　　阿繡驚疑不定道，此時滿屋昏暗，原來已是黃昏。

　　“沒事沒事，是我的一個機關寶貝。”

　　小玄微笑。

　　“哦。”

　　阿繡拍拍心口。

　　“不知道你來，沒嚇著你吧？”

　　小玄歉意道。

　　“沒。”

　　阿繡道：“晚飯弄好了，請公子到樓下用。”

　　燈火映耀，亮而穩定，地灑遍整間屋子。桌子上，一盤炒竹筍，一盤炒芥藍，一盤炒蛋，一盤紅燒，一盆豆腐湯，幾碟兒綠小菜。

　　小玄大口飯，夾起塊塞進里，嚼了幾嚼，鼓著腮幫含糊道：“好吃！好吃！這是啥？”

　　“竹鼠，就這谷中產的。”

　　立在一旁的阿繡道。

　　“好香，而不膩，飯也很可口，不比我小師姐做得差。”

　　小玄又贊。

　　阿繡微笑：“那你就多吃點。”

　　小玄突然發覺，道：“你怎么站著？坐下來吃啊。”

　　“我待會吃。”

　　阿繡道。

　　“干嘛啊？哪有這么麻煩，一塊吃！一塊吃！”

　　小玄道。

　　阿繡搖頭。

　　“坐下來一起吃，要不我不吃了。”

　　小玄停住筷子。

　　阿繡只好坐下，盛了碗飯低頭著。

　　“干嘛只吃飯？”

　　小玄夾了把菜到碗里。

　　“我自己來。”

　　阿繡有些慌。

　　“我不用人侍候的，明兒我也做頓飯你吃。”

　　小玄道。

　　“這份怎么行？堡主知道罵死我的。”

　　阿繡道。

　　“有這么兇么？”

　　小玄笑道：“沒事，知道了我就跟說去。”

　　“堡主不兇，只是你是公子爺，婢子怎能吃你做的飯？”

　　阿繡道。

　　“我才不是什么公子爺，我在山上時，常常做飯給我師父師姐們吃的。”

　　小玄道，很快就完了一碗飯。

　　阿繡忙放下筷，拿過碗幫他盛飯，道：“不一樣的，們可是你師父師姐，我只下人一個。”

　　“不是下人，以后我自己盛就行了。”

　　小玄道：“你我不分什么主人下人。”

　　“你可是個大英雄呢。”

　　阿繡道：“聽他們說，是你誅殺了七邪界的邪魔，幫堡主幫我們族人奪回家園報了大仇。”

　　小玄一陣飄然，道：“不只我，還有好多人呢。”

　　“可你打死的那個是最厲害的，功勞最大。”

　　阿繡道，不覺著他，停了片刻才趕忙低頭。

　　小玄道：“反正我們不能分什么主人下人，行嗎？要不我就不住這里。”

　　阿繡咬，半晌之后，終于勉勉強強點了下頭。

　　晚飯之后，阿繡收拾了碗筷，又備好湯水請小玄沐浴。

　　小玄走進里間，見屋中放著只大木桶，桶中熱氣蒸騰，桶邊擺著張小幾，幾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兩條大巾及一套新服。

　　阿繡幫他掉外，道：“公子慢用。”

　　說完轉出屋，把門輕輕帶上。

　　“再這么下去，當真要迷上公子爺的滋味了……”

　　小玄泡在熱湯中，頭枕桶沿，舒服得眼睛瞇一線。

　　回想起這兩天的經歷，真似夢幻一般，腦海里頻頻浮現出婀妍的笑靨，細細咀嚼今日的一言一語，不時悸時癡，陣陣銷魂。

　　他心神正，猛又想起了水若：“啊，該死！這兩日我怎么想到了……不知這會怎么樣了？”

　　登時思念涌牽腸掛肚，難以自己。

　　“此次去幫未來岳丈打仗，定要全力以赴爭取表現，日后水兒知道，定會開心哩。”

　　小玄暗下決心，忽想到：“可恨被武翩躚那妖追得，把骨頭龍給丟掉了，那家伙軀龐大，力量驚人，在戰場最派得上用場，可惜啊可惜！”

　　他思著念著，猛地一驚：“妖捉不到我，不知會不會把氣出它上？”

　　旋又想起飛蘿分析過的況：“骨頭龍的驪珠在我，遠離了我，不知會不會真似阿蘿說的那樣？若是因此死掉，那我就罪大莫及了！”

　　想到此，小玄再也坐臥不住，“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爬出桶外，草草拭干子，把放在小幾上的新穿了，卻是從到外一整套衫袍，料質地及裁剪做工皆是極佳，穿到上十分舒適。

　　他無暇細賞，把如意囊系在腰頭，將炎龍鞭纏繞臂上，便朝外間走去。

　　一推開門，就見阿繡坐在桌前補東西，抬起頭，有點意外道：“公子沐浴好了？”

　　“嗯。”

　　小玄應，匆匆朝門口走去，想了想停步道：“我出去辦點事，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啊？”

　　阿繡忙放下手里的針線：“公子要去哪？堡重新布防了，許多機關陷阱又啟用了，而且路也不好認，就讓婢子陪你去吧？”

　　“我要出谷，從哪走最方便？”

　　小玄道。

　　“哦。”

　　阿繡起，問：“公子識得飛升之法或有什么能飛之么？”

　　“會飛。”

　　小玄道。

　　阿繡道：“公子隨我來。”

　　小玄便跟朝外行去，出了竹樓，阿繡帶他走后園的一條小徑，繞了幾繞，來到竹林深的一個小口前，道：“公子從這里進去，一直走到盡頭，那里有扇小門，打開后就到巨竹堡外了，不過那里離地面數十丈，要飛才能離開。”

　　“好的，謝謝你。如果明天婀妍找我，你就告訴我出谷去辦點事，會盡力在后天早上趕回來。”

　　小玄道。

　　“嗯。”

　　阿繡應。

　　小玄正要轉，卻聽阿繡道：“等等，那盡頭的小門設有制，我跟你說咒。”

　　當下把咒念了一遍，只有簡短的數個音節，十分易記。

　　小玄默頌兩遍，道：“記住了。”

　　走向口。

　　“公子小心。”

　　后面傳來孩的輕喚。

　　小玄心頭一暖，朝后招了招手，鉆進中。

　　出了巨竹谷，小玄祭出鹿蜀車，先飛到大澤邊上，然后再朝上次飛蘿指點的方向飛去。

　　“迷林雖是境，但應該就在葫蘆谷中或附近，骨龍若是沒事，去那一帶應該能找著。”

　　小玄判斷，心中又祈：“骨頭龍啊骨頭龍，你可千萬別跑，我這就來找你啦。”

　　鹿蜀車在空中飛馳了近個時辰，小玄突然見在更高的地方出現一道亮芒，彩絢麗不住變幻，絕非流星能有，他這陣子給人追捕多了，心中十分警惕，急把鹿蜀車收了，凌空停住。

　　亮芒由細變，且越來越亮，小玄心了把汗，提蓄真氣，眼睛地盯著亮。

　　亮芒從他頭頂上一掠而過，絢爛得令滿空星辰相形失。

　　小玄松了口氣，眼睛盯著亮芒，見其上立著數條人影，猛地渾一震，剎那熱淚盈眶，失聲道：“夢！是師父師姐們！”

　　他急追上去，然而速度遠遠不及，正要召出鹿蜀車，猛地發現亮芒旁還跟著一，凝目細看，卻是只有云翼鼎，不大驚：“六師伯也在！”

　　這一稍滯，夢與云翼鼎已掠到了近百丈外，小玄急得面紅耳赤，怔了片刻，終還是祭出了鹿蜀車追去，只是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

　　忽然間，亮芒速度減緩，朝下徐徐貫落。

　　小玄也趕忙減速，極目俯瞰，只見漆黑中似有棟棟房屋，這才發現原來底下有個小小城鎮，心忖：“莫非師父們要在鎮上歇宿？”

　　轉眼間亮芒已經不見，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小玄猶豫須臾，思念終于戰勝了恐懼，遂將鹿蜀車收了，然后從空中緩緩降下，找了個無人落地。

　　此時已近午夜，四下黑燈瞎火，小玄小心翼翼地沿街尋找，終于瞧見遠有些亮，忙走近前去，但見燈籠高掛，原來是個二層樓的老舊客棧，看來似是這破敗小鎮上的唯一一家。

　　“不知師父們是不是在這里歇宿？”

　　他在暗觀察了一會，繞個大圈到客棧后邊，真氣提，人便無聲無息地飛上了二樓，然后沿著外墻的小階朝一間間屋子里窺探。

　　尋過幾間屋子，不是睡著尋常住客便是空無一人，小玄正有點氣餒，猛聽旁邊屋有人說話，聲音雖細，卻一下子就認出了這無比悉無比思念的聲音來，軀驀震，心都差點從腔里蹦將出來。

　　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了過去，正巧窗頁支著，遂彎腰溜到窗臺之下。

　　“我終于明白他為啥那么喜歡酒了，果然是樣好東西。”

　　水若的聲音。

　　“別這樣喝了，等會又要難死了。”

　　這是小婉的聲音。

　　小玄滿眼熱，悄悄探頭，果然瞧見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姐，兩人對坐桌前，桌上擺著兩只杯子，一小壇酒，一盞油燈。

　　水若拎起酒壇倒酒，拿起杯，頸一仰一口干了。

　　小玄目瞪口呆，水若這樣喝酒，他還是頭一回見著。

　　“陪我喝點？”

　　水若盯著小婉，眼睛發直，眼神卻有點迷。

　　小婉咬，不聲不響地看著。

　　水若厭厭一笑，又干一杯。

　　小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他知道從來不喜歡喝酒，也一直都不會喝酒。

　　果不其然，水若劇咳起來，咳得軀滿面通紅。

　　小婉急忙起，奔到旁邊為拍背。

　　“你說。”

　　水若眼中淚汪汪的，亦不知是不是給酒嗆的：“你猜他……他現在在哪？在做什么？”

　　小婉輕嘆，默默地繼續為拍背、背。

　　小玄頓然明白了許多，心中大：“我就在這！我就瞧著你呢！”

　　只因不知易尋煙是不是在附近，不敢貿然出聲。

　　水若咳嗽未止，居然又去抓酒壇。

　　小婉忙捉手，生氣道：“別喝了再喝就喝死了！”

　　“讓我喝。”

　　水若大著舌頭，撒奪酒。

　　小婉堅決地捉住，突把酒壇一拎，放到了遠遠的桌角，道：“你每晚都這么喝，我真告師父去了！”

　　“知道么？”

　　水若卻微微一笑，著氣道：“他曾說過要陪我一起去看名山大川，遨游天地，說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的。”

　　小婉一震，僵住子。

　　“可如今，別說一塊兒，就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水若扶額擺首，似乎難之極。

　　小婉怔怔地著前方，眼圈悄然紅了起來。

　　“小婉。”

　　水若突抬起頭，笑嘻嘻道：“你也喜歡他是么？”

　　“啊？”

　　小婉嚇了一跳。

　　窗外的小玄也給唬了一下，聽小婉笑道：“是喜歡啊，他是小師弟嘛，除了有點調皮，喜歡捉弄人，喜歡喝酒，其他什么的都好，所以喜歡他啊。”

　　“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水若盯著道。

　　“沒……沒有……”

　　小婉有些慌起來，眼睛閃避這水若的目。

　　“你瞞不過我的。”

　　水若笑道：“我問你，你要是不喜歡，那天他躲水里邊瞧我們，你怎不惱啊？”

　　小婉滿面通紅。

　　“還有。”

　　水若道：“你心里邊若是沒他，怎么他一走了，你就再也不去方麟那邊了？”

　　小婉呆住。

　　窗外的小玄也呆了，心中驚濤駭浪，乍乍悸。

　　小婉走回原來的位置，愣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