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個男子,普通話帶著一點兒口音,長相……還算清秀白凈吧。
不過他心太壞,一個男人會給人下藥,這是讓我最為不齒的做法,所以他的模樣我都不怎麼記得清了。
何況後來看到他被毒潭水燒得面目全非、變廢人一個,這樣的懲罰也夠了。
「……他是司族的什麼人?很有地位嗎?」我低聲問道。
沐挽辰點點頭道:「司族是巫當家,的地位很高,但也有一些巫覡脈比較尊貴,他是上一任族長的兒子,否則也不會被允許離開法門出去遊歷。」
「遊歷,做什麼啊?學習麼?我看他跟著壞人學壞了,而且本就是個壞胚子,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低聲說道。
「出外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帶人回去……但是在你們所的社會中,到都有攝像頭,他就像走歪門邪道,想在災區兵荒馬的時候,用下作的手段擄回一個人,只要把人帶法門之中,人想要逃走幾乎不可能。」沐挽辰淡淡的睨了我一眼。
「像你,掉了蛇窟,如果沒有這個手串,你早就被咬死了……法門之中可不止那一個蛇窟。」
呃……我哪知道啊……
那時候驚過度,慌不擇路的逃跑,而且你還那麼兇,我怎麼敢信任你?
現在想想,那法門中的土地面積居然跟海南島差不多大,靠一雙腳,怎麼逃?
「那你說這個司雲的壞蛋叛逃了,是怎麼回事?」他都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能「叛逃」去哪裡?
沐挽辰所在的江法門之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村落和部族,每個村落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領,但是「神王」是統治他們的最高領導,就是神領袖一般。
靈山十巫之後,千千年的繁衍、後裔族人在各種顛沛流離中躲到了法門之,依舊以神王為尊,每一代的大巫王就襲神王之名,治理這一片最後的「桃花源」。
違背神王的命令,都可以視為「叛」,那名司雲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司族的城寨消失了。
「司凰派人來通知,我懷疑司族部有人將他放走了,他心懷怨恨,或許會找上門來報復。」
想到那渾腥和藥味的怪人,我都覺得反胃。
「他要怎麼報復啊?那副怪樣……」
沐挽辰輕笑一聲:「殷珞,畫皮,可不僅僅是故事……巫包羅萬象、或張揚、或低調,道法玄醫皆有關聯,不要掉以輕心。」
我能怎麼小心啊?無非是盡量不往外跑,但是不可能不出門啊?
這幾天算是最後的懶惰時期,我幾乎一睜眼就能見到沐挽辰,他在我樓下的書房,幾乎把我的藏書都翻了一遍,有用的就出來放在我的桌上,讓我閱讀。
關於道源於巫的說法,我倒是聽過,可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懂,他給我解倒是頗為耐心。
上古時期靈山十巫被認為是神的使者,那之後的「巫」指的是「時之聖人」,也就是當時最有權威的得道聖人,伏羲做八卦、文王演周易,都是當時的聖人。
在那個時期,巫王合一,是為聖外王。
早起的道教大抵胎於巫,然而道教先聖的大智慧,形了以「道」為核心的系,依靠師承和家傳,繁衍流傳至今。
古時候所謂的巫,是「民之爽不攜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聖能遠宣朗,其明能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曰巫。」
在古人看來,只有聰明正直,恭敬莊重,智慧深遠的人,才有可能為「巫」。
所以古人確信有超越個人的「神」存在的。
巫,是人神的合一。
這與後世理解的巫蠱之巫是絕然不同,沐挽辰對於鍾婆婆那種收錢辦事、弄些喊魂借壽的小法嗤之以鼻。
在他的觀念裡,這些是巫中的下三流。
我纏著他給我看看巫符,巫符與道符也有差別,巫符是道符的前,主要由文字拚合、並且嵌星象。
能召請神祇、鎮邪祟、縛誅鬼魅。
「好新奇……」我對比巫符和道符,笑道:「要不你教我怎麼使用吧?」
「你學道就好,不用學巫……這需要結合靈犀灌頂,你不適合。」他搖了搖頭,把巫符收了起來。
「那如果對方用巫蠱蟲來害我怎麼辦?」
他指了指我手上的手串:「戴好這東西,普通的毒會避開你,如果遇到非常厲害的毒,你裡的雌蠱也可以抗衡——前提是雌蠱的力量足夠。」
我有些懊惱的垮了肩膀,總說養養養,怎麼養啊?我都看不見它,長大沒有也不知道啊?
在家當士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關在小樓裡看書惡補知識,不得不說沐挽辰很有耐心,就這麼守著我看書,是個稱職的「家教」。
可士也需要上學啊,月底最後一天,我去學校報到,沐挽辰用結界罩住他自己,跟我一起出門。
這覺其實好的,好像多了一個保鏢,不管我去排隊還是去領書,只要出人群,就能看到他站在偏僻遠遠的著我。
我還從來沒有這樣與一個人形影不離。
「嗨~殷珞、殷珞!」唐雨菲老遠看到我,就大聲打招呼,然後跑過來。
迎頭打照面,我沒法避開,著頭皮點了點頭。
唐雨菲衝到我面前,低聲音說道:「我聽我爸說,我家出事那司機,老婆孩子都進了醫院,你知道這事嗎?」
啊?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我為什麼要知道啊?
「是悲傷過度嗎?」我問道。
唐雨菲皺眉瞪著我:「不是,我懷疑是不是撞鬼了!跟你去救災的時候,我們不是還遇到那種古怪的老鼠嗎?我這幾天越想越覺得古怪,那司機被咬了一口,莫非是什麼病毒或者詛咒,要不怎麼會自己衝到大街上去撞車?!」
我微微皺眉,低聲道:「那要不……請法師看看?」
唐雨菲本來是來質問我的,聽我這麼一說,反而愣了愣:「……你真的不知道?」
我覺得這些玄而又玄的事,不應該向普通人說明——也無法說明,如果不是親經歷,我也不信。
沐挽辰走到我後,低聲說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