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文中出現的人造云，是現實中荷蘭藝家berndnaut slde（恩德諾特·斯米爾德）的裝置“n（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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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城位于浙省蘇省界之，古味濃厚，是世界五【甲】級景區，歷史文化名城。

在杭城和金陵逐漸走向現代化的今天，烏城依然維持著古樸和傳統。石橋、流水、老街、片的傳統建筑、慢悠悠的生活節奏，都是當地特。游客走在這里，就像走進了歷史，心往上飄，神卻往下沉。

【紅】在烏城的景區包了一個角落，用于拍攝廣告。

能夠包景區拍廣告的品牌，來歷都不會太小。【紅】是現在世界知名奢侈品牌，曾是華夏百年老字號布商，據說松齡《聊齋志異》里一篇作《布商》的小說，主人公原型就是這家老板的某個祖先。

“那個《布商》是講，一個布商偶一座破廟，看寺廟破破爛爛的，有些慨，便被旁邊的僧人勸著打算捐點錢修繕修繕。結果僧人貪得無厭挾持了布商的善心，搶來了全部錢財，還以‘你這錢給得不愿，以后會害我’為由，要布商上吊自殺。布商沒有辦法，難逃一死。就在將死之際，恰巧被一個路過的將軍闖救下。將軍說他是看到了一個紅人才被指引著過來。把人救下之后，將軍和布商找遍了寺廟也沒找到紅人，拷問僧人，僧人也不知道。最后只當紅人是神佛的化。為紀念故事里那個紅子，這布商的后人就把牌子作了【紅】。”關溢蓋上平板，“大概就是這樣。”

“嘖嘖嘖。”韓覺聽完后咋舌不已，表有些古怪。一開始聽到【紅】這個品牌名，他只覺得這個以一種作為服裝品牌的公司，未免有些狂妄，有些野心，現在聽完了故事，韓覺還覺得他們臉皮還厚，竟強蹭熱度要在底蘊里鍍金。

《聊齋》他前世也是看過的，但別說【紅】這個牌子了，就連把《布商》當企業文化源頭的公司他也沒聽過。也不知道是前世的【紅】中途夭折了，還是因為名稱過于社會，不讓使用，換名之后破了產。

一通奇妙而有趣地猜測之后，韓覺最后還是傾向于是這個世界的【紅】，是在牌蹭熱度。

“老板，你不信這個？”小周饒有興致地著韓覺。

韓覺搖搖頭，用力地了個懶腰：“我算老幾，我信不信的又不重要。再說以【紅】現在的影響力，有沒有這個故事已經無所謂了。”

韓覺是【紅】新簽約的全球代言人。

自從電影和音樂實現雙收之后，韓覺獲得的新代言多了很多，【紅】只是簡簡單單的其中一個，但實際上，這對韓覺的團隊來說，是很振的一件事，因為這是【紅】的代言。這意味著韓覺的商業價值，已經在往圈最頂層試探了。

關溢為韓覺的經紀人之后，工作始終認真，和他媳婦仔細規劃韓覺通往巨星的每一個細節，但他終究是野路子出，沒背景沒人脈，資歷加上阿翔也才堪堪沒幾年，有些果子真不是努努力就能夠到的。

比如【紅】這類最頂級的品牌，為彰顯底蘊和品位，找代言人的時候通常不會找新冒頭和履歷有污點的藝人。

韓覺近兩年來人氣一路高漲，作品也從無失手，形象更是轉型功，偶有負面新聞也都很快轉正，不嚷嚷，不鬧騰，不討好觀眾和輿論，像一個醉心于藝的藝家。

但韓覺始終沒有獲得大品牌的青睞，時尚資源極其匱乏。時尚資源是明星現商業價值的一個重要指標，韓覺一直在這方面有所缺口。

直到今年十月。

和章依曼的公開，意味著韓覺工作室和【艾都】達了合作。秦姐作為【艾都】的金牌經紀人，探出手，將樹枝往下了，使關溢和韓覺能夠提前摘到未來還得再等幾年才會主掉下來的果子。

秦姐和【紅】的項目負責人早早建立了私，這次把韓覺推到了候選人名單里，讓韓覺、小周和關溢恍然大悟，原來秦姐不只是簡簡單單喜敲背的經紀人而已。

之后關溢和張近山沒有辜負來自秦姐的助力，他們通過各種運作，打聽項目、突出韓覺的優勢、進行公關和游說，終于使韓覺拿下了代言。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若是效果良好，后續的頂級時尚資源便會陸續有來了。

“走吧，那邊準備好了。”韓覺站了起來，走向不遠正在招手的導演。

導演姓陸，是個胡子茂的中年人，剛才他見到韓覺打過招呼之后，就請韓覺在一旁換裝化妝先等一會兒，然后轉和另一個中年人在橋上噴噴撒撒，并且不斷在空氣中測量著某種東西。一直忙活到現在，現在看樣子是測量完了。

“一起來看一下效果。”陸導略帶氣跟另一個中年人點了點頭。

對方沉默地點了兩下頭，然后拿出了一個裝置，開始朝空氣里噴灑出某種氣。

氣是白的，濃的。它們從裝置里出來之后并沒有馬上消散，而是翻滾，變幻，像一團云緩緩舒展。大概一分鐘后，這朵從裝置里跑出來的人造云才開始變淡，形渙散。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鐘，一朵云跑到手可及的地方消散，這個過程也是相當好看的。

“哇——”周圍工作人員紛紛驚嘆。

韓覺相當喜歡云，能單單看云看一個白天也不厭倦。現在看到這朵【人造云】也不吝喜。他著云消散的地方，然后轉向掌控裝置的中年人藝家，贊嘆了一聲：“厲害。”

這云是用水蒸氣制作出來的，只有在特定的溫度和度下，才能變化眼前這樣的效果。

陸導得意一笑，看似風輕云淡，實則心里松了一大口氣。

畢竟他和韓覺同一個工種，分屬鄙視鏈兩端，不可能沒有力。若是韓覺沒拍過廣告，或者他沒拍過電影，那他的力還不至于那麼大。“電影和廣告的功能不同，理當屬于不同的兩個領域”，陸導可以這麼安自己。可是韓覺拍了一支據說已提前預定廣告界最佳導演獎的《歡迎回家》，讓陸導在得知要給韓覺拍一段廣告的時候，到了空前的力。

《歡迎回家》出來之后，使【祥云】的智能音箱一舉為明星產品，關鍵績效指標遠超預期。之后出來的一支紀錄片，記錄了韓覺拍攝《歡迎回家》的全過程，其中舞蹈的編排，場景的實景設置，燈的配合，音樂的制作，都將《歡迎回家》和韓覺推往了更高的高。

看著韓覺隨隨便便玩票式拍支廣告就大獲功拿了獎，陸導宛若到了冒犯，強烈的嫉妒使他心深更有被韓覺取而代之的擔憂。【紅】的訂單是工作室的頂級訂單，單是靠這個履歷他就能通吃廣告圈，現在有了飯碗不保的危機，他必須守住。

為了展示老廣告人的尊嚴，也為了守住飯碗，陸導憋在家里想了好幾天點子，終于想到了一個點子，打算另辟蹊徑和裝置藝家合作。為的就是讓韓覺對廣告產生敬畏之心。

而現在看起來效果很不錯，韓覺敬畏了。

“你這個應該更適合去給【祥云】拍廣告用吧？”韓覺對【人造云】藝家說。

【人造云】藝家雙眼一震，說：“啊，對啊……”

“我給你那邊的聯系方式吧。”

“好的，謝謝謝謝！”

韓覺和人造云藝家湊到了一起，換了手機號碼。然后又開始討論人造云是怎麼弄出來的。

“之前噴水是在調整度？”

“對。”

“這裝置用了你多久時間才搞出來？”

“將近兩年。”

“了不起，以后有機會我們合作一下，我想想看我電視劇電影里能不能用到這東西。”

“好，好。”

聽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聊天，導演站在太底下只到四肢冰涼，渾發抖。

韓覺似乎到了什麼，和人造云藝家簡單聊了一會兒之后，就轉問導演：“陸導，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陸導慈祥一笑，說這就打算開始。

韓覺看過腳本，最后確認一遍：“要怎麼拍？”

廣告的容是韓覺穿著【紅】的最新款設計，走在空無一人的烏城河邊，路過一團團云朵。

陸導說：“往前走就行，從這朵云走到下一朵。”

韓覺問：“只要往前走就行了？”

“對。只不過每朵云噴出的間隔是固定的，所以你每次都要在規定的時間到達下一朵云。”

韓覺點點頭表示沒問題，然后又問：“要不要我帶點什麼緒？”

“韓老師你看著來就行了，我相信你！”陸導投以真誠的目。

“那我試試。”韓覺著下思忖起來。

陸導笑著送走韓覺。他雖然聽說韓覺演技是出了名的不行，但不行到什麼程度還不確定，與其定條，還不如什麼都不講。什麼都不講，就什麼都可以挑刺。他已經做好了決定，等會兒開拍的時候，狠狠刁難一番韓覺，讓韓覺知道小看廣告是錯的。

聽說今天還是韓覺的生日，啊，多麼有意義的一天啊。

大概十分鐘過去，韓覺走位走了兩遍，確認無誤之后，韓覺便在橋上站好，準備投拍攝。

現場一切準備就緒。

陸導高舉話筒：“預備，五，四，三……開始！”

韓覺一愣。

陸導：“停！”

韓覺問陸導：“五四三？不是五四三二一？”

陸導說這是他的習慣，忘了提前講。

韓覺點點頭，沒說什麼，等著云散去，開始下一次。

“五，四，三……開始！”原本陸導是打算五四三二一，但怕刁難得過于明顯，最后還是喊到了三。

【三】一喊完，韓覺便開始往前走。剛經過一朵云，停留片刻，就聽得一聲大喝：

“停！”

大家朝導演看去。

陸導站起來說：“步伐慢一點，韓老師。”

韓覺再一次點點頭，回到橋上，準備下一次。

陸導打量著剛才的畫面，暗暗發笑，心里開始醞釀下一次喊停的理由。

“五，四，三……”第三次開始。

韓覺這次步伐放慢了一點，按照這個速度，其實是趕不上下一朵云的。

陸導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又一次喊停，結果氣勢和表剛醞釀好，就猛地被肩上的一掌給拍散了。

陸導轉頭，便看到了韓覺的經紀人，關溢。

經紀人在拍攝途中打擾導演，就算再大牌的經紀人也是理虧，然而看著關溢的那雙之上而下俯視的眼睛，陸導似乎被看穿了最深的心思，心嘭嘭直跳，提不起半點抬肩的力氣來。最后他了，什麼也沒說。

前方拍攝還在繼續。

韓覺走在空無一人的河道邊，踩在古樸的石板路上，所有的聲音和鮮活的人，都像在另一個世界。他慢慢走到第一朵云的地方，它已經開始有些潰散，氣逃逸，像是迷路的人倉皇又不知方向。韓覺看著它的表也有些茫然。他在第一朵云的旁邊逗留幾秒，他開始往下一朵云走去。

這次走得更慢，然而即便是慢慢地走，等到下一朵云的時候，云只是將散不散，像是在等他。韓覺逗留了很久，他靜靜地等這朵云完全融了空氣，才開始往下走。這次走得稍微快了些，表里開始若有所思，然而先前落下的時間實在太多，即便加快了步子，后面遇到的云還是散淡而輕漫。

韓覺的表這時終于有了變化，他像是明白了什麼，開始不斷加快步伐，停在一朵朵云前面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