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們沒找到儀出錯的地方。」實驗助手們查了兩遍，還是彎下了腰，出了舌頭，宣告自己的無能為力。

谷強皺著眉頭，腦海中轉著各種念頭。

其他人檢查儀的時候，他也是盯著的。

從他的觀察來說，眾人的檢查工作是沒什麼問題的，用一不茍來形容也差不多。

幾名負責主檢的科研狗，技也堪比牧羊犬的專業。

楊銳的傳工程實驗室建至今，既有海淀區傳工程實驗室的底子，又有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資源傾斜，團隊建設基本是國頂尖的。

包括實驗狗，亦是國頂尖水平。即使他們最開始的資質不是最好的，經過長時間的訓練，與儀的接與悉，也足以令他們完最基礎的工作——讓儀正常工作。

可以說，國外頂尖生學團隊也許在綜合水平上，會超過楊銳的實驗室團隊，但就實踐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如此檢查了兩三遍以後，還認為儀沒有出錯的話，那儀就真的沒有出錯了。

「儀沒有出錯，問題出在哪裏？」谷強苦思冥想的同時，念叨了出來。

他在做實驗的時候，經常是獨斷專行的，尤其是親手作的實驗，往往會因為靈棚等原因，直接在實驗過程中，修改了實驗計劃乃至於實驗設計。

但在理論思考方面，谷強還是很願意集思廣益的。

他手底下的助手們，雖然實驗水平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的，理論水平超越的，其實還是有的。即使經驗不足，偶爾也能說出點有用的容來的。

然而，今天的效果卻不及以往了。

幾名助手和學生互相看看，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谷強皺皺眉，道：「別啞著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快點，說起來說起來……」

谷強拍拍手，催促著眾人。

他這就是讓大家提供思路了。

幾人互相看看，用眼神示意。

「儀沒檢查出來問題的可能還是存在的。」一名學生先是說了個簡單的。

「幾率很小了，而且不能是我們檢查不出來的問題。」谷強開口否定，語氣平靜。集思廣益的階段就是這樣，說不好也不用批評。

「試劑的雜質問題？」雜質就是炮兵營的炊事兵，有功勞的時候是在看人打炮，出事的時候背黑鍋跑路。

雜質問題也是出了名的複雜，非常難以判斷。

谷強沉了一下，道：「可以考慮，但我認為幾率很小，用的試劑種類這麼多，什麼雜質能發揮這麼大的作用？這樣子，小王，你把我們用的全部試劑給做一下記錄，看看每項實驗都參與的試劑有哪些。」

「好的。我記下來了。」小王點了點頭。

「恩，再想想，還有什麼原因？」谷強著眉頭，很是煩悶。

這種找不出原因的問題，最是令人難了。

幾人各自都有習慣的思考姿勢，一時之間，谷強組就像是蠟像館似的。

「那個，會不會是咱們做對了。實驗沒問題。」有學生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眾人皆是一愣，轉瞬，谷強哈哈大笑了出來，然後全組人都笑了起來。

「要不然呢？」提出問題的學生並不放棄。

「不可能，我做過順利的實驗，相信我，做實驗的時候，能做的比我順的……」谷強出驕傲的神：「我還沒有見過。」

學生們紛紛低頭，像是被谷強的芒所攝。

當然，實並非如此，事實是大家幾乎都要忍不住笑意了。

驕傲於自己實驗的時候運氣好，普通人是不會這麼做的吧。

不過，谷強的論據也因此變的非常強，提出問題的學生沉了一會兒，才道：「我我覺得，既然採用正常的檢測手段都找不到問題的話，那應該當做沒有問題來理吧。」

同樣是非常強的論據。

實驗室有實驗室的程序，不能因為某個研究員的堅持，或者眾人的一致的直覺，就做出決斷。

谷強皺眉思考片刻，卻不得不同意，道：「好吧，暫時當做是沒有問題來理。」

「真的？」提出問題的學生反而驚訝起來。

與研究員爭辯，本還是有不小的風險呢。

最容易遇到的，除了批評之外，還很有可能被踢出課題組。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與研究員或教授爭辯，也幾乎是每名學生邁學圈的必由之路。

循規蹈矩的完教授佈置下來的工作，無非就是一條實驗狗而已。

經過系統的訓練，並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之後，才是直立行走的科研猿。

谷強心莫名的升起了淡淡的嫉妒。

在他讀書的時候，還從來沒有機會表達自己對教授的質疑。

而等他能夠勇敢的站出來，與教授對峙的時候，已經是太晚了。工作后的實驗狗要站起來為研究猿，可比讀書的時候要困難的多。

「我會把你的意見，添加到實驗報告裏去的。」谷強沒有再多說什麼，自顧自的去寫實驗報告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有學生小聲問。

「放假好了，你們可以放……唔，15個小時的長假，明早7點，全部都來報道。」谷強看了看手錶，再揮揮手。

學生們發出小小的歡呼聲，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谷強沒有立即完實驗報告，等人都走了以後，再站起來，親自將儀檢查了一遍。

依舊沒有找到問題。

到了晚上，谷強帶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楊銳面前。

「楊主任，我們的實驗……」谷強有些難以啟齒的道：「我們遇到一些預期之外的況。」

「哦？說說看。」楊銳了個懶腰，道：「我們站著說好了，坐太久了。」

「是，我剛寫的實驗報告。」谷強勉強遞給楊銳，道：「我們沒找到問題……」

「但你們做出結果了。」楊銳瞄了兩眼實驗報告，就摘出了其中的重點。

谷強尷尬的點點頭，道：「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正確的結果。」

楊銳又看了兩眼，道：「既然你做出來了，我相信就是正確結果了。我沒看出明顯的問題。」

谷強瞪大眼睛，盯著楊銳，良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楊銳奇怪的看向谷強。

「沒有，就是……沒有，我回去繼續做實驗了。」谷強回過頭去，了眼睛。

在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時候，還有人願意相信自己，這種覺，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承了。

尤其是這種信任，可以意味著對自己的能力的信任……

谷強覺自己渾的力氣，用都用不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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