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濃稠,黃梅端了去暑氣的西瓜進主屋。
主屋的涼榻上,蘇邀月一襲水綠長,原本蓋在上的綢被子也被踢到了地上,然后正懶洋洋地抱著一個枕躺在那里睡覺。
那個枕很長,大概有一米八的樣子。
上面套了件陸枕的服,蘇邀月抱著,面頰在這件裳的襟。
皇帝已然將大部分國事給太子,如今太子監國,為太子邊最得力的助手,陸枕幾乎每日都忙得腳不點地。
而自家就做了這個東西放在自己邊,時不時的……拳打腳踢一下,然后又或者是像這樣的抱在懷里睡覺。
“。”黃梅喚了一聲。
蘇邀月迷迷糊糊睜開眼,嗅到一清甜的果香味。
自從上次被陸枕從三皇子瀟月池的府邸里救出來后,蘇邀月養了好一段時間,才將這夜夜驚嚇的病養好,只是晚上依舊睡得不怎麼安穩。
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的長,雖然黃梅說天氣已經開始慢慢轉冷,但蘇邀月還是覺得很熱,因此,睡覺的時候才會把綢被子踹到地上。
黃梅放下手里的西瓜,將綢被子撿起來蓋到蘇邀月上。
蘇邀月勉強接,因為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碟子西瓜。
蘇邀月神懶洋洋的起坐正,然后隨手起一塊放進里。
作為這個府里唯一的,當然擁有吃西瓜心的權利!這碟西瓜取的都是圓心的一塊,被細細的切一塊,放置在白瓷小碗里。
一塊大概是一塊麻將那麼大。
蘇邀月一塊接一塊,一口氣直接吃了一碗,然后意猶未盡的讓黃梅再去給準備一份。
黃梅起去了,又端一碗進來,然后叮囑蘇邀月道:“,西瓜寒涼,您吃點,當心晚上鬧肚子。”
“你咒我。”蘇邀月將一塊西瓜塞進黃梅里,然后把剩下的西瓜都吃完了。
夜,蘇邀月用了晚膳,在屋子里等了陸枕一會兒,見過了時辰,這個男人今夜怕是又回不來了,便自己上床去睡了。
在剛剛被救回來那段時間里,陸枕直接向皇帝告假,日日陪在邊。
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那邊的事堆一座小山,把的小枕頭都熬黑枕頭了。
唉,蘇邀月嘆息一聲,了懷里的枕,然后閉眼睡覺。
睡了不過半個時辰,蘇邀月突然就覺腹部一陣絞痛。
天吶,居然被黃梅這個烏說中了。
蘇邀月疼得滿頭冷汗,覺得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有一把刀在攪弄似得。
“黃梅....."蘇傲月喚了一聲。
睡在外間的黃梅聽到聲音趕奔了進來。
因為蘇邀月容易半夜夢醒,所以陸枕不在的時候就睡在外間。
“,您怎麼了?”
“肚子疼.…....
“奴婢去給您喚醫士。"
黃梅急匆匆的奔出去,正好撞見門口的長泉。
長泉手里提著一份食盒,攔住黃梅道:“公子吩咐給帶的糕點,我也給你買了一份……”
“鬧肚子呢,還吃什麼糕點呀。”
“糕點……”屋傳來蘇邀月幽幽的聲音,“放著,我等一會兒吃。”
黃梅:……
-
醫士過來了,是陸枕慣用的那名老趙。
老趙看了一眼蘇邀月的癥狀,問黃梅道:“今日吃了什麼?”
黃梅趕把今天蘇邀月吃的東西都報了一遍,然后說,“可能是西瓜。”
老趙點頭,然后替蘇邀月切脈。
一分鐘后,老趙搖頭,然后再次切脈。
蘇邀月看到老趙的作,腦神經都揪了。其實的肚子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可是看到老趙的作后,腦子卻開始疼了。
“老趙,我怎麼了?”蘇邀月巍巍的詢問。
“沒什麼,我再仔細看看,這事可不能出錯,畢竟是一條人命……”老趙表嚴肅。
蘇邀月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人命。
……得了絕癥?
古代能治療絕癥嗎?大概是不能的。
那麼到底要怎麼辦?才剛剛跟陸枕在一起恩恩沒多久,居然就要這樣分離了嗎?
“我,還有多久?”蘇邀月抖著開口。
老趙道:“這種事,一般都是大半年。”
大半年。
蘇邀月更加悲痛了。
老趙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也沒有注意到蘇邀月的面,只聽到抖的聲音,便隨口回了一句,“這是已經猜到了?”
蘇邀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道:“猜到了。”
老趙點頭道:“的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蘇邀月心如死灰。
“那好,我給開點藥。”
蘇邀月呆滯的看著黃梅將老趙帶出去,整個人都傻了。
愣了一會兒后,起走到門口,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是在走黃泉路。
長泉正候在門口。
蘇邀月抬起頭,面蒼白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還在東宮。”
“我想見他。”
-
小娘子一句話,陸枕就抱著一大堆公務策馬回來了。
已夜,夏天的尾馬上也要結束了,可蘇邀月的屋子里還放著幾塊冰,貪涼。
現在,那冰塊已經融化一半,陸枕進門的時候帶上了一晚間的之氣,上還有疾馳回來的熱汗。他走室之前,褪下了上的外衫,隨手取過掛在屏風上面的另外一件干凈衫子,然后才坐到蘇邀月面前。
屋子里沒有人,連黃梅都不在。
燈晦暗,小娘子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滿是脆弱之。
陸枕發現臉上的淚痕,便手替抹去,然后聲詢問道:“怎麼了?”
他以為又做噩夢了。
那日的事,直到現在都讓小娘子不能安眠。
如果他再晚去一步……幸好,還活著。
蘇邀月轉頭看向陸枕,用力攥他的手,聲音噎,“我,我……”
“別怕。”男人聲安,并將輕輕地攬進自己懷里。作輕至極,就如同摟著稀世珍寶一般。
這是他拼盡全力才護住的寶貝。
蘇邀月接到男人的膛,著邊屬于男人的安全和氣息,終于忍不住了,崩潰大哭起來,“我要死了,陸枕,我要死了,怎麼辦……”
“不會的,你怎麼會死呢,嗯?”
自從川死后,陸枕的讀心也隨之消散。
那錮著眾人的神之力也跟著消失了。
現在,這雖然是本書,但已經不是書了。
大家都為了自己。
因為沒有了讀心,所以陸枕也不知道蘇邀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趙說,說我只有大半年能活了。”
陸枕的面一瞬慘白,可他看到蘇邀月崩潰的樣子,還是極力穩住,然后手抱住,堅定道:“不會的。”
“我好怕啊。”蘇邀月從一開始的懵到現在的恐懼,無助地抓著陸枕的袖子,滿臉淚花。
“月兒,看著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蘇邀月滿眼淚意,本就看不清面前陸枕的臉。
“我得的是絕癥,怎麼可能不會死。”
“相信我。”陸枕將人按進懷里。
蘇邀月抱住他,眼淚浸他的襟。
哭累了,那疲憊再次涌來,蘇邀月眼皮打架,又睡著了。
睡著前,想,的心怎麼這麼大呢,都要死了,還睡得著。然后又轉念想,都要死了,怎麼還不讓睡個好覺?
蘇邀月睡著了,陸枕小心翼翼的將抱到床鋪上,然后蓋好綢被,放下帷帳,起出了屋子。
“公子。”長泉正守在門口。
陸枕面難看道:“把老趙找來。”
老趙是個老中醫,醫高超的同時,年紀也大了。
半夜三更被自家公子從被窩里挖出來,走路還打晃呢。
“公子,您找我?”老趙對著柱子道。
陸枕深吸一口氣,將老趙掰正,“怎麼回事?”說到這里,陸枕掩在后的手下意識握拳。
老趙的老腦子想了想,然后才恍惚將那份睡意淡去,他終于看清楚面前陸枕張的面,道:“?怎麼了?”
“我問你。”
“啊?”老趙朝陸枕后探頭,“又不舒服了?是頭暈還是嘔吐還是悶啊?亦或者是心大起大伏?公子呀,這都是正常的,人懷孕都會有這些癥狀,作為男人,您就該包容些……”
“你說什麼?”陸枕傻了。
老趙絮絮叨叨的又重復了一遍,并道:“等我回去給您再寫一份保胎藥的單子。”說完,老趙就要走,卻不想被陸枕一把拽了回來,可憐老趙這把老骨頭啊,差點散架了。
“你說,是有喜了?”陸枕再次確定。
“是啊,沒跟您說?”
沒有,說要死了。
害得他以為真的要死了,連兩個人一塊埋哪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