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笑。假如俞星臣知道給人比做黃鼠狼,不知是何等表。
屠竹看看前頭,便掀起車簾,低了嗓子又說:“我們臨行前,隋旅帥特意吩咐,我催促旅帥盡快回酈去,他覺著俞大人來意不善,旅帥早做打算呢。”
楊儀點頭:“旅帥知道了,放心。”
屠竹才笑道:“我們昨兒撲了個空,又聽說先生有事,實在嚇得不輕,還好有驚無險。”
兩人說了幾句,楊儀忽然想起大掌柜送自己的那藥匣子,先前捧著不算很重,倒不知是些什麼藥。
從瀘江所帶的藥幾乎都用上了,也是時候該再造一批,不知這兒有沒有什麼可用的。
楊儀起,將那匣子搬了過來,將外頭包袱打開,里頭是個花梨木雕花的很致漂亮的盒子,金燦燦的鎖扣。
楊儀本以為是黃銅的,但那澤卻顯然不像,有點驚疑不定:難不這是金子做的鎖扣?
可,如果連匣子上的鎖都是金子做的,里頭的藥材是……
楊儀坐直幾分,慢慢地將盒子打開。
驀地,楊儀深深呼吸。
先映眼簾的,是一株褐紅極厚實而有澤的大靈芝,足有一掌之長,靈芝是補氣安神的圣品,楊儀從醫以來,別說是這樣大而難得的,就連小靈芝都未曾見過。
似這樣的大靈芝,只怕千兩銀子也難得。
楊儀錯愕,早知道是如此的重禮,就不該那麼輕易接了,還以為是些尋常的藥材而已。
不料正發呆,突然看到這靈芝底下似乎還有兩格,楊儀試著,卻并不是屜格。
想了想,把上頭的靈芝往上一抬,這卻對了路,原來這是階梯格,上面的靈芝格抬起,下面的兩層一一展在眼前。
楊儀呼吸都要停了。
第一層的,竟是一支足有兩指寬的野山參,看澤,個頭,其價值絕對不比頭一層的靈芝差。
但是第三層就更令震驚了,起初甚至不認得那是什麼,是一支跟枯柴爛木頭似的烏黑之,一端寬,一端細而尖銳。
楊儀小心翼翼拿出來,打量了半晌,突然靈一現:“犀角!”
古詩云:
舉頭西北浮云,倚天萬里須長劍。
人言此地,夜深長見,斗牛焰。
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
楊儀著手,用力拍了拍車壁。
屠竹忙問:“先生何事?”
楊儀道:“那位大管事的給的藥材,我不起,你告訴旅帥,人把它送回去吧。”
屠竹道:“人家誠心誠意給的,做什麼送回去?”
“你不知道,這太過貴價了,這……”楊儀看著重新被自己包好的匣子:這些加起來,一萬兩銀子都難說,怪不得盒子的鎖扣都是金的。
楊儀道:“這怕不是給我的。”
昨晚上確實忙著救治過傷的馬幫弟子。但若大掌柜真的給了些尋常可用的藥材,必承,也愿意接。
但是這些東西……別說給,就算是進貢給皇帝都也是拿得出手的。
那大掌柜的哪里是激,只不過是借花獻佛,明著給,實際上是給薛放的。
屠竹聽說的鄭重,只得跳下地,忙著去找薛放。
很快,馬蹄聲響,向著此奔來。
昨夜那樣尷尬,楊儀本想能避免跟薛放照面就避著點,此時也顧不得了。
車窗外,薛放道:“怎麼了?”聲音倒像是尋常。
楊儀開簾子:“馬幫的那位大掌柜的,給的東西太過昂貴,加起來可逾萬金了!這不是給我的東西……”
“誰說不是給你的,人家不說的很明白麼?”薛放回答。
楊儀道:“旅帥你怎麼不懂,這分明是給你的……無端承他這樣的,你不覺著可疑麼?萬一將來他拿這個要挾你……”
的擔心原本有理。
薛放聽到這里,笑影乍現。
楊儀一怔。
薛放著,含笑點了點頭:“這點東西算什麼?就算比這個更貴十倍的也的起,我雖不稀罕,但是他一點心意,既然已從他手里接了過來,你只管拿著就是了。”
楊儀見他撥馬要走,忙住車窗道:“旅帥!”
薛放在馬上回。
目相對,楊儀看著他下越發熠熠生輝的鮮明眉眼,突然又想起之前兩人那樣相對時候的形。
一瞬間忘了自己該說什麼。
薛放頭了,終于道:“別小家子氣,不管是什麼好東西,只要你能用得上……那就使得。”
他說完后,輕輕一夾馬腹,向前去了。
楊儀愣愣地,半晌回神,看著旁邊那匣子,嘆道:“下次若還有人送東西,定要先打開看看是什麼。”
將近正午,漸漸熱了起來,楊儀在車含了一顆臘梅丸,掏出帕子輕輕地拭額頭的汗。
豆子在車呆不住,便跑了出去,時不時在隊伍之中穿梭。
正行至一綠蔭路,兩側高樹搖曳,林蔭森森,時有鳥鳴。
豆子扭頭看著前方的樹林深深,突然仰頭狂吠了幾聲。
隊伍前頭,薛放一抬手,后眾人陸續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