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告狀與窺 告狀是門技活兒~
九月桂花飄香的時節,也是秋試放榜的時候,因此這榜單又稱為桂榜。桂榜張這天,榜單前人頭攢,得人骨頭疼。
田七在人堆裡從頭開始看,第一眼就找到唐天遠的名字,正是第一名解元。
於是田七著下嘿嘿-笑,把自己那八十兩銀子全部了唐天遠中解元,看來這回又要小賺一筆了。笑完之後又有點憾,本來八方食客已經盈利,也有了些流水銀子,但那掌櫃的一聽說田七要拿銀子去寶,便死活不讓。
看完了唐天遠,田七又到桂榜最後面,從後往前開始找鄭封。
倒數第三,不錯不錯,田七連連點頭,鄭封這麼笨,能考中舉人已經是萬幸,就不用再在乎名次問題了。
……鄭首輔也是這麼想的。
他老人家一共有三個兒子,前兩個都很出息,早早地中了進士,唯有最小的這一個,實在讓他覺得像是從廢堆裡撿來的,白瞎了一副不錯的皮囊,中看不中用。如今小兒子中了舉人,鄭首輔很高興,比得知長子次子中進士那會兒更加狂喜,平時一向低調的他也大排了一次筵席,邀請同僚們去當面誇一夸他的小兒子。
鄭封自然也很得瑟。當初鄙視過他的那家兒,這次又對他有了點意思,但鄭封像個威風凜凜的大花公一樣抖起了尾,看不上人家了。他有他的道理:那家兒雖然賢惠,但不夠聰明。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腦子已經不夠靈了,再娶個笨老婆,生出來的孩子就是個雙料笨蛋;不如娶個聰明點的,這樣他們的孩子就可以同時兼孩兒他娘的智慧與孩兒他爹的手,文武雙全,多好。
為了答謝好朋友們對他的支持和幫助,鄭封在自己家擺了個宴,邀請唐天遠、田七、紀徵去他家吃酒。
看著兒子朋友的檔次直線上升,鄭首輔欣不已。於是他也去宴會上了個臉,然後他就發現,原來那個神的田公子,竟然是田七。
鄭首輔是混跡場多年的老狐貍,並沒有出過多驚訝,跟田七客套了幾句,順便觀察了一下寧王爺和唐天遠的神,兩人顯然是知道底細的。
很好,敢就他那個傻兒子一直被蒙在鼓裡。
鄭首輔從容地離開宴會,一轉頭就開始思量起來。唐若齡最近在皇上面前有了些風,跟寧王關係不錯,兒子又和前太監有……從這些都可以看出唐若齡在一步一步往上邁,甭管他用的是什麼路數。
其實如果大家都正常地熬著資歷,鄭首輔致仕之後,理應由孫從瑞接任首輔。但是鄭首輔總覺得孫從瑞不太靠譜,有些人,越是清高,越是虛偽。而且,鄭首輔懷疑當年季青雲的案子和孫從瑞有關——季孫二人是好朋友,孫從瑞如果連季青雲都能背叛,那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這種人到了急,是半點分都不會講的。 從這個角度出發,鄭首輔不太希孫從瑞接任首輔之位。他知道自己也乾不了幾年了,他得為自己的兒子們考慮。
唐若齡就不一樣。這個人雖然也有點面白心黑,但還算坦,不是個小人。再說,唐若齡的家族勢力不算大,他兒子雖然有出息,但也就這麼一個。唐若齡要到用人的時候,鄭首輔這些兒子都是可以頂上去的。
站隊實在是一門大學問,鄭首輔在此道上浸日久,自然門兒清得很。他仔細對比分析了一下唐若齡和孫從瑞的優長劣勢,到頭來發現此中最重要的人竟然是田七。
千萬別小看太監,尤其是前的太監。他們,才是最接近皇上、最了解皇上的那一撥人。
我們不得不說,鄭老狐貍他真相了。
其實田七對唐若齡的幫助是的,並不明顯——倆人要是明晃晃地站作一隊,皇上就該呵呵呵了。田七基本不會直接指導唐若齡這樣做或是那樣做,只會告訴他,皇上是一個怎樣的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然後由唐若齡自己去領悟。
除此之外,也會順便進一進“讒言”。
告狀是一門技巧很高的行為,如果對方是個大笨蛋,你的壞話一定要講得直白;而如果他是個人中的人,那就需要含蓄地潛移默化,還必須讓那個聰明人以為你並非在耍什麼聰明。
比如,告孫從瑞的狀,一定不能壞話連篇,要重點渲染此人因“清高耿直”而“看不起太監”。
看不起太監看不起太監看不起太監……簡直跟太監苦大仇深!
這種事聽多了,紀衡也會覺得孫從瑞有點莫名其妙,太監雖不討人喜歡,但也不是所有太監都十惡不赦,前這幾個太監都是他親手挑的,就識趣乖覺得很,孫從瑞何至如此?
紀衡還是有點懷疑,以為孫從瑞單單討厭田七——他兒子不是被田七打斷過麼。紀衡便又故意問了盛安懷,盛安懷雖未被孫從瑞當面下過面子,但也知道這人討厭太監,便對孫從瑞喜歡不起來。皇上問起,盛安懷有什麼答什麼,不說壞話,卻也絕不說好話。
紀衡心想,連他這個差點被太監廢儲的人都沒那麼痛恨太監,孫從瑞又是為什麼?此人討厭太監,要麼就是真的對太監深惡痛絕,要麼就是在做給誰看。
他還能做給誰看呢?紀衡冷笑。
為了和孫從瑞形強烈對比,以加強告狀的效果,田七還拎出唐若齡:唐大人是尊重我們這些太監的,說話也客氣,堂堂閣臣,一點架子也沒有。真是讓奴才寵若驚。當然了,我們做奴才的是沾了主子的……什麼什麼的。
田七很清楚,皇上明明知道跟唐天遠有,就不可能再裝作和唐若齡劃清界限,得適當表示一下對唐若齡的偏好。當然,還得讓皇上放心,是有分寸的人,不可能因為唐家好,就跟他們站隊去
。 總之這個過程漫長而復雜,只有腦子夠用的人才玩兒得轉。在此過程中,鄭首輔、唐若齡、寧王、田七等漸漸達共識,形了消滅孫從瑞的統一戰線。
其實紀衡之所以對孫從瑞產生了一些微詞,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田七懂分寸又討人喜歡,連他這當皇帝的都被他勾引去了,孫從瑞鄙視田七,也就是在鄙視紀衡的品位。
這個原因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鄭府的宴會從中午開始,幾人吃喝玩樂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散。田七多喝了幾杯酒,回去的時候絆著腳走路,紀徵把送到玄武門,目送著進了宮門,這才離去。兩人全程幾乎沒有互,因為皇上派了人一直跟在暗,“保護”田七。
回到王府時,紀徵派出去的人從遼東回來了,說之前查的事有了眉目。
“稟王爺,遼東鳴縣田家屯確實有一家獵戶,七年前送了兒子宮當太監。那個孩子在家中行七,想必就是王爺要查之人。” 這麼說,田七這個份並非偽造,而是確有其人?只不過現在這個田七是假的田七?紀徵凝著眉,一時理不清頭緒。他的疑問太多,眼前這個田七到底是誰?為什麼宮?知書明理,言行中著嫻雅,一看就是宦人家的姑娘,或是書香門第,又是如何搭上那家獵戶的?再說,自稱姑蘇人氏,喜歡江浙菜,對江南的風土人頗有些悉,很可能真的是姑蘇人氏,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跟遼東的獵戶扯上關係?
田七是否真的去過遼東?
一個姑娘,因為什麼理由才會從南到北跋涉數千里到遼東去?
……流放。
紀徵只覺腦中像是突然點起一道明燭。他立刻吩咐來人,“去查一查淳道二十年至淳道二十五年這一階段所有曾經流放遼東的罪人,要求是罪或者詩書之家,尤其是禍及子的那些。
來人道了一聲“是”,領命去了。
紀徵坐下來,翻出一本書,又展開來仔細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從那短短的幾行字中看出金子來。
田七一步三搖地回了乾清宮。離著遠,看到皇上正站在門口向遠,不曉得皇上在看什麼。 看到田七回來,紀衡轉走進了書房。田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會兒不該當值,沒吩咐不用去前湊,可還是尾隨著皇上去了書房。
盛安懷特別有眼力見兒,趕退出來,還幫他們關好了門。
紀衡站在書房,看到田七走進來,他皺了皺眉,說道,“你怎麼喝這樣?”
田七的臉紅紅的,腦子也不大夠用了。走過去,笑嘻嘻地拍了一下紀衡的肩膀,另一手抬起來刮了一下他的下,醉眸流轉,“人兒…… ”
紀衡哭笑不得地拉下田七的手來,說道,“醉這樣,快去休息吧。”
田七放開紀衡,轉搖搖擺擺地走開,邊走邊道,“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田七要洗澡了……紀衡吞了一下口水。
他吩咐人幫田七打好了水,田七關好了門,了服坐進浴桶裡。托皇上的福,現在獨居一室,洗澡也更方便了。
田七邊洗邊唱著小曲兒,毫沒注意到後的門裡多出一隻眼睛。
紀衡為自己的窺行為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他就是想看看田七是不是人。
儘管這個猜測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但否定之後他卻又總是生疑。只要懷疑,就有希。他頗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
門裡的人坐在大大的浴桶裡,髮披散,出一片香肩。肩膀窄細,卻骨均勻,肩上皓白細膩,凝脂一般。
紀衡又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十分想看得更真切一些,手不自覺地向前一推,門“吱”地一下被推開了。
紀衡:“……”
田七:“……”
好像又忘了拴門了。田七拍了拍臉,以為門是被風吹開的,扭頭一看,卻發現皇上正站在門外,兩眼發直。
“啊!!!”田七慘起來。
紀衡落荒而逃。逃出去遠了,又折回來幫田七關好了門,這才跑了個乾淨。
田七顧不上洗澡了,匆匆淨穿好服。現在完全嚇醒了,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浴桶夠大,水面上還很地撒了好多花瓣,皇上應該不能看到的吧?
可是皇上為什麼要來呀?
田七以為皇上找有事吩咐,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親自來。不敢耽擱,匆匆去了書房,“皇上,您有事吩咐奴才?”
窺是一件不彩的事兒,窺還被人發現,那就更丟人了。紀衡臉不大自在,說道,“朕只是想問一問,明日朕去北燕圍獵,你想不想一同前去?”
“好啊!”田七眼睛一亮,想到自己這反應不太合適,連忙又說道,“奴才失禮,奴才……遵旨。”
紀衡點了點頭,便不說話。
田七問道,“皇上,吳柱兒去嗎?”
紀衡一愣,“他是誰?”
田七暗暗咋舌,皇上竟然連給他過**的人都不記得。又問道,“那趙大康去嗎?”
紀衡莫名其妙地看著田七,“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奴才告退,這就回去準備。”
“去吧。”
田七出了書房,心中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得意。至在目前來看,在JJ行列中地位還是不俗的,就算比不上盛安懷,但也比旁人強。皇上不帶別人打獵帶去打獵,就是明證。
唉,怎麼又吃醋了。田七有點無奈地搖搖頭。
這頭紀衡卻是十分惋惜。雖然田七的肩膀很漂亮很可口他很想咬上一咬,但是……沒看到,他竟然沒看到他的。
紀衡覺得自己現在真是著魔了,大概他就算看到田七那平坦的口,也會認為這只是因為人發育得不好,只有看到他下邊的傷疤,才能讓他死心。
可是要怎麼看呢……
嗯,明天要出宮了。在外面總比在宮裡頭方便一些。想到這裡,紀衡又燃起了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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