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的楊沉魚，心有余悸。

　不僅興師問罪沒問，反而差點讓人把組合沙發這個香餑餑搶走了。

　至楊沉魚覺著，組合沙發這個東西，會是香餑餑。

　不愁賣。

　回過神來，沖著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仨小輩兒一叉腰：“你們幾個，快跟我講講，這兩套組合沙發分別有什麼玄機？”

　電話那頭的李云掛了電話，就出門找到正在院外面理青魚的妹夫吳遠。

　今天大哥楊賁兩口子難得過來，加上這些日子丈母娘劉慧一直幫忙帶孩子，所以吳遠特地親自一手，做一道水煮魚。

　“妹夫，聽說你在縣百貨公司新上了一套組合沙發？”

　李云開門見山的同時，還不忘沖站在旁邊的丈夫使眼。

　楊賁果然心領神會地附和道：“妹夫，有這麼好的事，你得先著咱北市來呀。”

　吳遠手上作不停，輕描淡寫地道：“大哥，大嫂，那只是我的一次嘗試。組合沙發，帶折疊床功能，我做了兩套樣品，折疊方案上有差異，得等市場反饋后，再確定取舍，然后統一加工，推向市場。”

　楊賁依舊努力爭取道：“咱北市也可以搞市場反饋啊，說不定結果更科學、更前衛。”

　“大哥，你們畢竟距離遠，反饋周期長。不過大哥大嫂你們放心，等組合沙發的加工方案一確定，我保證均衡供貨，不偏不倚。”

　說完，把理出來的魚臟全都甩給大黃和倆小狼狗，接著用井水反復清洗青魚。

　“那你們先聊，我去幫落雁打個下手。”

　李云說著，就先進院子了。

　留下楊賁繼續剛才的話題道：“說起來，你真得抓買輛托了。有了托車，你的活范圍就大了。到時候去北市，也不過倆鐘頭的功夫。我跟你嫂子盼著你多過去指點指點，免得我們走太多彎路。”

　“大哥，托我是不想了。四轱轆的車，我倒是打算弄一輛。”

　“四轱轆得二三十萬呢！”楊賁口而出，跟著，就覺得這話說得多余。

　妹夫既然說想買小轎車，那就意味著二三十萬他完全拿得出來。

　可是這恐怕是他全部的家了。

　都拿來買輛小轎車，會不會太瘋狂？

　畢竟往后日子還長著呢，倆孩子還都沒到花錢的時候。

　但一時半會的，楊賁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勸。

　以至于這話題戛然而止。

　再沒進行下去。

　轉眼到了中飯時間。

　除了一盆熱氣騰騰、油煙直冒的水煮魚，還有一盤瘦相間的紅燒，一鍋滿了餅子的紅燒，外加白菜豆腐和涼拌蘿卜兩道家常菜。

　看著這滿滿一桌，李云不由驚嘆道：“這也太盛了，擱爹家那會兒，也得過年才能比得上。小妹，太破費了。”

　楊落雁笑笑，還沒說話。

　就聽劉慧搶先道：“他們家三天兩頭這樣吃。”

　李云愕然道：“真的？什麼家庭才敢這樣吃？縣長家都未必有這闊氣吧。”

　楊賁沒心沒肺地手道：“這麼盛的好菜，必須整兩盅。”

　話音剛落，就見吳遠拿著一個白瓷瓶出來了，上面還著他眼的紅標。

　“不會是……不會真是茅臺吧？”

　“妹夫，這個太貴了，留著過年喝。咱哥倆喝，就隨便點。”

　吳遠直接坐下來，三下五除二地開了瓶蓋道：“沒事，大哥，家里還有兩箱。你要是喜歡，一會帶兩瓶回去。”

　“啊？”楊賁這回算是會到跟媳婦同樣的心了。

　眼見吳遠給自己倒酒，連忙拿手擋著把著，生怕灑出來一星半點的。

　不過楊賁一向有譜，對于好酒，他也不貪杯，淺嘗輒止。

　更不可能連吃帶拿的，臨走時真帶上兩瓶回去的。

　同時他心里也暗自上了心。

　下回再來妹夫家，不能再用盜版錄像帶充數了，至不濟也得帶瓶茅臺來。

　午飯過后，送走大哥大嫂，吳遠騎著二八大杠出門了。

　倆孩子吃飽了都睡了。

　孩子姥姥也終于有機會擺弄錄像機，挑了紅高粱惡補起來。

　楊落雁也陪著看了。

　吳遠就不往前湊活了，干脆直奔村頭的老董家。

　今天他家殺豬。

　自家割草拌糠養大的，沒用什麼飼料，質比養豬場不知道好多。

　吳遠準備去弄點回來，當年貨備上。

　年關將近。

　再不能像去年那樣過得的。

　足食是必須的。

　趕到董家門口，院里的豬吼聲已經弱了下來。

　可憐的豬豬脖子下面，一盆滿滿的豬，正在細鹽的作用下，發生微妙的變化。

　“喲，吳老板來啦？”主家董大趁機松了豬蹄子，在上隨便抹了抹，就要到掏煙出來。

　吳遠連忙擺手：“不不。”

　隨即問道：“大哥，還有什麼剩下的？”

　董大跟大姐吳淑華同年人，兩家又是平輩論。

　所以吳遠對方大哥。

　只是董大以往都他吳老七的，如今不聲地就換吳老板了。

　好在稱呼雖然變了，熱還沒變。

　“你想要，肯定先僅你來。”

　“那我不客氣了，來一后退，半扇里脊。還有這豬，也給我吧。”

　一口氣要這麼多，把董大驚得腦子轉不過彎來：“你家娃兒也能吃了？”

　言下之意，你家就兩口人，用得著囤這麼多麼？

　吳遠連忙解釋道：“大哥，我是真心想要這麼多。畢竟離過年長著哩，天氣又冷也壞不了，早晚都能吃完。倒省得我一趟趟上鄉里買了。”

　“那行，一會我找人送你家去。”

　“多錢，你直接跟我媳婦說。”

　就這樣，今天董家殺豬，明天代家魚塘，后天張家宰羊……

　東屋里很快掛滿了豬、羊、青魚、黑魚和鯽魚，冰箱里也跟著塞得滿滿的。

　看得劉慧是直搖頭。

　當年還沒下鄉的時候，擱城里的老家過年，也達不到這個條件哪！

　這倆小輩的生活也太奢侈了。

　好在隨著年關臨近，吳遠又送出去不年貨。

　老丈人家得送吧？

　師父家得送吧？

　三姐家也不能落下。

　水利局劉主任那也得聯絡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