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說出了心事,這幾天馬明琪就天天到吳遠家來。
尤其是對倆雙胞胎小可,不釋手。
楊落雁見喜歡抱,便也沒攔著。
這可是全村學歷最高的人,讓玥玥和小江沾沾才氣,熏陶,好的。
沒準能直接贏在起跑線上。
所以吳遠在琢不這一環時,隨口問起道:“明琪,繆科長最近一年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馬明琪思忖著道:“聽說明年局里要提拔個副主任,繆科長和另一位陳科長都是最有力的競爭人選。”
吳遠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當下直接跟馬明朝一通待,讓他以匿名形式,確保這份材料到那位陳科長手上。
剩下的事兒,自有人幫忙做了。
就算是此舉不,只要馬明朝沒暴自己個,事依舊有回環余地。
事實上,再堅固的堡壘,也能從部攻破。
陳科長拿到材料的第三天,也就是除夕前一天,繆家父子雙雙被逮捕。
那位陳科長還真是迫不及待。
連個安生年都不讓對手過。
臘月二十八日晚。
吳遠特地讓媳婦楊落雁做了一桌子正兒八經的好菜。
招待馬家兄妹仨人。
不管是猿糞還是馬糞,這輩子,兄妹仨人了自己的人。
就像當年馬二哥追隨自家老子吳大先生一樣。
必須好好慶祝一番。
為此,吳遠甚至開了瓶茅臺。
然而剛喝過三巡,就接到了老丈人打來的電話。
電話里楊支書的語氣很是嚴肅凝重,吳遠立刻過去一趟。
兄妹仨一聽這話,就讓吳遠先忙,起要走。
“別,你們接著吃,我去去就來。”
到了楊支書家里,三姐夫熊剛竟然也在。
屋子里煙霧繚繞,眾人臉上愁云慘淡。
“爹,三姐夫,二叔,李會計……”吳遠掏出煙來,邊給眾人續上邊打招呼道:“什麼事兒這麼大陣仗?”
看著幾個老家伙嚴陣以待的樣子,他就覺得事指定是不簡單。
熊剛應了一句:“還是老支書來說吧。”
楊支書清了清嗓子,被煙霧熏的嗓子,連聲音都連帶著了味,一開口就連帶著煙味噴薄而出:“現在形勢有些不對,上頭怕是要對私人企業刀子。”
“爹,這話怎麼講?”吳遠追問了一句。
“太的不能說,但最近剛下來的兩個政策,矛頭直指私人企業。第一,打擊稅稅;第二,清理整頓國營系外的新興企業。”
吳遠緩緩點頭,這樣雙管齊下的政策目的,的確不言自明。
“不過爹,咱們興旺家廠,不是單純的私企,至算是份制鄉鎮企業。所以第二條,咱們還是有周旋余地的。”
楊支書沒有反駁,而是直接追問:“那第一條呢?”
在眾人看來,如今做生意,甭管是南下北上的倒爺,還是金融投機分子,就沒有不稅稅的。
這其實并不奇怪。
沒有人會嫌自己掙的錢多。
不料吳遠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道:“第一條就更不用擔心了,自打拿到了個工商執照,咱們的工場可都是每個月按章繳稅的,一期不落。”
楊支書蹭地站起來:“真的,你可別誑我?”
熊剛也跟著認真起來,掐斷了手里的煙。
吳遠笑道:“真的,票據我都留著呢,收的好好的。”
楊國柱爽朗地大笑起來:“大哥,熊老弟,我就說吧,小遠沒問題的。”
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吳遠卻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來:“問題是,咱這份制鄉鎮企業,會不會依舊在清理整頓的范圍?”
楊支書頓時理直氣壯道:“現在私人小作坊千千萬萬,他們才是首當其沖的。就算家廠會被波及,我們幾個也會全力護你周全。”
熊剛心有僥幸地道:“就算是私人企業,也不會全無活路吧?”
這話說出來,場面靜寂了數分鐘。
誰也沒有說話,但似乎誰都知道了答案。
回過頭來,再想想當初,吳遠沒有頭鐵地搞私人企業的決定,是多麼英明,多有遠見!
吳遠回到家。
馬家仨兄妹已經走了,楊沉魚卻來了。
吳遠一看桌上擺的禮品,就道:“大姐你花那麼多錢做什麼?”
楊沉魚卻白了他一眼道:“我早該來了,可惜一直上著班,白天也沒時間。”
“外道了,下不為例。”
旋即就坐下來,皺眉思索,任由姐倆說著話。
不多時,楊落雁起出去,楊沉魚看著他問:“出什麼事了?你這一直愁眉鎖的。”
吳遠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大事,不過今后柜臺那邊要是來工商稅務檢查的,要全力配合。”
楊沉魚不疑有他:“這是自然,反正咱也沒納稅。”
夜深人靜。
外頭卻一直有著呼呼的風聲。
樹靜而風不止。
聽完吳遠說的事,楊落雁更是看得極開:“別擔心,就算是沒了家廠,咱們還有那麼多存款。就算是沒那麼多錢,我也愿意陪你過苦日子。”
吳遠把媳婦擁,吻了吻的發。
凜冬將至。
好在它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短暫的。
黎明就在不遠的將來,過去,就是康莊大道。
天亮,臘月二十九算三十,除夕。
宜:破屋、求醫。
忌:諸事不宜。
吳遠看著日歷上的宜忌,有點想笑。
今天真就是諸事不宜,只能吃吃喝喝過大年。
畢竟沒有誰家會在除夕這天破屋、求醫的。
拿著掃帚將房間里里外外清掃一遍,順便把東屋也歸置了一番。
而后找出早就買好的對聯窗花,一一上。
辭舊迎新。
有那麼點意思了。
隨后馬明琪蹦蹦跳跳地出現,將近一米七五的大個子,在農村屬實難找對象了。
但這并不妨礙帶來的比天空中的更多。
“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過年不就該是高高興興的嘛?對了,我給小江和玥玥織了子,拿來給他們試試。”
“繆磊已經被抓了,有沒有想過回局里去?畢竟是鐵飯碗。”
“遠爺,我沒有。因為我要往前看!”
吳遠點點頭。
沒錯,人要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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