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孩子睡得很香。

　即便隔壁大床上的活驚天地，聲音穿云宵，也沒吵醒他們。

　良久之后。

　楊落雁依偎在吳遠的膛上，炫耀著自己的戰道：“你說，明年我開服裝店，專賣這種洋氣的睡，會不會大火？”

　吳遠沒有多說：“可以試試。”

　“我還發現港臺片里的人，都會穿那種特別顯材的，我也打算進點。”

　“那個百貨公司就有專柜，不過你也可以試試。”

　“對了，我打算二嫂來幫我的忙。”

　“可以試試……等等。”

　吳遠回過神來，就見楊落雁眸灼灼地看著他，“你已經答應了吧？”

　被一語揭穿，楊落雁立刻近丈夫撒道：“人家也是看二哥家可憐，再說我這服裝店也未必能賺錢，你說的。”

　“明年大環境如此。再說凡事未慮勝先慮敗，做生意也不例外。”

　“那你不怪人家吧？”

　“看你表現。”

　“討厭啦。”

　上雖然這樣說，但行上卻是毫未遲疑。

　就在溫俏媳婦極力表現的時候，床頭電話驟然響起。

　吳遠接過電話，“喂，哪位？”

　“老舅，新年快樂。”

　“苗苗呀，你也快樂。”

　“老舅，沒打擾你吧？”

　到被子里作沒停，吳遠肯定道：“沒有。不過時間不早了，趕掛電話回家。”

　“嗯，老舅明天見！”

　“好！”吳遠下意識地應道，隨即反應過來，驟然坐起：“等等，明天你過來做什麼？”

　然而電話已經掛了。

　也因為這下意識的作，導致楊落雁從被窩里出腦袋來，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摟過媳婦，小兩口靠在床頭。

　楊落雁幽幽地道：“今晚你興致不高，不會真的在怪我吧？”

　吳遠搖搖頭：“你那是小事。我在想別的事。”

　“要不你再來個展吧！去年你展萬元戶，結果提前加倍完目標。今年你再展一下，說不定照樣能夠突破完。”

　“去年我還展說，要給你蓋個小洋樓呢。”

　“這不是因為倆孩子，沒顧得上嘛！又不是沒能力辦到。”

　這話倒是真的。

　吳遠深吸一口氣道：“1988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新的一年里，我一定要給你們娘仨蓋棟小洋樓。帶著興旺家廠生存下去，順便掙點小外快。”

　“前面兩項，我都能理解。小外快是指什麼？不會是票吧？”

　吳遠點點頭：“既然政策對實業發展不利，那我只能從其他方面找補點利潤回來了。不過你放心，我只用咱們賬上三十多萬。一百萬存單，我先不，另有大用。”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去？”

　“三月初吧，不過這回不會太久。等我回來，剛好天暖起來，破土工。”

　“嗯，老公……”

　一聽到這夾子音的老公，戰斗再次打響。

　大年初一。

　兩口子是被院子里的大黃吵醒的。

　實在是戰斗到太晚，以至于睡得死死的。

　楊落雁一聽那狗聲中，還夾雜著說話聲，立刻又又惱地開始穿戴洗漱。

　片刻后，吳遠披著棉襖打開大門。

　一看前來拜年的是仨徒弟，直接連門都沒讓進，師徒四人就在門口吞云吐霧。

　和去年初一的麥蓋三層被不同，今年的大雪都下到年頭去了，以至于初一這天早上，朗朗的。

　雖然沒多暖和，但照的人心敞亮。

　煙的功夫，就拜完了年，馬明軍和朱六標轉就走，唯有趙寶俊一步三回頭的。

　似有話說。

　“你還有什麼事？”

　趙寶俊一聽這話音，立刻就回來了：“師父，你說我要不要到苗苗家拜個年？”

　吳遠笑了：“年前你都沒送禮，今天去拜年，你也不怕被人罵出來？”

　趙寶俊急了：“不是我不想送，是苗苗不讓我送。”

　這事藺苗苗倒是真干得出來。

　吳遠沉著。

　就聽趙寶俊道：“師父，不然我把那禮都送到你家來吧？”

　“所以苗苗說今天過來，就是跟你合計這事？”

　“師父，你得幫我。”

　“滾慫！”

　“反正苗苗說了，寧愿把禮送給你，也不想送給媽。”

　“寶俊，說你笨你就不聰明！藺苗苗能這麼說，但你想當姑爺，真能這麼做麼？”

　“師父，你得幫我。我給您跪下了！”

　吳遠揮揮手：“滾滾滾！等苗苗到了，再來找我。”

　打發走仨徒弟，楊沉魚兩口子帶著孩子，以及楊賁兩口子帶著孩子，相繼上門了。

　吳遠很是詫異：“大姐，大哥，咱們不得先給爹拜年的麼？”

　楊沉魚白了他一眼道：“我們都已經給爹拜完年啦！”

　“啊，我跟落雁剛起床。”吳遠著眼瞼道，“快屋里坐。”

　一句話讓楊沉魚結合昨兒妹妹問的話，立刻浮想聯翩。

　馬長山不解，甚至還問媳婦：“你臉怎麼紅了？”

　楊沉魚沒搭理他。

　好在進了屋，楊落雁已經收拾妥當了，甚至還有功夫瞄了兩筆口紅。

　紅艷艷的，開年第一靚。

　隨后人進了東廂看孩子，很快就有笑聲傳來。

　只是談話聲得很低，聽不大清。

　三個男人點上煙，吳遠就起了個頭道：“大哥，今年生意會不那麼順。你在北那邊，市場開拓力度不要太大，最好穩扎穩打。”

　楊賁訝異道：“至于這麼嚴重麼？”

　吳遠并不想多說：“總歸有備無患。”

　馬長山卻了句：“你有什麼打算？或者說應對之策？”

　吳遠搖搖頭：“非人力可為，活下去為第一要務。也許等到了90年，我們回頭一看，發現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了。”

　東廂里。

　仨個人的話題越說越骨。

　楊沉魚看著倆孩子道：“你倆這麼會玩，就不怕再折騰出一對雙胞胎來？現在政策可不許。”

　“這事他說過，不怕。”楊落雁紅著俏臉，洋溢著幸福道：“真有了，就是天意。反正養得起，沒什麼好怕的。但我們一直很注意。”

　李云嘖嘖道：“瞧瞧小姑爺這底氣，有錢就是足哈。”

　楊沉魚點頭道：“確實比大姑爺強！”

　“我沒那意思，大姐……”

　“就算你有那意思，我也不介意。被小姑爺這樣的人才比下去，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