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換上媳婦楊落雁準備好的新服，活神小伙一枚。

　“老舅真帥！像費翔！”

　“去，埋汰誰呢！我不比他帥？”

　藺苗苗轉過去作嘔了一下，回過頭來又笑臉相迎：“老舅，你說得對，你比他帥。”

　這小心機……

　吳遠忽然有些為二徒弟擔心了。

　不過轉念一想，隨他們去吧。

　反正都是年人了，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老舅，那我和寶俊的事，你打算怎麼跟我媽說？”

　“問那麼多干什麼？”吳遠懶得多說：“又沒你什麼事兒，乖乖幫你舅媽準備飯菜，其他的別多問。”

　“啊？”

　日頭漸高。

　門前凌的菜園子里，被楊落雁分割多片迷你小菜地。

　如今還剩有一些黑菜，躲過了寒冬，頑強地生存下來，葉子愈發深綠。

　上桌是湊不夠一盤菜了，但卻留下了種子，留下了希。

　不多時。

　鐘文勇仨孩子最先歡天喜地地趕到。

　后頭跟著喜形于的四姐吳芳華，以及口嫌正直的四姐夫鐘振濤。

　鐘文勇跑得沒有弟弟妹妹快。

　但鐘文強和鐘文雅卻并沒有超出哥哥太多。

　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領先，卻又領先不多。

　直到看見吳遠，鐘文雅這才撒奔起來，誰也不顧了，帶著沖勁直撲吳遠懷里。

　這小丫頭，就是自來。

　旁人玩不來的親昵方式，都無師自通，而且渾然天。

　而后鐘文強就落后下來，和大哥鐘文勇并排而行，一幅‘哥哥讓著妹妹’的高風亮節范。

　“又長高了。”

　“嗯，舅舅，人家想死你啦。”

　“期末考試考得怎麼樣？”

　“舅舅，能不能別一見面就問績，跟我媽一樣。”

　“你雖然沒回答，但我還是知道了答案。”

　“真的？你不知道！”

　“你考得肯定不好。”

　“你怎麼知道？”

　眼看著兄弟倆也到了近前，吳遠避而不答，掏出紅包道：“即便沒考好，紅包照樣有。”

　鐘文強卻道：“老舅，我哥考了全校第一！我倆一平均，起碼也是班級第一。”

　吳遠抬腳就踹：“沒聽過這種平均法的，真當你舅我傻麼？”

　孩子們歡笑著跑進院里。

　連日來一直霾的心里，驟然間就云開霧散，敞亮開來。

　吳芳華走得近了，伴隨著小碎步開始叨叨道：“你如今也有倆孩子了，歲錢就別給了。給來給去的，不麻煩嗎？”

　吳遠笑著遞煙給鐘振濤道：“四姐，文勇仨孩子應該不怕這麻煩。”

　“仨孩子有點零花就花，尤其是文強，年前二十八還剛剛用炮仗把人家糞坑炸了。害得你四姐夫除夕一大早，上門給你道歉。”

　吳遠哈哈一笑：“這孩子有前途！”

　隨四姐一家其后的，便是三姐一家。

　三姐吳秀華這麼早趕過來，純粹就是想著幫忙的。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頭一個到。

　只是沒想到今年被四姐家仨孩子搶先了。

　接著給熊武、熊文倆紅包之后，仨老爺們就在門口閑聊起來。

　熊文拿著紅包，還在吳遠懷里膩歪了一會。

　終究是養了半年多，多有點來。

　最后還是被熊剛給呵斥走了。

　鐘振濤特地帶了倆包紅塔山，同時熊剛掏出了三五牌，結果看到吳遠掏出的華子，立馬不約而同地放回去道：“他的。”

　仨人點起一華子，煙霧繚繞間，心理距離飛快地拉進。

　“幺弟的家廠，明年準備做到多大？”鐘振濤問道。

　吳遠搖搖頭苦笑道：“家廠明年能夠保持今年這勢頭，我就謝天謝地了。”

　鐘振濤卻不以為然道：“何必這麼悲觀？政策上對于私企的整頓和管理，也管不到你家廠頭上。畢竟你已經提前把它搞集所有制了。”

　吳遠吐出一口細長的煙霧：“話雖這麼說，私企一旦被打，市場活力和消費勢必到影響，買家的消費需求必然下降。”

　“即便如此，你也很好了，至躲過了這當頭一棒。你不知道，咱村的養豬大戶，都開始賣豬了，還沒出欄的都賣，賤價賣。”

　熊剛喟然道：“村里石棉瓦廠老板連爛攤子都不要了，直接跑路，弄得現在村里還得給他屁。”

　鐘振濤趁機提議道：“對了，幺弟你可以趁機收購。”

　熊剛眼前一亮，這確實是個解決之道。

　吳遠也不否認。

　重重危機之下，對于他這種能夠活下去的廠子，反倒是一種莫大的機遇。

　畢竟他知道危機的暗夜有多久，未來在何方。

　趁機收購，能夠以最小的本壯大規模，等待市場復蘇。

　“三姐夫、四姐夫，你們可以幫我留意一下。但我只要有優質資產的小廠或小作坊。”

　“行啊，你挑一挑也是應該的。”

　不多時，二姐吳玉華和石富來了，后面跟著不怎麼敢見人的四個孩子。

　而大姐吳淑華和藺先學，帶著藺平安和藺禾禾，就在后面不遠追。

　倆孩子已經快要追上二姐家的四個孩子。

　見到大姐家倆孩子，二姐家的幾個孩子，頓時不那麼社恐。

　因為他們一起玩得多。

　拐下石子路，吳淑華和吳玉華走到一塊，隔遠就抱怨起：“我家苗苗真是白養了，本不沾家，連我給找的對象都不看，見也不見。”

　吳玉華語氣不偏不倚：“苗苗有本事，能在幺弟這掙大錢，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吳淑華嚶哼一聲，不乏得意。

　人都到齊了。

　吳遠瞄了一眼，大人十口，小孩十二口，這還不包括自家倆吃的娃。

　兩桌坐不下。

　吳遠只好到隔壁老代家把大圓桌借了來。

　熊剛迎上來一起搬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孩子們只要有的吃就行，哪管有沒有坐。”

　吳遠點頭道：“所以我沒借凳子。”

　“寶俊人呢？”

　熊剛話音剛落，堂屋里的電話就響了。

　吳遠鼻子一努：“這不來了麼？”

　電話很快被東廂看錄像的孩子們接起，隨即鐘文雅跑出來：“舅舅，電話找你的，一個男的。”

　這話引起姐姐圈們一陣哄笑。

　“聽聽文雅這孩子，人小鬼大，生怕舅媽誤會舅，特地強調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