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海到彭城,再回到北崗。
吳遠覺就像是從十多年后穿越到現在一般。
畢竟上海的房價最高已經到了2300塊一平,而北崗房價達到這個水平,最快也得等到千禧年之后。
至于人們神面貌上的差異,更是宛若相隔了一個時代。
所以吳遠在上海敢于作的事,回到北崗卻要萬分小心。
即便在這里,他也算是小有背景的小老板了。
這就是他暗自決定,遲早會回到上海這片寶地打拼的原因。
只是當前,上頭針對私企的新政洶涌而來。
聰明人都知道暫避風頭,不跟時代的洪流對抗。
即便這洪流只持續了一年之久。
一路顛簸勞累,在4號傍晚,終于順利到家。
楊落雁接到電話之后,在家準備手搟面,加雪菜。
蔣凡一下車,就問楊落雁:“你二哥沒回來吧?”
楊落雁疑道:“二哥不是剛走麼?怎麼會這麼快回來?”
隨即再看蔣凡的擔憂表,這才明白過來道:“二哥要是回來,我早就知道了。”
蔣凡大松一口氣,開始把貨從車上往下搬。
楊落雁也想幫忙,卻被吳遠和明朝三兩下地搶先搬完了。
“二嫂辛苦了,明朝也累了。”
楊落雁問著,就聽蔣凡一臉輕松地道:“這回多虧跟妹夫倆人一道去,路費省了,打車費省了,就連賓館住宿費、伙食費都省了。否則真要把這些都算進本去,咱這五千塊的貨,恐怕還真回不了本。”
“那就不算。”楊落雁很想得開,還特地轉頭跟吳遠確認了下:“當家的,行嗎?”
吳遠把話拋回去道:“咱家不都是你說了算?”
這話算是給足了媳婦面。
吃完手搟面。
馬明朝和蔣凡就各回各家了。
吳遠洗漱之后,往床上一歪,拍拍邊的席夢思道:“媳婦,該還債了。”
“還什麼債?”
“二嫂此行的路費、打車費、住宿費、伙食費,以及保護費。”
“不都說算了嘛?”
“錢可以算了,但得服務到位……”
“那你等我一下,我順便做個試驗。”
片刻后,楊落雁去而復返,換上一襲米風,盡顯窈窕材。
吳遠大意了,以為這就是所謂的試驗。
敷衍著點點頭:“這風確實颯……”
話未說完,就見媳婦輕盈地敞開懷抱。
吳遠目立刻直了,下意識地吞了一大口水道:“古今牌的?”
到家第二天,就是驚蜇日。
雨水節氣總算過去,太終于撥開層層疊疊的春霧,曬了下來,的。
吳遠一大早起來,挑掉紅磚上蓋著的草蓋頭,任憑暴曬。
等到紅磚干,氣溫再暖些,差不多也是該起新房的時候了。
吃完早飯,劉慧來了,逗著倆孩子伊伊呀呀地說話。
楊落雁匆匆忙忙地給倆孩子了口,放進電冰箱,隨后就和剛到的蔣凡,將從上海進的貨,全都放到平板車上,準備拉上縣里。
媳婦一走,吳遠在家更無所事事。
干脆推出二八大杠,一腳踩到了村部。
隔著老遠就聽見吵鬧聲,言辭激烈,互不相讓。
吳遠定睛一看,才發現村部門口多了幾輛半新的凰車,從來沒見過。
停好車子,進了院子一看,才明白。
是稅務局的工作小組來查賬來了。
果然該來的,遲早會來。
但老丈人楊支書死活不讓,正在據理力爭。
“按照規定,興旺家廠是混合所有制鄉鎮企業,本不在你們這次調查范圍之。想查他們的賬,你得先過我這一關!”
“楊支書,你對村辦企業的保護,我們理解。但查稅是我們的工作,請你不要阻攔我們日常工作的開展。”
“紅頭文件我也看了,針對的范圍是私人企業。興旺家廠不屬于這一范疇,你們這樣查賬,是屬于問題擴大化。你承擔得了責任麼?”
“楊支書,請你不要頑固不化。據我們了解,興旺家廠是你婿開的。你再三阻攔,有公權私用的嫌疑……”
一直陪在楊支書邊的李會計和老許頭頓時嚷嚷起來了。
眼看著矛盾就要激化,吳遠連忙快步走上前,強勢雙方中間。
對著言辭激烈年輕稅務人員后面的中山裝男人道:“陳主任?可否借一步說話?”
中山裝也很意外。
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都能被人認出來。
其實中山裝不是別人,正是昔日馬明琪的同事,財政局的陳副主任,借助于黑材料打擊掉繆科長上位的前陳科長陳應乾。
二人移步大院的楊樹底下。
陳應乾接過對方遞來的華子,心里一百個心眼齊齊轉起來道:“你哪位?”
吳遠稔地先幫對方上火,跟著自己也點上道:“還沒來得及恭喜你,陳副主任。我也是年前才聽聞您的大名,想著早晚有機會打道,沒想到今天就上了。”
“你是……”
陳應乾臉驟變,心電急轉。
年前這個時間點,恭喜自己提拔為副主任?
陳應乾立刻聯想到那一沓黑材料的來源。
接著就聽吳遠道:“姓吳名遠。必須說明的是,陳副主任,我這人沒有惡意。”
“我爹說的沒錯,興旺家廠的確不該在貴方這次調查范圍之。當然即便你們要查,我們按章納稅,也經得起查驗。但程序不正義,我爹爭這個理,我覺得沒問題。”
“當然,貴小組也可以用‘第二,清理整頓國營系外的新興企業’來開展工作。但興旺家廠擁有集所有制份,顯然也不該是貴小組此行的工作重點。”
陳應乾目一凜,隨即放松下來道:“看來你對政策吃的很深哪。”
吳遠語氣也隨即和下來道:“陳主任,你們不是財政局的麼?怎麼也會參與地稅的調查工作?”
“你有所不知,財政局也有著兼收農業稅的職能,這次是被地稅強行征召了,不得已。”
“都能理解。陳主任,你放心,如果調查范圍擴大或者領導特批條子來查我這廠子,我一定全力配合。反正家廠真有問題的話,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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