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勐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

　吳遠是眼不見心不煩。

　但架不住在家里干活的瓦工、小工們饒有興致地議論不休。

　有人說，楊勐這回沒準真能浪子回頭金不換。

　有人說，難，狗改不了吃屎的。

　反正不當著老支書的面，眾人說什麼的都有。

　吳遠也堵不了眾人的，但他也不參與議論。

　小樓的主工程進完工階段，裝的各個環節也在同步進行。

　這和以往給外人裝修不同。

　給自家裝修，吳遠是不厭其煩地改進、改進再改進。

　就為了這外表看似普通的小洋樓，能夠住起來更舒服、更方便些，給媳婦和倆孩子一個完的家。

　在這過程中，馬明軍、趙寶俊和朱六標仨徒弟可謂是學到了很多。

　細節之見真章。

　看著師父為了追求采、私等多種效果，而益求的過程中，就像是螺螄殼里做道場，時常令人拍桉絕。

　原來木匠的一些奇技巧，在裝修行當依舊有蓬的生命力。

　這屬實刷新了仨徒弟們的認知。

　與此同時，喬五爺的瓦工師傅，已經開始在外圍收尾。

　東屋里的水泥等建材早已消耗一空。

　剩下一些木匠的工，也都被送到了村部工廠。

　至于原先從堂屋騰出來的家和床鋪，隨著小樓門窗、地磚的完工，悉數搬進小樓。

　直到里面空空如也，喬五爺這才來吳遠：“你再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推了。”

　吳遠看著這個年代久遠的東屋，不勝唏噓。

　等這房子也推倒，父母留在這家的最后一點痕跡，也將徹底煙消云散。

　但人總要往前看。

　“推吧，五爺。”

　喬五爺大手一揮，年輕的瓦工師傅們再次上房揭瓦。

　隨即轟隆幾聲，墻倒屋塌。

　瓦工師傅們開始在殘垣斷壁里，收拾整理出能用的紅磚，正好用來砌院墻以及西南角上的車庫，也算是回收利用。

　新家一天一個樣。

　楊落雁回來得也日漸勤快了。

　幾乎天天都來。

　發現東屋被推了，頓時對新家的觀更上一層樓。

　這才是自己和丈夫的新家。

　從里到外都是全新的。

　然而當吳遠提到，要把養鴨鵝的豬圈也推掉時，楊落雁卻又死活不樂意了。

　磨到最后，不僅豬圈不推了，而且還答應要把豬圈飾一新，和新家相得益彰。

　看著家里原先的家都進了新樓，楊落雁甚至迫不及待地道：“我明天就帶著孩子們回來住吧！陪著你。”

　吳遠連忙制止：“你別看床都搬進來了，但夜里我都是在樓頂睡的。屋里剛刷過墻，有害氣分還沒散發多。我們大人倒是無所謂，但孩子小，免疫力還不強。所以再等等。”

　其實農村大都是不講究這些的。

　一棟房子，因為錢的問題，從建到完善歷經好幾年的都有。

　本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

　只要能遮風擋雨就。

　但楊落雁一聽是為了孩子，也就沒再強求。

　“不過你不是說好了，讓苗苗住一樓的麼？”

　“這回真要便宜了！”吳遠也很無奈地道：“小江和玥玥很快要學走路了，到時候跌跌撞撞地到跑，在樓上反而不安全。”

　“說的是，還是你想的周到。”

　就在這時，外頭大黃帶著糯米和飯團，掀起了三重吠。

　來人了。

　倆口子走出小樓，才發現大嫂李云站在門口。

　“大嫂，你怎麼來了？”楊落雁連忙迎出來道。

　李云手里提了一籃子草莓，個頭都不大，一看就是自家結的那種：“沒什麼，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

　這話連楊落雁都騙不著。

　即便如此，楊落雁還是把人讓進了小院，順便把草莓洗了，端在仨人面前。

　李云環視一圈道：“院墻都起了一人高了，到不了月底，你們這新家就能竣工了吧？”

　吳遠沉道：“后續零碎的事多，估計最快得月底，保不齊拖到下個月都有可能。”

　楊落雁更是欣然道：“大嫂，你要有興趣，我帶你參觀參觀？”

　“不了，”說話間，李云神忽然暗澹下來：“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問妹夫，能不能給老二安排個別的什麼活兒？他去北這些日子，我跟你大哥吵了好幾次。”

　說著又是一聲長嘆。

　楊落雁很為難，看向丈夫。

　吳遠卻堅定道：“大嫂，這事要提，也得是大哥來找我提。換句話說，在二哥這事上，你得和大哥保持統一戰線。”

　“可是老二那人，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跟落雁都知道。”吳遠語重心長地勸道：“可是二哥現在說是要踏踏實實，浪子回頭的，大哥是在給他這個機會。而且大嫂你放心，你的大度，爹和大哥都看在眼里。”

　“主要是現在家銷量也開始下了，市場實在不景氣……”

　吳遠連連點頭：“我知道，等到月底，咱們一塊坐下來盤點下，再想辦法。”

　話說到這份上，李云便識趣得不再提了。

　以至于一籃子草莓，才吃了一小碗，就起走了。

　其實除了北市，來自其他兩個縣級市的市場反饋，都有銷售走低的跡象。

　這天氣一天天熱了，家市場卻開始轉涼了。

　不過這比預料中晚了兩三個月，已經很讓吳遠趕到慶幸了。

　轉眼到了5月底。

　門口的麥田里，漾著金黃的麥浪。

　麥收將近。

　小樓的裝修臨近尾聲，高大的院墻隨之拔地而起。

　墻頭上，砌了一整排的碎玻璃尖尖及各種瓦片。

　吳遠知道沒什麼用，但這年頭挨家挨戶都這麼搞，他也就隨波逐流了。

　否則真讓小小瞧見了，沒準會被認為這是挑釁，而專門來炫技。

　原先的灶房推掉了。

　在小樓東邊的附屬平房里，砌了一臺高灶鍋，留著逢年過節時做大餐方便。

　而真正的廚房設在小樓一層的東北角，里頭接了自來水、煤氣灶。

　家常燒飯做菜，再也不用經煙熏火燎之苦了。

　從小樓廚房到平房，有道單獨的側門相連。

　楊落雁里里外外瞧了好幾回，依舊樂此不彼，百看不厭。

　“今天你請幾個代理商在家吃飯，正好讓我試試咱家這廚房有多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