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講講繡品廠的歷史吧。”顧正東話鋒一轉。

“有啥歷史，一個破廠子，五十年代建的，還是街道小廠，后來發展起來。這都是聽我媽說的，我小時候就在廠子里玩，聽著們踩紉機，那時進廠上班，還覺得開心的……”

張大拿說著，突然眼圈紅了，不知是想起自己的青春歲月，還是懷念在廠子里渡過的時。

“哎，想起剛進廠時，我才18歲，無憂無慮的。”大枝看著兒子，也了眼眶。

“那些姐妹一起長大，一起家，現在混得，呵。”

“可不是嘛，那天我遇到小李子了，擺攤賣魚呢，刮魚鱗刮得手都快爛了。”

“繡花手藝數一數二的。”

“可不是，還拿過獎，那時我們廠子在二輕系統多牛啊！”

“可是你們那產品，現在也賣不出去吧。”顧正東忍不住打斷們的回憶。

現在不是畫大餅的時候，要面對現實。

“產品賣不掉，很多都分給工人抵工資了，還分了好多繡花線。”

“我們家床下就堆了五十箱繡花線！”老板娘夸張地把手一攤。

“你們的產品確實落后了。”顧正東已經腦補了一下。

繡品廠的產品主要是家居這一塊兒，床單，枕套，被罩，各種簾子。

過去人都會紅，沒事兒繡一個放著，遇到紅事就送禮，節省了家用，還有臉面。

現在各地的繡品廠不，又改手繡為機繡，產品供大于求，肯定是大量積。

可是說轉項容易，讓們做什麼呢，又不浪費了先天的資源。

顧正東腦中靈一閃，十字繡！

他想起來了，他南下時那邊已經流行起十字繡了，一直流行了很多年，北方還沒有興起，正好打個時間差。

“你們知道十字繡嗎？”

顧正東把人問得一愣，他就知道問錯人了，這兩個人一個是跑銷售的，一個是印染車間的，對刺繡沒什麼太多的研究。

“這樣，你們回去召集工人研究一下，如果想改項目，重新開始，我可以介。如果沒有意愿，就算了。”

顧正東不是拿一把兒，他是要給們空間，有時上趕著不是買賣，他太主了，反倒不好。

張大拿喝著他的酒呢，當然是滿口說好。

可是顧正東心里有數兒，作不起主，也沒有那麼遠的剛好見識，只是這人有號召力，可以讓把人都給串起來，由他帶節奏。

酒過三巡，大枝的孩子先就鬧起來，先告辭出來，娘兩個在門外說了半天才走。

張大拿是有眼力見兒的，看得出來這三個男人還有話說，也找個借口出來了。

梁長已經喝得到了量，說話也不大利落。

“老弟啊，我想好了，以后我們的合作就多了，虛話也不說，你給我吧。我信老廠長的，跟你干錯不了！”

梁長這麼說，顧正東可是大喜。

有梁長這個靠山，金屬回收這塊兒，他就穩了。雖然像上次那種一下出多臺機械的事不是總能有，可是這一塊兒收還是很可觀的。

老廠長聽梁長這麼說，喝得通紅的眼睛亮了一下。

“老弟，你是明白人，來走一個！”兩個人勾肩搭背單獨喝了一杯。

顧正東借機夾著包走出來。

他也有點喝多了，頭重腳輕的，可還努力保持著清醒。

走到收款臺前，他指了一下包間，“結賬。”

“189元。”老板娘的兒媳婦，眼都不抬地說。

這錢數不，吃進去一個工人的月工資了，這小門面，可是有點黑。

顧正東不想計較，就從包里掏出二百遞過去。

“咋就189？不能啊。”老板娘是直脾氣，聽著不對就過來了，一點余地沒給兒媳婦留。

兒媳婦一個沒留心，賬單已經到了的手里。

“啤酒是我上的，沒有這麼多，你怎麼多寫了十瓶，還有大片也多了兩盤，都是我上的，心里有數，一共是……”在計算上算了一下，“139，抹個零頭，130塊吧。”

“抹太多了吧，不用抹了，心意領了。”顧正東把找回的錢又遞回十塊。

“不用！抹就抹了，這點主我還作得起！”

“小本生意不容易！”顧正東到底把錢給留下了。

兒媳婦滿臉的不快，可是自己算黑賬被抓到了，不敢多說，溜到一邊嘀嘀咕咕。

顧正東進屋見那二人還在聊，就安靜坐到一邊等著。

“走吧，坐的時間也不短了！”梁長站起。

“梁長，有時間過來，把份的事兒定一下。”顧正東笑著提醒。

“啥？”梁長一歪脖。

“這你梁哥！”老廠長提醒道。

“梁哥，知道了！都是一家人！”顧正東笑得更燦爛了。

“東子，我提醒你一下，你這次斷了人的財路，可不是那麼容易就過去的事兒。還有就是所有繡品廠的領導都是二輕局空降的，你怎麼也繞不過二輕局，想想辦法吧，做工作。”梁長把顧正東的后背一拍，他就懂了。

“明白了梁哥，那邊我去做工作。”

“自己小心！”

出門他了出租車，把梁長和老廠長都安排進去，又付了車錢。

這時天都有些黑了，怪不得兒媳婦不樂意，他們等于把人家的桌子多占了一悠兒。

外面下著小雨，顧正東沒有坐車，讓清涼的雨水淋在臉上，別提多舒服了。

他一邊往家走，一邊整理思路。繡品廠的事兒，已經越來越清晰了，有竹的覺。

繡品廠的廠長都是二輕局空降的，梁長提醒的很對，這不是他自己張羅把廠子買下來就行的事，繞不過二輕局。

上次跟杜老吃飯時，見過二輕局局長一面，看不出是什麼樣的人，深藏不。

看來要去會一會了。他深吸一口氣，雨水淋多了，也了臉，他用手擼了一把雨水，突然就覺得周圍的氣氛不對，好像出些危險。

難道他怕的事兒還是找上來了？顧正東心一驚，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果然是有些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