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年秋雁上。

　年秋雁嘆息道：“我今天只剩一卦。”

　張相云皮笑不笑道：“我看你是不想找梅良玉，梅良玉拿走銀河水也是你授意的吧。”

　年秋雁看都沒看他：“我這麼做有什麼好？”

　張相云冷笑道：“你自己清楚。”

　歐如雙側過來，沒有理會兩人的爭吵，他朝年秋雁走去，在張相云略顯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出手在年秋雁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年秋雁卻悶哼聲，皺起眉頭。

　“把人找到，把丟掉的東西找回來。”歐如雙的手輕按住年秋雁的肩膀，瞧著沒用什麼力氣，卻能看見年秋雁額頭溢出的汗水，“海眼可以為丟東西的借口，也可以為你回不到岸上的死因。”

　年秋雁能覺到一強勢無比的五行之氣攥住他的心臟，讓他呼吸困難，在如此高之下，他深吸一口氣，輕扯角，似有幾分無奈的笑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梅良玉在海里找到了銀河水，又遇見危險無法上岸，早就召喚常艮圣者了。”

　歐如雙微微笑道：“原來如此，你是在等梅良玉召喚常艮圣者嗎？”

　年秋雁道：“我是在想也許本不是梅良玉拿的。”

　“好。”歐如雙點點頭道，“那你們三人就去海眼里找。”

　年秋雁剛抬眼，就被一力道按住跪倒在地，歐如雙收回手，朝旁側的張相云看去：“因為銀河水，讓舍館被查，丟了神機偽，又損失了外城的據點，死了多玄魁員？到現在銀河水還沒找到，你們就是這麼辦事的？”

　張相云低頭道：“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找回來的。”

　“找回來之前，先把他扔海眼里。”歐如雙目冰冷，朝跪在地上起來不來的年秋雁看去。

　張相云遲疑一瞬，年秋雁單手撐地，輕扯角道：“您老息怒，今日這最后一卦，我找就是。”

　歐如雙沒有辦法松懈，仍舊冷聲道：“若是找不到，也把他扔海眼里。”

　他撤回制年秋雁的五行之氣，年秋雁這才松了口氣。

　年秋雁來不及去拭額頭的寒意，他扯下系在腰間的神木簽，單手在地面畫出圓形，將神木簽放在中心，點出數道咒文后，向其中輸梅良玉的信息，占圖中浮現出地形紋路，神木簽上飄出一縷金，在占圖上方化形為“梅”字飄搖不定。

　方技家的定魂占，用于尋找人最為準。

　年秋雁已經給予占圖足夠多的信息，都是有關梅良玉的，給出的信息足夠后，圖上復雜的山水林海地形紋路開始轉。

　金化形的“梅”字重新回到神木簽中。

　張相云見年秋雁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將神木簽翻過面，神有瞬間的復雜。

　黑的簽面開始閃爍不同的圖形：

　藍流的海水紋路。

　赤紅搖曳的火焰。

　冒著黑煙的塌陷地面。

　只剩一半的高塔。

　年秋雁拿起神木簽從地上站起，將它朝歐如雙前遞了遞，低聲道：“想來他離得不是很遠。”

　歐如雙低頭看著神木簽占出的位置，轉朝北鯤城看去，那冒著黑煙的地方，在靈鳥號上也能瞧見。

　“你既能找到梅良玉的位置，也就能找到銀河水在哪。”歐如雙重新抬眼盯著年秋雁，“你堅持一日三卦，我也不為難你。他們二人去找梅良玉，你在這里等時辰一到，就再算一卦，占銀河水的位置。”

　年秋雁看著似乎并無不滿，收起神木簽低笑聲：“這怎麼算為難呢，能在這休息，我倒是很樂意。”

　張相云瞥他一眼，心道說什麼鬼話，留在這跟歐如雙待在一起才是最難的，不過難的是年秋雁，他也懶得管，當下領命道：“我先去找梅良玉。”

　倚著船沿的伏這才直起，準備行。

　*

　北鯤城地下有許多暗層。

　錘煉臺也分上下兩層，上層在地面，下層在地下，鍛造的爐火是相連，只要沒有關爐就不會熄滅。

　而機關家使用的爐火也大有來頭，需要特殊的玄金石才能點燃，不僅難找，價格也很昂貴，海眼卻直接連爐帶火一起卷走了。

　四大機關世家在這里鍛造的也不只是機關軸，還有各種奇兵異寶。

　北鯤城地下的暗層多是庫房，存放大量鍛造的材料，以及機關的完，大型的機關品都放在下邊，以及需要保、不能見的也在地下。

　地下的北鯤城地形十分復雜，這份復雜本是為了保，如今被海眼這麼一鬧，復雜的地形就變得棘手起來。因為那詭異的火焰攔路，無法直接進中心查看損失和況，大城主等人只好一直繞路前進。

　但只要前方遇見海眼帶來的火焰，就無法突破前進，只能再想辦法繞過去。

　在北鯤城的上半區，位于地下最深的是“盤龍石窟”。

　滲水的石窟上有著麻麻的口，位于中部有著幾尊高矮不一的大佛像，最大的那一尊為坐佛，它面目慈祥，略有笑意，似溫地回應每一個注視的人。

　在它左右則是兩尊立佛，姿魁梧英勇，手持降魔杵，做降魔伏天狀，眼中威嚴戰意人。

　水意滲石面，使得石面加深，寬闊似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墻面布滿百上千的小佛龕，其中有些是空的，有些則放了不同的小玩意。

　石窟墻下是一條筆直的過道，過道外側則是結冰的暗河，無論是結冰的暗河上，還是摻著水意的石窟墻面，都有一圈搖曳著忽明忽暗的火焰，將被海眼落在過道上的三人困于其中。

　刑春借著幾分火蹲在岸邊，低頭往冰面瞧，冰面倒映出模糊的影子，他了下，又了自己的臉，輕聲嘆息，回頭看去：

　他的兩個好兄弟仍舊靠著過道墻面昏睡未醒。

　一個是毒素未清，一個是在海眼里五行之氣消耗過大，五行逆沒有恢復。

　刑春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心道，就剩我了，可千萬撐住，得留個活口給他倆收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