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宸貴人又是如何摔下臺階的?”皇后又問。
“當時殿里太,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宸貴人和喬貴人也退到了臺階邊緣,許是宸貴人覺得得了機會,便抬了手,把慌的喬貴人推下了臺階。宸貴人推了喬貴人后,又不甚被椅子絆倒,也一同摔了下去。”
劉貴人敘述得有條不紊,好似事實真如這般。
皇后便又轉向了伶玉,“宸貴人,你有何話說?”
伶玉不語,反而去問跪著的劉貴人,“劉貴人可看清楚了,是本宮推的喬貴人?”
劉貴人并無慌,跪道:“嬪妾絕無虛言,起初嬪妃想等宸貴人親自開口承認,但宸貴人遲遲不認,嬪妾看不過喪子的喬貴人,故而才開了口。皇上娘娘若不信,也可去問在場的其他嬪妃和宮人。”
當時場面混,其他人哪看得清,既然有人這麼說,其他人也就有了宸貴人推了喬貴人的錯覺。
話落,殿外福如海匆匆進來,“皇上,李統領有事要報。”
乾坤殿刺客一事尚未查明,眾人這才回過神,今夜宮宴,竟有人有膽子襲君。
先帝病重時,曾下照,有人傳言先帝有意讓大皇子繼位,誰也沒想到最后極的是當今這位。其實自皇上登基后有過兩回刺殺之事,只不過當今手段厲害,將那些叛賊斬草除,已經很久沒再有人敢暗中手了,今日之事實在怪異。
陳鄲殿,手呈上一封信,李玄翊接手中,眼眸瞇了瞇,與他想得一般無二。
“殺了。”帝王清清淡淡地一句話,卻決定了數十人的生死。
陳鄲立即抱拳應道:“屬下遵命!”
說罷,他猶豫地抬了下眼,“皇上,屬下還有一事。”
李玄翊頷首,“說。”
陳鄲立即道:“殿上混之時,屬下帶羽林衛緝拿刺客,有保護主子們的羽林衛軍看見,有人將兩位主子推下了臺階。”
言罷,眾人眼中一驚。伶玉也握了手,又不蹙眉去想,后宮不得干政,同樣前朝的人也不會這麼沒規矩管后宮瑣事,偏偏羽林軍統領不合時宜的這句話,還是偏幫向一邊。
伶玉下心思,同眾人一般看向帝王。
李玄翊捻了捻拇指的扳指,“朕準你說。”
陳鄲轉過看過一圈站著的嬪妃,忽沖向跪在地上的劉貴人,“正是這位主子。”
“陳統領,你可看清了,是本宮還是宸貴人!”劉貴人手指向坐在榻上的伶玉。
陳鄲目也掠了一遍,卻很快轉回來,“皇上,屬下并未看錯,確實是跪在地上的這位主子。”
事已明了,陳鄲退下殿。
“劉貴人,你還有何話說?”皇后冷聲問了一句。
劉貴人像是認命一般,頹敗地搖搖頭,“嬪妾無話可說。”
“不知皇上可還記得當年的嬪妾。”目一變,倏的站起,手中不知何時出了把短刀,直直刺向帝王。
“皇上!”福如海大驚,“來人,護駕!”
李玄翊眼不,在那柄短刀刺過來時,他倏的轉,手腕一翻,就將利刃握在了自己手里。陳鄲在外并未離開,進殿不過兩招就將劉貴人收押在地。
方才那封信中便是有寫,真正幕后之人尚在殿,而那人就是劉貴人。
劉貴人原名劉畫瑩,父親是中原人,母親卻有突厥脈,在王府舊邸多年,被突厥當作細作心培養,只待有朝一日大用,如今突厥人蠢蠢,這次宮宴也在突厥人計劃之中。
“皇上!嬪妾有話要說。”劉貴人掙了掙肩,奈何被錮得,難彈半分。
眼中含出淚,使勁咬住下,那淚水仍舊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嬪妾確實與突厥人有往來,可王府那些年,皇上待嬪妾尚好,嬪妾心中愧疚,便狠心與突厥人斷了聯系。”頓了下,臉上已滿是淚痕,“可是皇上……自了宮,皇上可有一刻去看過嬪妾,可還記得嬪妾喚什麼閨名,可曾想過嬪妾當年也寵皇上一段的恩澤寵!”
李玄翊斂起眼,王府舊人不多,他自認從未對誰有過虧待,只是極后忙于前朝政務,后宮為制衡前朝,他確實倏忽冷落了舊人。
“皇上,嬪妾一心慕皇上,刺殺一事若,嬪妾自會隨皇上去了。此事若敗,嬪妾甘愿一死,只求皇上能不能再喚一喚嬪妾的閨名,當年皇上曾贊過嬪妾閨名甚是好聽……”
劉貴人努力地挽上笑,想給帝王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然君王薄,男人看著,眸依舊清冷。
眾人聞言心底一驚,伶玉細眉也輕輕蹙了起來,想不到劉貴人溫的相貌下卻有著這般不為人知的往事。細看之下,劉貴人確實有些異域相貌,卻極力將自己的妝容描畫得更像中原人,想必是費了番心思。
看來這回是劉貴人借著皇后的計策順勢而為,皇后當想不到自己被劉貴人擺了一樁。
李玄翊負手而立,涼薄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子,“你若能一直安分下去,朕自會保你一分的安穩。”
劉貴人眼眸一瞬地瞪大,不可思議道:“皇上早知嬪妾……?”
“你舊邸時,朕就已知道了你是突厥細作。”沒多久,與外面斷了聯系,因此李玄翊才寵了一段日子。能背棄所有,一心追隨他的子,李玄翊心底對終究有幾分憐惜在。
“皇上,嬪妾知錯了!”
可惜為時已晚,李玄翊抬手招來人,“帶下去。”
陳鄲將劉貴人押出了殿外。
……
劉貴人被帶去了昭獄。陳鄲出來時,衛宴正等在臺階下。
他看一眼抱刀而立的男人,“嘖嘖”兩聲,嫌棄一句,“事妥了,你也不必擔心了。”
衛宴點了下頭,啟,“多謝。”
陳鄲一拳錘向他口,臉上威嚴不在,掛上幾分賤嗖嗖地笑,“已是兩樁事了,你可欠兄弟我兩百兩銀子了,老婆本都輸沒了吧。”
衛宴腳步利落,本不理會后聒噪的陳鄲。
“別的不提,你得掂量著分寸,別誰都瞎惦記。”衛宴是兩年前的羽林軍,陳鄲打心眼看好這個有拳頭,有腦子的同僚,只是可惜,這兄弟什麼都好,就是不近,直到沒多久,他求了自己一件事,那時皇上讓陳鄲調查定國公世子和宸貴人,他才知,原來衛宴和這個宸貴人還頗多淵源。
衛宴倏的停住,手掌握住腰挎的長刀,眼眸幽沉如墨,“是我欠的。”
陳鄲也不多勸,只道:“你知道的,皇上甚寵宸貴人。”
……
宮宴一事過去,喬貴人喪子,劉貴人被打昭獄,后宮一時間安靜許多。
正是除夕,伶玉倚著小窗眼地看著外面的風雪,今年的雪似乎猶多。自八歲離家,伶玉有許久沒見過江淮的冬日了。
燕霜見自己主子緒低落,以為主子是想著讓皇上來。只是今夜除夕,皇上往日再不按規矩,除夕夜也必是要同皇后一起過的。
“主子仔細些凍壞子。”燕霜把小窗掩好,又給伶玉披了件薄毯。
伶玉哭笑不得,“你想把我包粽子不?”
燕霜道:“主子子弱,自當要重視著。”
抿了下,悄悄放低聲,“奴婢家中嫂嫂曾得過一個求子的方子,不過兩年抱了三個,主子可是想要試試?”
伶玉不是沒聽說過民間為求子做了奇奇怪怪的事,但倒是看得開,一切隨緣,不必那麼急。
燕霜當真是比還急,“后宮哪有主子不想要皇嗣的,主子有了皇嗣也不必那麼多委屈了。”
這話是不假,可后宮那些嬪妃看不起也不只是因為皇嗣。
“我是宮出,那些世家貴的嬪妾見不得我寵,而那些同樣宮寒門出,也嫉妒憑甚我就能得皇上獨寵。人心罷了,只要我得寵,那些人就有陷害我的由頭。”
這話說得心酸,燕霜下心底苦,輕嘆了口氣。
深夜守歲的只金華殿幾個人。伶玉正抱著湯婆子栽歪在榻里昏昏睡,殿外飄著皚皚的白雪,瑞雪兆年,最是一年好時候。
小印子急匆匆進來,拍拍肩上的雪花挑開簾向里看了眼,猶猶豫豫地進退不決。
凝枝瞥見,兩三步走出來抬手給了小印子一把,“快把簾子放下,仔細凍著主子。”
小印子忙不迭撂了手,干笑幾聲,問道:“主子可睡了?”
廊檐遮住零散飄下的雪,獵獵的北風凍得凝枝了袖,“主子睡了,沒要的事別擾著主子。”
“哎呦我的好姐姐,都快出人命了,哪不是要的事!”小印子一急,忙哀嚎了兩聲。
凝枝怪異地看他,“好好的,哪里出人命了?”
小印子急得額頭出了汗,又干地不說話,看得凝枝更是著急,“不說罷了,我去給主子端些茶水,主子醒了是要喝的。”
“別……姐姐別走……”小印子一把拉住凝枝。
凝枝揚著下,“你說是不說!”
“!”小印子一咬牙,耳生了幾分的紅,“姐姐不知,我沒金華殿時是跟著冷宮的主子,與一個姐姐有些集……”
“小印子,你!”凝枝在宮里多年,哪里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可宮里規矩,這可是大罪!
“你好大的膽子,這種事也敢求主子,主子上的子還不夠多嗎!”凝枝低下聲,狠狠瞪著小印子道。
小印子愈加著急,“凝枝姐姐,我實在沒法子了,家中弟弟生了重病,求了宋才人,宋才人非凡置之不理,還打了十個板子。好姐姐,我只借些銀錢,幫家過上一陣子也好。”凝枝依舊覺得不妥,此事萬不能讓主子沾染上。
“不可,你莫求我,也莫要去求主子。”
凝枝拂掉他的手,掀開簾帳進了殿。
伶玉被一陣說話聲吵醒,迷糊地掀開眸子,看見走進來的凝枝,問道:“出何事了?”
凝枝臉上掛笑,“新歲到了,都在求福呢!”
伶玉對新歲沒甚盼頭,窩到榻里只想睡到天荒地老。
還未睡著,又被一陣爭執吵醒,不耐地掀開眼皮,“又怎麼了?”
“主子救命!”
這句話沒說完,就被凝枝一把推出了門,“主子沒事,奴婢們鬧著玩呢!”
伶玉蹙了蹙眉,“你讓小印子進來。”
凝枝抿抿,“主子,當真沒事!”
伶玉眼眸冷了,凝枝拗不過,掀開簾帳,小印子滿是雪地進了殿,撲通跪下,抖著道:“奴才求主子救命。”
小印子將事原委說了,伶玉眼眸一,“你是說那宮是宋才人宮中的人?”
小印子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凝枝卻是心里清楚,心頭一跳,主子問這句,莫不是要用那宮對付宋才人?
“正是。”小印子答。
伶玉點點頭,沖凝枝揚了下下,“去我私庫拿些錢給他。”
小印子頓時涕泗橫流,“奴才叩謝主子!”
待小印子人一走,凝枝撂了簾帳,溫了盞新茶,“主子這般快答應小印子,萬一小印子那樁事敗……”
伶玉搖搖頭,“你以為宮里太監和宮這種事得還嗎?皇上登基以來可真正管過?先帝定下的規矩,但皇上不一定會依著那規矩做。”
凝枝一瞬轉醒,不想怪不得主子得圣心,還是主子了解皇上的心思。
……
這夜坤寧宮掌燈
圣駕數月未至,好在除夕給皇后留了幾分臉面,去了坤寧宮。
皇后妥帖地描好妝,可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眼底的憔悴神。
“皇上既然召了娘娘侍寢,心里必是有娘娘的,娘娘又何必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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