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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劍》 第五百九十六章 告別

三月初七,長安城,金城坊宅邸。

正值倒春寒的季節,天空中下著淅淅瀝瀝小雨,雨水沿著屋檐滴落,構珠簾般的雨幕。

咕冬咕冬。

廚房傳來燒水壺煮沸聲,柴翠翹緩緩放下手中由蘭陵報社刊印的小說,視線還停留在書頁文字上。

這本書上個月才出版,作者自然是蘭陵報最火的那位錦絳。

原本錦絳的筆風,是溫婉細膩之中帶著一哀傷幽怨,但在最新這卷的小說里,的筆風變得活潑開朗了一些,文字間充盈著過去不曾有的澹澹喜悅。

這應該不是錯覺,昨天從洢州掃完墓回來,參加長安一些貴族小姐組織的讀書會的時候,很多人也都猜測,那位從不暴份的錦絳老師,最近是不是終於收穫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仇人死了。

柴柴漫不經心地想著,來到廚房,一邊將燒水壺從煤爐上拿下來,把開水倒進熱水瓶里,

一邊釋放念力,做起了家務。

剛來長安那會兒,家務活其實不算輕鬆——金城坊宅邸面積太大,無論掃地拖地、清掃灰塵都很麻煩。

不過自從考進學宮,學會駕馭靈力之後,家務就變得輕鬆寫意了許多。

掃塵符能收集灰塵,水旋能洗服,驅能搬

「我回來了。」

李昂的聲音從前門傳來,柴柴匆匆將燒水壺放在客廳桌上,來到庭院,撐起念力屏障遮擋雨水,自然而然地接過李昂手裡的包裹,問道:「今天回來得怎麼這麼晚?」

「東君樓有點事纏著。」

李昂隨口說道。探尋老家水井無果后,他就帶著柴柴掃完了墓,匆匆返回長安,前往學宮東君樓。

山長依舊不知所蹤,於是他只好去找了東君樓那個名阿提的傀儡機仆,得知了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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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原本封印夢貘的青銅匣碎片,現在已經被學宮嚴封存了起來,止任何人研究,直到山長歸來。

這主要是懼怕夢貘那無孔不的扭曲現實能力。

其二,李昂對於龍隕長槍的猜測,有可能是正確的——在某些記載了龍隕的前隋典籍里,晦地提到過【化龍獻祭】一詞。

認為真龍脈,廣泛分佈於野、妖乃至人的

無論是鯉魚躍龍門,還是蛇化蛟龍,妖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激活、提煉稀薄的龍,向著龍的形態進化。

這裡的龍,不止是理層面的,也包括冥冥中的生命本源。

夢貘作為妖魔,實力深不可測,龍隕長槍擊殺它后,吸收了一部分本源,因此獲得了變化大小的能力。

也許只要擊殺更多的妖魔,龍隕真的能恢復到當初在隋朝開國皇帝手中時的威能...

李昂收起傘,將雨傘放在客廳門邊,問道:「對了,晚飯吃什麼?」

「酒樓送來的清蒸黃魚。看爺你一直沒回來我就先放冰箱了。現在拿出來熱熱?」

「嗯,我先去書房看會書,熱好了我。」

二人對話自然而溫馨,柴柴哼著歌,剛走向廚房,就聽到「咕冬咕冬」聲響。

燒水壺還在煤爐之上,沸騰著。

嗯?剛才...我不是把燒水壺拿下來了麼?

柴柴疑地眨了眨眼睛,一邊釋放念力,再次取下燒水壺,一邊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用紗布蓋著的清蒸黃魚。

難道自己記錯了?

————

三月初八,長安城,金城坊宅邸。

今天依舊下著雨。

李昂和柴柴在學宮的放學時間是相同的,只不過他經常在藏書閣看書,或者去蘇馮博士那裡幫忙、去太醫署授課,所以常常會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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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李昂撐著傘,推門走進庭院,只見柴柴獃獃地坐在客廳里,用手撐著下神遊天外,桌上放著一個燒水壺。「怎麼了,在這發獃。」

「啊,爺你回來了。」

柴柴臉上出有些迷,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能寫得跟一樣好。」

「是麼?那要加油哦。」

李昂心底嘿嘿一笑,他可知道錦絳的真實份。

盧雨楠擁有領先整整數個時代的小說素材庫,隨隨便便找點素材融合一下,就能碾得柴柴這樣的蘭陵報小明作者找不著北。

「對了,晚飯吃什麼。」

「嗯...酒樓還沒送來。」

話音未落,宅邸正門外就來了一位打著傘、提著餐盒的酒樓夥計,「李小郎君,飯菜給您送來了。」

「哦,謝謝了。」

李昂起走到門口,接過餐盒,略微掃了一眼。

素炒茄子,茭白炒,牛湯...

「嗯?怎麼只有一碗米飯?不是讓送兩碗的麼?」

「啊?」

酒樓夥計愣了一下,「可能是店裡師傅忘記放了,我這就去取。」

「不用了,再跑一趟也累的,明天記得送就行。」

李昂擺了擺手,提著餐盒返回客廳。

————

三月初九,長安城,金城坊宅邸。

「我回來了。」

李昂撐著傘,推門走進庭院,只見柴柴獃獃地坐在客廳里,用手撐著下神遊天外,桌上放著一個燒水壺,疑道:「嗯?你今天不是去和樂菱參加讀書會了麼?」

「在外面的時候突然想起家裡水還燒著,就提前回來了。」

柴柴臉上勉強出一笑意,「爺,我...」

「李小郎君,飯菜給您送來了。」

宅邸正門外來了一位打著傘、提著餐盒的酒樓夥計,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哦,謝謝了。」

李昂起走到門口,接過餐盒,略微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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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筍炒,醋芹,松茸排骨湯...

「嗯?怎麼只有一碗米飯?不是讓送兩碗的麼?」

「啊?可能是店裡師傅忘記放了,我這就去取。」

「不用了,再跑一趟也累的,明天記得送就行。」

柴柴看著門口談話的二人,雙手不自覺地攥

滴答。

水滴從間滴落。

————

三月初十,長安城,金城坊宅邸。

「我回來了。」

李昂撐著傘,推門走進庭院,疑地打量了一眼宅邸。

客廳地上殘留著落葉,桌上積著淺淺一層浮灰,後院的晾架上還放著幾件服,早已被雨水淋

爺你回來了?」

柴柴從二樓緩緩走下,臉上塗著厚厚脂出笑容,「今天學書上的技法,試著化了下妝,結果忘做家務了。」

「...你是從哪本書上學的化妝。」

李昂眼角一,吐槽了一句,自己釋放念力,收回了晾在雨中的服,掃清了屋裡的落葉塵土。

...

飯桌上,柴柴劃拉著碗里的半碗飯,突然問道:「爺,宋大哥他,最近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

李昂愣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就那樣唄,夢貘的事帶給他打擊太大,今天聽楊域說,他臉還是很差。

你跟宋大哥不是同一個年級麼?白天沒看到他嗎?」

「可能是沒注意吧。」

柴柴低下頭去,繼續劃拉碗里的米粒,「對了爺,吃完飯我幫你量下材尺寸,給你做幾件服。」

「哈?」

事務纏、還得給太醫署寫教材的李昂搖頭道,「做服多麻煩啊,上街買不好麼?」

柴柴撒道:「誒呀你就聽我的嘛,我寫小說要用到【丫鬟給爺做服】的素材。」

「總覺你用這個理由越來越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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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虛著眼睛吐槽,卻還是釋放念力,找來捲尺。

————

三月十一,長安城,金城坊宅邸。

「我回來了。」

李昂撐著傘,推門走進庭院,就看到柴柴正在搗鼓一臺放在三腳架上的、以木材布帛為外殼的碩大古怪儀

「咳咳!」

李昂咳了咳嗓子,正聚會神研究相機的柴柴轉過頭來,笑道:「爺你回來了啊。」

「你怎麼把我的相機拿出來了?」

「今天收拾房間,在箱子里發現的,還找到了說明書。」

柴柴一臉天真問道:「爺,這東西真的能把畫面,記錄下來麼?」

「能是能,不過很複雜,而且還有危險。小孩子別玩。」

李昂朝柴柴額頭上來了記腦瓜崩,作為自己東西的懲罰。

夢貘創造的夢境,讓李昂找回了更多記憶。這些天他利用閑暇時間,搗鼓出了一般《科學技發展指南》,上面記載著很多他認為將來可以惠及虞國百姓的發明。

比如電報,電話,化,汽車,相機等。

他決定以後每過幾年,就釋出一些發明,為了不拔苗助長,他還故意記錄了同一種發明的不同技路線。

比如相機底片,既有較為原始的、以玻璃為底板的火棉膠版法,又有較為先進的臭化銀工藝。

相機相紙,既有需要使用蛋蛋白的蛋白相紙,又有用煤氣燈就能顯影的明膠氯化銀劑相紙。

他可以提出一種發明的原始技路線,啟發其他學者,對發明進行完善。

金城坊宅邸的倉庫里,就放著一套完整的照相、沖洗照片的設備。

「別嘛,借我玩一會兒嘛。」

看到李昂準備收起相機,柴柴連忙搖晃著他的手臂,「我寫小說要用到【丫鬟給爺照相】的素材。」

「又是這個理由,能不能想點新的花樣。」

李昂翻了個白眼,的柴柴的頭髮,「對了,我今天見到宋大哥了,約他明天早上去霞山爬山,到時候開導開導他。」

「李小郎君,飯菜給您送來了。」

宅邸門外再次響起了酒樓夥計的聲音。

「哦,謝謝了。」

...

夜時分,李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應著千里之外的墨

他還惦記著洢州老家水井下面的深邃暗河,不斷嘗試製造潛水艇外殼,試圖探索九幽。

只是過程並不順利。

隨著潛水艇的深度不斷下降,沉浸在洶湧河水之中,

李昂應到墨的聯繫越來越弱,迫不得已下達了拋棄潛水艇外殼的指令,讓墨鑽回地表。

嘖,又失敗了。

他頭疼地眉心,聽到一陣窸窸窣窣聲響,轉頭一看,柴柴不知何時抱著枕頭,站在了床頭。

李昂一子,「幹嘛?」

柴柴低聲音,像是做賊一般小聲道,「我寫小說要用到【丫鬟跟爺一起睡覺】的素材...」

「服了你了。你這到底寫的是小說,還是百科全書啊。」

李昂一拍自己的額頭,心底已經在嘆息,到時候通過做夢遠程看到這一幕的盧雨楠會如何嘲笑自己了。

爺你自己說過要支持我的!」

柴柴嘿嘿一笑,掀開被子一角,冬的一聲跳了進來。

下兩個人的單人床肯定不寬敞,特別是在到柴柴上那過睡傳遞過來的溫后,李昂尷尬地咳嗽一聲,默默轉背對柴柴。

心底不由得胡思想,這丫頭最近怎麼越來越奇怪了。家務不做也就算了,還說起了胡話。

柴柴倒是完全不知道李昂心中所想,自顧自地張開手臂抱著他,如小貓一般輕輕呼吸著。

就像小時候害怕打雷的必須抱著李昂才能睡著一樣。

爺?」

「嗯?」

「有空的話,給家裡再招一個丫鬟吧?」

「哈?招丫鬟幹嘛,家裡多個人怪怪的。好了,快睡吧。」

李昂拍了拍柴柴的手掌,催快睡。

一方面他確實困得不行,另一方面嘛。

咳咳,溫香,不想犯錯的話最好還是早睡為妙。

...

爺?」

「嗯?」

「我給你做了幾件服,放櫃里了。還有明天你去和宋大哥爬霞山,我也給你們準備了餐盒,了醴涼符放冰箱了。到時候拿出來加熱下再吃。」

「嗯好。都幾點了還不睡,快睡吧。」

...

爺?」

呼喚沒有回應,李昂已沉沉睡。

柴柴緩慢至極地挪子,用手拄在枕頭上,撐著臉頰,靜靜看著睡夢中的李昂的側臉,目

彷彿在這一刻停滯,只剩下窗外細如線的雨幕,與屋中二人。

過了許久,柴柴悄悄地挪出被窩,舉著油燈來到樓下書房,從屜里拿出信紙筆墨,思索良久,落下筆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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