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暮朝要靠近床頭的那一刻, 紀云窈利落地下榻,踩著鞋走過去,“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說完這些, 不給沈暮朝話的機會, 去到了外間,喚道:“明綠, 進來服侍我更。”
不過一夜而已, 沈暮朝從的夫君變了負心郎, 紀云窈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沈暮朝。
沈暮朝沒有有錢, 家世也沒有煊赫,這些紀云窈都不在意。
一來,自己有鋪子有銀子,不要花沈暮朝的錢。
沈暮朝是連中六元的狀元郎,才華橫溢,絕非池中之, 只要沈暮朝自己不當一個臣,他早晚會像話本子里那樣出人頭地、權勢滔天, 當上首輔。
權和勢可是用多銀子都衡量不了的, 所以,嫁給沈暮朝,并不吃虧。
二來, 沈暮朝幫助永安侯府找到了小善, 上元節那天夜里,沈暮朝又把從周二郎的魔爪中救了出來, 甚至沈暮朝來提親, 也是為了要對負責。沈暮朝是和永安侯府的救命恩人, 只要沈暮朝不是心不正、拋妻棄子的人,別說沈暮朝手里沒銀子,就是沈暮朝納十個八個妾室,紀云窈都不會說一句不同意的話。
可是,提親那天,是沈暮朝主允諾不納妾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他許下了諾言,就不該背信棄義。
他若做不到,為何又要做這些保證呢?是油舌、故意說好聽的話討和紀夫人的歡心嗎?
陡然得知這麼多消息,紀云窈腦子了一團線,自己都還沒有梳理清楚,自然也沒心思應付沈暮朝。
著紀云窈離開的背影,沈暮朝若有所思,紀云窈好像有些反常。
他不知道紀云窈對他有幾分意,但兩人相時紀云窈的反應騙不了人,在今天早上之前,沈暮朝可以確定,紀云窈是不討厭他的。
可是,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
做了噩夢哭著醒來的時候,包括剛才紀云窈看他的眼神,不復之前的親和溫,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紀云窈的眼神很復雜,沈暮朝捉不其中的含義。
沈暮朝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除了昨夜圓房時不太和諧,其他地方他不曾得罪過紀云窈,難不問題還是出在了圓房上頭?
用膳的時候,紀云窈一言不發,沈暮朝本想詢問幾句,只好作罷。
心不好,就不怎麼有胃口,紀云窈淺淺喝了兩口荷葉粥,就把勺子放下了。
沈暮朝看一眼,昨夜給沈暮朝最深刻的印象,便是紀云窈太瘦太。
細腰如柳,一手可握,上的每一,像豆腐一樣白皙細膩,又像棉花一樣,讓人不敢。
都那麼瘦了,不多吃點東西怎麼行?
沈暮朝給夾了一春卷,放到紀云窈面前的瓷碟里,“再吃些吧。”
說實話,紀云窈不僅僅是不想看見沈暮朝,現在連沈暮朝夾的菜都不想吃。
紀云窈正想夾回去,轉念一想,《首輔娘》這本書里,嫁給沈暮朝的第三年就死了,雖然沒夢到是什麼原因,但可不要像話本子里那樣當一個早死炮灰。
有錢長得又好看,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
吃好喝好,養好,這樣,沈暮朝了負心郎的時候,才能一腳把他給踹了!
想到這兒,紀云窈心里的氣順了許多,把沈暮朝夾的那春卷給吃了。
不僅如此,紀云窈把碗里剩下的荷葉粥也喝干凈了。
丫鬟進來收拾的時候,沈暮朝視線移到紀云窈上。
他和紀云窈的婚期沒有推延到八月份,而是在七月了親,其他進士的探親假還沒結束,所以即便他提前了翰林院辦公,但他手頭的事并不多。
得知他要親,他的上峰大手一揮,讓他休完婚假再來上值。
因此,沈暮朝這幾日清閑的,他打算利用這幾日和紀云窈培養培養。
“要不要出去走走?”沈暮朝出了聲,“后花園的景致還不錯,你是不是還沒看過?”
紀云窈遲疑片刻,決定還是遵從自己的想法,“我…不太想去,你若是想賞花,你自己去吧。”
知道自己不該拒絕,不該沖沈暮朝甩臉,畢竟目前的沈暮朝還沒有做對不起的事,便是沈暮朝負了,那也是三年后才會發生的事。
但紀云窈控制不住心里的緒,現在的沈暮朝,讓覺得害怕,也讓到懷疑和不信任。
的新婚夫君,會是一個負心郎,哪個子遇到這種況,會毫無芥呢?
沈暮朝怔了怔,越發到了紀云窈的反常。
可紀云窈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便是他出聲詢問,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沈暮朝只好道:“那我去書房看書,你若是有事,直接讓小廝來找我就是。”
紀云窈低頭“嗯”了一聲。
等沈暮朝的影消失在門口,紀云窈抬眸看過去。
這時,明綠捧著個盒子過來,打斷紀云窈的思緒,“小姐,方才我去收喜帕,瞧見喜帕上什麼都沒有,小姐,您和姑爺是不是沒……”
不等說完,紀云窈直接道:“我和他沒有圓房。”
明綠擔心地道:“那姑爺可有生氣?”
紀云窈長睫微翹,“沒有。”
這一點倒是無可指摘,男子大都好風流,只顧自己的,換其他男子,應當不會像沈暮朝那樣顧忌的。
紀云窈想了想,“至于娘親那邊,你…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
“娘親若是問起,你就說我已經和沈暮朝圓房了,昨天夜里圓的。”
丈夫早死,小兒被牙婆拐走,紀夫人這一生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流了太多太多的淚,無論和沈暮朝會走到哪一步,紀云窈都不想讓紀夫人為心。
明綠應道:“小姐,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說的。”
“小姐,您好像心不太好?”
紀云窈搖搖頭,想了想,對著明綠道:“你去給我找一個小簿子,再找一個帶鎖的小盒子來。”
做的那些夢,不能告訴紀夫人和小善,因為們會擔心,可也不能對其他人說,沒辦法,紀云窈只好把夢中的容寫下來,是為了發泄緒,也是為了梳理脈絡。
據做的這幾次預知夢,紀云窈大致可以猜出后面幾年的事。
親一年后,的娘親紀夫人和妹妹小善會慘遭三皇子的毒手,慘死異鄉。
理過紀夫人和小善的后事,會因悲慟過度而生一場重病。半年后,發現了紀管家和紀管家侄子的異常,開始著手調查事的真相。
這時候已經是嫁給沈暮朝的第二年了,親的第三年,沈暮朝外出辦差,帶回來一個人。
沈暮朝要把那個人留在府里,和沈暮朝產生了爭執,鬧著要和離。
又過了半年,了早死的炮灰配。
紀云窈咬著筆桿子,皺著眉頭,時間脈絡是梳理清楚了,可依舊有很多疑問。
第一,得知紀夫人和小善遇害的真相,定然是會為自己的娘親和妹妹報仇的,那麼,在早死之前,有報仇雪恨嗎,又是用了什麼法子報仇的?
只是一個落魄了的侯府小姐,不太可能有機會接到三皇子裴朔,反倒沈暮朝和三皇子接的機會不會。那麼,沈暮朝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嗎?又是什麼樣的反應?
第二,沈暮朝說自己沒有表妹,無父無母,無親無故 ,可他帶回府的那個人卻是他的表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憑空出現一個表妹,沈暮朝的世,也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最后一點,又是怎麼死的?
不外乎是因病離世或是被三皇子害死,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沈暮朝給氣死的。
想到這兒,紀云窈鼓了鼓,故意把“被沈暮朝給氣死”這幾個字圈了起來!
若是生病離世,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可如果也遭了三皇子裴朔的毒手,那從現在起就得小心提防。
寫到最后,紀云窈長出一口氣,這麼看來,當務之急要做的只有兩點。
一是查清楚三皇子對永安侯府下毒手的原因,保護好們母三人的命,二是提防沈暮朝,不要深陷其中,等沈暮朝有變心的跡象,就與他和離。
不用上值,又沒有其他事要理,當天夜里,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沈暮朝就回了房。
回房的時候,紀云窈正在凈室沐浴,沈暮朝在里間等著,打算等沐浴出來,有事要和商量。
結果,兩刻鐘過去了,紀云窈還沒出來。
子沐浴時間都這麼久嗎?沈暮朝試探地道:“小羊?”
紀云窈正在屏風后面涂抹花,面前的梨木桌上,擺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聽到沈暮朝的聲音,輕哼了一聲。
現在稱呼小羊,夢中的沈暮朝,可是冷冷淡淡、疏疏離離地只的名字。
紀云窈懶洋洋應了一聲,“干嗎?”
沈暮朝溫聲道:“沒事,你在里面待的時間太長,我不放心。”
紀云窈淡聲道:“我在抹花罷了。”
又等了一會兒,紀云窈才從里面出來。
剛沐浴過,烏發隨便用一支玉簪挽著,修長的雪頸出來,紀云窈的臉頰泛著紅暈,像一顆了的桃,讓人忍不住咬一口。
紀云窈的臉頰有多,沈暮朝昨天夜里是過的。
察覺到沈暮朝的目,紀云窈道:“有事嗎?”
“明綠和阿大他們把我們親賓客送來的賀禮與賀銀都整理出來了,賀禮我讓他們放到了庫房,你若是有需要,直接去取就是。至于這些銀子,還是你拿著吧。”說著話,沈暮朝把裝著銀票的木盒往紀云窈的方向推了推。
若昨天夜里沒有做這個夢,也沒有夢到那本話本子,紀云窈會毫不猶豫地收下。
鑒于沈暮朝有為負心郎的可能,依照紀云窈的打算,現在就和沈暮朝劃清界限,沈暮朝的錢財,紀云窈不要,也不需要沈暮朝的關心。
若沈暮朝想和圓房,也可以,但必須得定好次數和時間,還不能讓懷孕。
紀云窈道:“這些銀子有你那邊的,也有我這邊的,要不我們算清楚,各自保管吧?”
沈暮朝面意外,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也知道,夫妻不該是這樣的。
沈暮朝道:“太麻煩了,還是由你拿著吧。”
“不麻煩。”紀云窈道:“明綠和阿大都會算賬,要不了幾天他們就能算清楚的。”
沈暮朝直直盯著紀云窈,想不紀云窈為何如此反常,即便昨夜圓房時他弄疼了,可臨睡前紀云窈對他并未這般疏離。
沈暮朝薄輕啟,“我那些同窗和同僚,他們親后的俸祿,都是由夫人保管的。”
紀云窈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的銀子自己拿著多好啊,你用的時候也不用來找我要。”
長睫微,沈暮朝突然又道:“他們說,俸祿由夫人保管,才不會出事,男人的銀子,都是給夫人保管的,這樣,夫妻的才會和睦。”
“小羊,你不愿意,是因為嫌麻煩,還是…沒把我當你的夫君?”
沈暮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比許多子還要纖長的眼睫半垂著,說到最后那句話,他抬眸看著紀云窈,眸子里仿佛蘊著幾分委屈和迷。
紀云窈:……
明明三年后的沈暮朝才是玩弄的人,可沈暮朝現在擺出這種姿態,倒像是被玩弄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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