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 林薇再次夢見了上輩子的高三生涯。
夢中畫面只定格在一幕上,那是秦浚生的課桌。桌面上擺滿了百合花和祝福信。信上都是1班同學們的祝福語——
【老大,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啊, 我們全同學都等著你回來參加高考。】
【老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戰勝白病的, 沒有任何難題是天才的你解決不了的!】
【老大,我昨晚做夢還夢見了你, 看見你站在北京大學的門前, 穿著一帥氣的博士服, 我忽然就哭了……】
【老大,區區白病而已,你一定可以戰勝它!】
……
畫面一轉,上輩子的返校日當天, 班主任徐老師就把安置在這張桌位上。
問題是:浚哥的桌面被信和花占得滿滿的, 的課本和書包本沒地方放了, 總不能坐在地上上課吧?
這時候, 上課鈴聲響起, 班主任徐老師走了進來, 1班全同學都從書包里掏出要的作業。
連書包都塞不進去,只好把書包放在膝蓋上拿作業。
這時候,徐老師也看見這張桌子上都是東西, 本沒法放課本,于是囑咐班長賀奕收拾了一下,把百合花全部丟進了垃圾桶里, 再把祝福信丟到教室后面的雜角落去。
桌子終于清空了, 可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勁了。耳邊響起許多竊竊私語。
“桌子上面的百合花和祝福信, 都是我們1班同學的心意。我們希老大他早點好起來, 所以天天在他的課桌上擺滿花和信,祈禱他能平安歸來參加高考。”
“買花的錢還是從班費里扣的呢,一束百合花30元,人人都有份。”
“林薇一來我們班,徐老師就把鮮花和信一起扔了,這是幾個意思?”
“徐老師是不是想說,林薇搬來了我們班,老大就不會回來了,讓我們死了這條心,別等他回來一起上課了?”
……
只有個別同學小聲道:“你們也別怪林薇啦,也不知道那些花和信是我們送給老大的,再說是徐老師讓坐那里的。還是趕想想信擺在哪里比較好吧。”
……
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這個桌位換主人了。
好像一坐在這里,就昭示著秦浚生永遠不來上課了。
一種疏離淡漠的氛圍,把和其他學生遠遠隔開。轉班的第一天,就覺到了這張桌位有多不友好。
下了課,生活委員姚怡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冷笑道:“喂,林薇,你一來,徐老師就把我們給老大買的東西給扔了,你說吧,怎麼辦?那些花可是用班費買的!”
茫然不知所措,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姚怡辰白了一眼:“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要怎麼辦?班費你自己補上吧!”
只覺得對方在故意找茬,借口是秦浚生的桌位。
***
夢醒時分,天大開。
林薇從床上坐了起來,了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樣的重生夢做多了,也逐漸習慣了夢境中的魔幻現實,總覺得那是自己經歷過的一切。
想來上輩子,在1班混的并不好。一來是因為的出現,打破了1班原本的績排名,導致大家都把視作學業上的競爭對手,這一點倒是非常正常合理。
二來是有個別學生會故意找借口給難堪。原因……大概是想把從秦浚生的桌位上趕走,比方說姚怡辰這樣的。從開學第一天就在故意刁難。
好在這樣的人并不多,但對付起來還麻煩。還是那句話:學習績和人品從來不掛鉤。
那應該要做什麼,才能把這些麻煩都甩出去?
***
一個小時后,林薇來到了1班門口。
來來往往打量了好幾遍,始終沒敢一個人進去,只好等著徐老師來接自己。
快要到上課時間,1班班主任徐睿徐老師走了過來,林薇主迎了上去:“徐老師您好,我是5班的林薇,陳老師讓我過來跟您打一聲招呼。”
“哦!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火災后來怎麼理的?你的右手怎麼樣了?多久能寫字?”
徐老師對這孩子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小姑娘懂禮貌的,一看就是個聽話的好學生。
林薇乖乖回復道:“警察還在調查火災的起因。至于我的手,醫生說,右手半年不能寫字了,不過我的左手還能寫一些字。”
為了能正常寫字,可是練習了整整半個月,幾乎每天都要用左手寫上萬字。
“……”
徐老師沉默了片刻,說實話,他不想收一個右手傷沒法寫字的同學到班上,這樣連作業都沒法寫。不過林薇是靠實力考到奧賽班上來的,王校長一言九鼎,他也不好把人家趕出去。
“跟我來吧。”徐老師還是招呼上:“待會兒你進班上打個招呼,就坐在秦浚生的座位上。”
“好,謝謝老師!”
聽到“座位”兩個字,的角不自覺勾了勾。
在踏進1班教室的那一刻,撤回目,抬手整理了下寬大的校服,再跟隨徐老師的腳步,過了那道門檻。
原本頭接耳的學生們瞬間安靜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個班生吸引住了,紛紛打量起來。
林薇站立直,穿著一潔白的校服,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劉海擋住了半張臉,皮倒是白皙的很,看上去就是一個天然無公害的清純小姑娘,倒也算得上有些漂亮。
只不過,1班的實在太多了,校花姚怡辰和準校花蔣杏珺都在他們班,所以大家也沒在意的值。
徐老師介紹道:“這位同學林薇,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上學期期末考了全校第190名,總分376,是普通班第一名,所以轉到了我們班來。”
“以后,就是你們的同班同學了,大家一定要多多關照。”
全班拖著調子道:“知道了……”
本不用徐老師介紹,大家早就知道的來歷。
林薇是一中歷史上第一個高三轉到奧賽班的學生。至于原因,當然是不幸的秦浚生。
徐老師環顧一周,出手指,往左邊第三排靠墻的一張桌子上指了指:“林薇,你以后就坐這張桌子。”
這話一出,林薇瞬間到一陣寒風吹過,全班幾十道目了過來。簡直和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眾目睽睽下,小心翼翼地穿過了班級過道,走向了那張課桌。
秦浚生的桌上擺滿了百合花和祝福信,桌角上方有他的簽名牌,里里外外都塞的滿滿當當。
林薇不著急,先用左手把書包放在地上,再把要的作業放在了膝蓋上。
接下來是徐老師查暑假作業。第三小組的組長馮雨晨,他挨個收語數外三本《歡樂暑假》,到林薇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傷的胳膊,直接跳了過去。
林薇當機立斷喊道:“組長,我的三本暑假作業不用嗎?我都帶來了!”
這一聲并不大,但好在全班只有一個人開口問這個問題,立即引起了徐老師的注意。
徐老師立馬走到的桌位邊上,翻了翻的作業本,臉上的表和了些:“林薇,這是你用左手寫的暑假作業?”
“是的。”
這是練字一個月的果。
每個字都結構清晰,起碼能辨認得出來。
“很好,很不錯!”徐老師破天荒表揚了下,再拿起作業本向全班展示了下,大聲道:“你們看看人家5班轉來的林薇同學,的右手都傷了這樣,還知道要用左手寫作業!反觀我們班上某些同學,連暑假作業都是抄的別人的!你們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奧賽班的學生?!”
聽到這話,一群拖延癥晚期的學生愧地低下了頭,一聲都不敢吭。
今年的返校日期太早了些,比往年提前了半個月,確實不同學都是互相抄的作業,連錯都錯一樣。
徐老師把《歡樂暑假》還給了,笑容十分和藹:“林薇,你干的很不錯,下學期好好加油。有什麼問題就問老師,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跟老師說,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徐老師!”
觀察到周圍人的眼神都變了,個別學生還在議論——
“左手也能寫作業嗎?”
“是左撇子吧?”
“不對。那字歪歪扭扭的,是剛學的左手字吧?”
“真厲害,一個暑假就學會了用左手寫字?”
“我也想學左手寫字……”
左手能寫字的轉班生,這是留給1班學生的第一印象。
——
接下來45分鐘,是奧賽班的同學們互相查作業,和沒多大關系。不過林薇也沒閑著,打量起班上的某些優秀同學,知道他們將來的就有多大。
【賀奕】:1班目前的代理班長,明年高考全市理科狀元,坐在第一排最后的那個男生,貌似和浚哥的關系不錯。
【楊沁心】:1班英語課代表,明年高考全市英語單項狀元,高考英語119分,只有作文扣了一分,英語學習效率非常恐怖。后來上岸了國考外部公務員……
【蔣杏珺】:1班另一位副班長,這位同學不是什麼狀元,但記得未來十年夢中,蔣杏珺會是他們這一屆最先出名的同學。畢業后去了央視當主持人。
【陳胤偉】:1班的另一個數學學霸,明年高考全市數學單科狀元,一年后去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競賽,代表中國隊勇奪桂冠。是跟秦浚生一樣,都是數學方面的天才。
……
這些都是本市最優秀杰出的青年。
雖然不記得明年高考有什麼題目,倒是記得很多同學高考后的彩人生。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這些優秀的同班同學,都是要學習模仿的對象,最好是把他們的學習方法通通都弄到手?
就一個一個慢慢來吧!
不著急,還有兩個學期的時間,可以慢慢彌補上輩子沒做的事。
***
但是下課鈴聲一響——眼前最要的事還有一件!
林薇二話不說,趕在夢中的場景發生之前,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正帶著一幫小跟班趕過來訓斥林薇的姚怡辰,只見一道黑影閃過,秦浚生的座位上就空空沒了人影。
姚怡辰:嗯?人呢?林薇跑哪里去了?!
林薇沖刺的方向是學校食堂小賣部,距離教學樓大概有500多米,這是中午經常顧買玉米和包子的地方。
“阿姨,江湖救急,你們這里有沒有紙箱子?!要大一點的那種箱子!我們班要用!”
林薇沖進了小賣部,直奔那收款臺的大媽而去。小賣部后面一般都有很多空紙箱,每個班的學生都可以過來借用。
收款大媽立馬給了一個紙盒子,林薇謝過了大媽,左手提溜著紙盒子往回跑。短短五分鐘后,趕在上課之前跑回到了1班教室,懷里抱著一個夸張大的盒子。
姚怡辰和的幾個小跟班正圍在秦浚生的桌子邊,他們等著林薇回來,想一起訓斥這個“不懂事”的轉班生一頓,讓知道什麼是秦浚生的東西不能!
沒想到,當林薇回來的時候,居然抱著個盒子走了過來,這盒子比半個子還大。
姚怡辰都嚇了一跳:“林薇,你要干什麼?”
林薇什麼都不理會,直接把桌子上的賀卡和鮮花收拾了起來,然后走到了賀奕的面前,一口氣道:“班長,我知道這些東西都是1班同學送給秦班長的禮,是大家湊了錢買的一份心意,但是我要坐這張桌位了,我的東西放不下,麻煩你能把這些禮送到秦班長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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