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當晚自習鈴聲響起時,一輛白救護車駛進了校園,下來兩個醫護人員, 合力抬走了昏迷的秦浚生。
林薇和陳胤偉跟著一起上了車。醫護人員先檢查了下秦浚生的狀況,好在心跳溫一切正常。
再問了問他的既往病史, 林薇介紹道:“他半年前罹患了淋細胞白病t型。四個月前做了骨髓造干細胞移植手。7月份出院。一個月前去醫院復查過,小板數量沒有變化……他昏迷的最大可能是暈癥。”
陳胤偉調侃了一句:“林薇, 你是不是他的老婆啊, 怎麼什麼都知道?”
林薇沒心思跟他斗, 只問醫生:“暈癥會影響到他的健康嗎?”
隨車的醫生道:“暈癥沒什麼要的,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引起的過激反應,通常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林薇愣了愣,注意到了一個詞:心理疾病。
陳胤偉倒是捂著鼻子大呼小道:“老大不要, 可我很要啊, 我鼻一直流個不停, 醫生, 我會不會失而死啊?!”
“你安靜點兒, 我要打電話給秦浚生的爸爸媽媽, 還有徐老師他們說一聲。”林薇:大男人流個鼻怕什麼?
不一會兒,陳胤偉的鼻止住了,醫生用兩個棉花團解決了問題。
到了醫院, 因為秦浚生的病史前科太多太復雜,醫生給他開了一張病床,說是待會兒做個全檢查才能離開。
到了七點半, 一中的老師們也匆匆忙忙趕到了醫院來。
首先到達的是王校長和1班的徐老師, 兩人結伴進了秦浚生的病房, 神都慌張得一塌糊涂。
林薇看見老師們來了, 恭恭敬敬站了起來:“徐老師好,王校長好。”
陳胤偉仗著自己也是個病號,看見校長班主任來了都不站,還用手塞著鼻子里的棉花團。
徐老師問這是怎麼回事?
林薇作為現場第一目擊證人,選擇編故事:“秦班長今晚來學校場上轉了轉。正好上陳胤偉。陳胤偉最近鼻子有些上火。秦浚生一看見陳胤偉流鼻了,他就暈了過去,據說他有暈癥……”
陳胤偉:“……”
林薇你丫的,說謊不帶打草稿的?我的鼻明明是老大打出來的!
但他也不敢揭穿林薇的謊言。如果讓王校長知道自己調戲了生,他就別想活著走出學校的大門。
本來這事也就糊弄了過去,可偏偏這時候,床上的秦浚生逐漸恢復了一點意識。
他尚未完全醒過來,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林薇的聲音,憑借著本能,開始囈語著呼喚的名字:“薇薇……”聲音十分輕微,但“wei”字的發音絕對清楚。
周圍安靜了一秒、兩秒……王校長和徐老師的目倏忽回轉到了林薇上,兩人的臉都十分不好看。
一中校規第五條:止一切行為。發現一例拆散一對。男同學雙方都請家長到校。
徐老師首先拷問道:“林薇,你和秦浚生究竟是什麼關系?他怎麼昏迷了還在喊你的名字?!”
林薇:“……”
浚哥你丫的喊點啥不行,非得這時候喊薇薇?
萬一被校長班主任知道他們在早,那可以原地升天了!
再一次選擇死道友不死貧道——把陳胤偉給推出去!
反正浚哥囈語的發音是wei。薇薇是嗎?偉偉也行!
“徐老師,秦班長他喊的是陳胤偉,并不是喊我的名字。”林薇一副義正言辭的表,還臉不紅,心不跳。
還有理由:“陳胤偉的小名是偉偉,秦班長和他是同班同學,他們還一起參加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他們是關系很好的兄弟。我聽陳胤偉說,秦浚生一直私下里喊他偉偉來,偉偉去的……”
說著,目灼灼向了陳胤偉,皮笑不笑道:“陳胤偉,秦班長和你的關系真好啊。他暈倒了還在記掛你,喊著你的小名偉偉呢!”
陳胤偉:“……”
為什麼一頭牛在天上飛?因為林薇在地上瞎幾把吹!
徐老師和王校長都驚訝了下,他們聽不清楚wei的聲調,就轉頭問陳胤偉:“真的是秦浚生在喊你的小名?”
陳胤偉回頭瞪了一眼,林薇挑釁地瞪了回去,擺明就是告訴他:你要是不承認,我就把場上的事給說出來!
“……是!”陳胤偉咬牙切齒地承認了下來。
心吐槽:林薇你這個鬼丫頭,你給我記著——老子18年的清白名譽都被你一天給毀了!
可這下,兩個老師的目更加復雜了。
病床上本能囈語的秦浚生,他昏迷中還念念不忘,喊著一個同班男生的小名?
再看看陳胤偉,這孩子確實長得也眉清目秀的。兩人還是高二的同班同學,都是一中公認的奧數天才。
王校長和徐老師頓時到了事的嚴重。
要不要跟秦浚生的家長說一聲:這孩子的某些取向,可能有問題?
正因為擔心這件事,王校長和徐老師臨走的時候,順便把陳胤偉也給帶走了。防止陳胤偉留在醫院的話,等秦浚生醒過來,兩個年之間會發生某種不可描述。
病房里終于安靜了下來,林薇坐在床畔等何阿姨過來,順便仔細打量了一下浚哥。
秦浚生還在不斷地囈語,聲音極其輕微。
是薇薇。
不會聽錯他的稱呼。
浚哥真的很,只是他們相遇的時間太早了,如果是大學里有這麼一段姻緣,他們說不定都去領證結婚了?
他英的眉宇都擰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夢呢?
想把他從夢中醒,可也不忍心,還是讓我們家浚哥好好睡一覺吧!
***
不知過了多久,當秦浚生從夢中醒來時,汗水一直到了脖頸上。
他驀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額頭上著的巾掉落在被單上。
他拿起巾了汗,再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空調的冷風只有二十度,病房里只有他一個人在。看上去好像一切正常,但他記不得來醫院前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夢中的窒息,幾乎勒得他不過氣來。
忽然間有人推開了病房的門,他立即提起了警惕心,蓄勢待發,目冷冷向來人。
林薇單手拎著外賣愣在門口,秦浚生了校服外套,里面只穿著一件黑的襯衫,他的額頭上有一層薄汗,襯衫領上也是半半干的。
“浚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連忙走了過去,了他的額頭溫度。
“沒什麼,就是屋子里有點悶,薇薇,你幫忙開下窗,我想一口氣。”
秦浚生很快恢復了冷靜。他仿佛在克制著什麼緒,但眼中還是出了一沉。
林薇打開窗戶后,就坐到了他的床邊,斟酌著開口道:“陳胤偉流了鼻,你看見就昏了過。我了救護車送你來醫院檢查一下。”頓了頓,還是不放心道:“你上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怎麼臉看上去這麼差?
秦浚生解釋道:“我剛才做了一場噩夢,上出了汗,待會兒就干了。”
“醫生說:暈癥是一種心理疾病?”林薇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引起他某些不好的回憶。
秦浚生下意識握住了的手,他的泛白,上冒著虛汗,卻反向安道:“心理疾病總歸不是上的病,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
林薇挪了挪子,離他更近一點:“我記得阿姨說過,你小時候去醫院看病,遇到了一個車禍傷員,然后就得了暈癥?這是真的嗎?”
“假的。”秦浚生倒是坦誠:“我媽這樣說,只是不想嚇到你。”
“那你會得暈癥,是到什麼神刺激了?”
知道他不是心理脆弱的人,肯定是他小時候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故,才會導致暈癥這種心病。
“……”
秦浚生的臉蒼白,但沒有開口說話。
林薇立即道:“如果你覺得很為難的話,那就不要說了。”
說完,垂下眼眸,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分明還是在意他的心理問題,但卻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秦浚生看這樣張兮兮的樣子,不十分。林薇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想到這里,他選擇了坦白:“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出車禍的人,是我自己。”
***
那是8歲大的時候,家里的司機開車送他去三叔家玩。路上卻遇到了冰雹,車子胎不小心打翻下了懸崖。
事發地是在一段人跡罕見的國道上。司機當場死亡,死狀比較慘。鐵質窗框橫穿了司機的膛, 車廂里到都是黏糊糊的紅,周圍的蚊蟲在啃噬著一切。
他被安全氣囊救回一命,但脖子被安全帶卡在了副駕駛座位上,扭曲變形的駕駛座阻擋了他的逃生之門,汽油味直沖腦門,卻毫彈不得,差點被勒得窒息。
在淋淋的車廂里呆了半天后,他才被救援隊給發現。送到醫院以后,他的查下來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從此患上了嚴重的暈癥。
他不能見。尤其是一看見流的人,心臟就會激烈地加速收,從而引發腦部缺氧暈厥。
他18歲之前特別害怕去醫院看病,這也是他沒有早一點發現白病的原因之一。
“浚哥,我以后會注意的,不會讓你再像今天這樣暈倒。”
聽完了秦浚生的訴說,林薇無比心疼地抱了抱他。都怪太大意了,居然沒來及擋住他的眼睛。
“薇薇,我沒事的,我早就忘記當時的一切了。”
秦浚生也反手抱了抱。這都是過去十年的陳年舊事了,他已經學會了該怎樣去忘痛苦。
“浚哥,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讓你揮出那一拳的。”
林薇:打架把自己給打暈了,你這笨的也是沒誰了。
秦浚生尷尬地咳嗽一聲,他不想再說暈癥的事,轉移了話題,打趣道:“我記得你剛才說,如果我有暴力傾向的話,你就絕對不會再喜歡我了。”
頓了頓,他粲然一笑道:“薇薇,你說這些話來威脅我不要手,是不是想告訴我說,只要我沒有暴力傾向,我就是你喜歡的人,和你將來的男朋友?!”
林薇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哼了一聲:“浚哥,你倒是很會做我的閱讀理解題啊?”
“這麼說,你承認我是你將來的男朋友了?”
秦浚生眼含笑意,滿面皆是溫。他的一只手握著的左手,另一條手臂半圈過的子,用一個極其自然的姿勢把摟進了懷里,手心到了纖細的背脊上。
“不一定,浚哥,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我還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等到高考結束后,我也18歲年了,我才會好好考慮……當不當你的朋友。”
林薇趕下個臺階,原來捅破這一層曖昧窗戶紙的人,竟然是自己,心跳的頻率已經出賣了是……愿意的。
秦浚生輕輕刮了一下的鼻子,一本正經道:“我記住了,下面我要好好表現,到了高考結束后,只要通過你的考核,那麼我就可以上崗當你的正牌男朋友。”
他不會抓重點,還會趁機得寸進尺。
林薇被他都逗笑了,剛才的張沉悶緒一掃而。
想起這一切的開端是蔣杏珺的那個擁抱,不提醒道:“浚哥,我有個條件,你不準和任何生鬧緋聞。別人要抱你,你必須躲開十米遠,你以后可以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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