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偉榮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終於明白這老人是怎麼回事了：當初這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可凍得像個可憐的小耗子一樣，坐在駕駛室裡都還要“吧嗒吧嗒”掉眼淚。

“十二三歲就當文藝兵，揹著氧氣包都上高原給戰士們演出，你們當初吃的苦也不！”

項偉榮有點慨，沒在70年代時的世界屋脊生活、戰鬥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那種艱苦卓絕的！

三個當過兵的人在那聊得愉快，張楠同陳小旭有點不進話。陳小旭倒也無所謂，能夠安安靜靜聽三個人講過去的事，就像聽有趣的故事。

張楠早就聽慣了姐夫在軍隊裡的那些，乾脆跑到廚房幫姐姐。

其實飯菜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不是海鮮就是本地特菜，馬上就可以上桌。

“姐，要我幫忙嘛？”

說著，還抓了炸春捲往里塞。

張輝一看是弟弟進來了，猛炒了幾下鍋裡的大蒜牛，出鍋上盤。

“跟你說個事，我怎麼覺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張楠一臉懵。

“你說哪裡不對勁？！兩個孩一起來家裡，這正常嗎？”張慧敲了敲弟弟的腦袋。

“這個說不清楚，我和阿麗都不想小旭留在劇組裡，對那部戲的太深，都已經中毒了。”

張楠不以爲然。

“別瞎扯，不是這麼回事！你姐我管著幾百號大姑娘小媳婦，這人的事瞞不住我！”

張慧說著把牛盤子遞給弟弟，“那個小旭看你的眼神不一樣，真的，比你那個阿麗還要深沉！你自個掂量著吧。”

老姐自認自己天天在人堆裡打轉，眼睛尖的很，不會看錯！

“兩個孩都戴著一樣的鐲子，你送的？”

“嗯，巧了，也有老姐你的一副。”張楠聽到這，這開始覺腦子有點大，但心似乎還帶著一突然冒出來的得意。

“今天阿麗第一次來咱家玩，那個小旭就戴著一樣的鐲子，爲啥？你自個想去吧！”

說完對著外邊喊了聲：“偉榮，準備吃飯了，收拾桌子。”

對這個弟弟，張慧不想多說，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自己去理。弟弟就不是個安分的主，現在已經不是做姐姐的管得了的了。

提醒一下就好。

再說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個弟弟，隨他，只要別搞得飛蛋打就。

掌寬的東海帶魚一段段清蒸，差不多兩斤一條的野生大黃魚紅燒，還有超過2兩一隻的巨大竹節蝦！

當然不了的還有七八兩一隻的大槍蟹。

這些都是託食品公司的福，資局車隊幫著從沈家門那邊冰庫拉過來的，爲過年提前做準備。

食品公司車隊來不及，每年都要資局幫忙——無論運的是什麼，永遠都有駕駛員的一份。

不過這種檔次的海鮮，也只有臨近年底纔有：都在沈家門冰庫裡存著呢，年底纔會賣給各地食品公司，年貨準備。

一隻剡縣本地最有名的“崇仁燉鴨”，加上幾個本地家常炒菜，外加一瓶茅臺和幾罐飲料，這就算齊活了。

“這酒還是興權從部隊裡帶回來的，絕對正宗軍供特需，可以放心喝。”張慧給兩個姑娘家各自倒上一小杯。

孩子酒量不好，不過稍微喝上一兩半兩的沒問題。

關興權的母親劉阿姨也一起過來了，兩瓶茅臺就是拿過來的。

如今市面上已經出現了假的茅臺，等再過個幾年，連食品公司經理直接從自家倉庫裡拿，他都不敢保證是正宗的茅臺！（這是真事，90年代初有一次蝠縣裡領導請客，食品公司經理直接從倉庫搬出一箱茅臺，結果：假的！這個真實的事被當笑話說了20幾年，直到90年代後期開始，市面上才能買到正宗的茅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楠和姐夫說起了去國的事。

“公安局劉局那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全力支持。我們四個的照片和資料他已經取走了，到時候他會親自直接送省廳。興權也不用去椒江辦手續，劉局會大包乾。”

項偉榮說著，這劉局就是剡縣公安局局長劉偉，和他也算認識。

要出國，公安局這關不了，乾脆給了他一個名額，人家立馬大包乾，啥話都不用說了。

因爲要顧及兩個姑娘家家的，飯桌上大家說得都是普通話，這讓張麗和陳小旭聽得有點發愣！

一個小縣城裡一戶相對平凡的人家飯桌上，討論的是出國商務考察的事，這顯然不和諧呀！

“郭局也算一個。”

郭辰明，剡縣資局局長，抗援朝飛行員轉業，再過一年多年齡就該到點了。不過資格老，當了多年的局長，這會資局差不多就是他的一言堂。

縣裡領導都要給他面子：不是三分，而是七分！

人家不僅僅資格老，而且本地號稱13個局長一條心，郭局就是那領頭的：真跟你較勁，就是縣-委書-記都得吃癟！

而且人家還有個好兒子：華夏人民大學高材生畢業，同寢室有個鐵桿弟兄據說還是某位老帥的孫子。這背景，槓槓的！

不過郭局有一點好，對外強，對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幾十年了，還用著部隊裡的那一套管理單位，對部隊復員的職工還高看一眼，人還真不錯。

當初張楠頂職，就是郭局拍板：人家都因公殉職了，兒子頂職吃公家飯那是天經地義！

這下去趟國，張楠和姐夫接下去至出行前都不用上班，先把大事搞定再說，局長同志特批。

“外經貿委那邊怎麼說？”

張楠對這個比較關心，姐姐辦廠產品出口，外經貿委這個口子上的關係必須搞定。

“外經貿委的奠波主任是你大哥提拔起來的，前天和偉堯說這事，他說最好給奠主任留個位置，我也答應了。”

奠，這是一個非常見的姓氏，據說奠主任祖上是從湘省那邊遷過來的，全縣獨他一家。

項偉堯項副書記，姐夫家中本家兄弟排行老大，所以張楠也跟著大哥。

張楠一掰手指：姐夫家三個，佳楠雖然小，放假能放老家那邊，但這次張楠一定要把他帶上，小孩子出去見見世面是好事。

自己和關興權，劉阿姨留著看家。另一邊項書記加上李縣長，郭局、劉局、奠主任，這就十個人了。

翻譯就不用了，姐姐能看懂點英文，關興權和自己對話、閱讀沒問題。項書記雖然是學俄語出，但奠波主任懂些英文，到時估計就是個翻譯的命。

而李縣長據說雖是工農兵大學畢業，但一口英文賊順溜，高人！

姐夫、郭局、劉局是隻認識abcd，但一幫人裡有這麼多懂英文的，已經非常奢侈了，本不用帶個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