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扯澹的理由自然不可能矇混過關，鎮司軍士一指房子，正道：「能讓我們進去看看麼？」

「請便。」

李昂側讓開，看著鎮司士卒魚貫而，翻箱倒櫃搜查宅邸。

好在李昂平時足夠謹慎，萬靈書、苦境蓮這樣的貴重品要麼攜帶，要麼放在長安城東的溶里，

一些重要文件，也是用世界語書寫的。

「沒搜到可疑東西是麼？」

軍士聽到手下彙報，點了點頭，轉對李昂說道：「這次就先算了，下次請您不要擅闖城門，最起碼事先招呼一聲，別讓大家難辦。」

「嗯嗯。」

李昂苦笑點頭，心底還是疑，回想著自己急匆匆回家的原因。

「那我們就先走了，」

軍士招呼手下離開宅邸，在關上門前笑道：「提前恭喜李小郎君了，半月後見。」

恭喜？

哦，對，想起來了。

李昂拱手告別對方，掩門走回客廳，看著空空的房間撓了撓頭。

怎麼覺最近自己還是在頻繁失憶？

心緒不寧的李昂走上二樓，站在臥室門外掃了一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也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

苦思無果，他只好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間沉夢鄉。

...

「日升！快下來！」

喧嘩人聲從屋外傳來，李昂醒了過來，睜眼一看，窗外天漸晚，已經是下午了。

「來了。」

他整了整領，走下樓去，只見寬胖、長相英俊的李惠正站在門外，後跟著一群隨從。

「越王殿下？」

李昂心中疑，剛拱了拱手，

李惠就熱洋溢地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還越王？四哥！」

「啊？」

「啊什麼啊，你和樂菱的新宅子修好啦！走，帶你去看看。」

李惠不由分說，拉著李昂坐上馬車，向城南駛去。

「那座宅子啊，修了半年多，可算修好了。以後咱們就是鄰居啦。」

馬車車廂里，李惠絮絮叨叨道：「裡面的花草樹木、傢擺設，都是我和大哥做主，幫忙挑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心意。

你先過去看一眼，有什麼不喜歡的就換了...」

「越王的眼自然是極好的，應該不用換。」

「還越王？」

李惠責備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欣喜慨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馬車穿過街道，經過曲池坊，來到芙蓉園中。

就在越王府邸的東北方不遠，一座緻宅邸坐落在河畔邊。

越過林樹梢，能看見許多工程械正在運作，移植樹木、搬運磚石。

馬車在石板鋪就的、幾乎看不見隙的寬敞步行道上停下，李惠跳下車廂，李昂也跟著下車。

貴為虞國太子的李嗣，正穿著便服，站在施工中的宅邸前方，指揮工人將桌椅板凳、櫃書櫃等傢，搬進屋中。

「你倆來了。」

李嗣注意到走近的二人，轉笑道：「日升你來看看，這宅子怎麼樣？」

即便這幾年李昂賺了很多錢、瘋狂消費買了一堆奢侈品，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是難以用錢買到的。

園林里，有原產於康國的金桃，原產於天竺的娑羅樹，安國進貢的、來自於極西之地的鬱金香，源於無盡海的白心黃六瓣那加花；

用於裝飾園林的嶙峋怪石，來源於青州。堆砌在池塘邊的石料，來源於太湖。

池塘里的荷花，名為屈羅，開花前潔白無瑕，開花后彩駁雜絢爛，是罽賓國的貢品。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在宅邸部，有些擺設、名畫，李昂甚至認都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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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花了很多錢吧？」

李昂由衷慨道。

「其實還好。阿耶阿娘這些年攢的嫁妝，積多，我們兩個當哥哥的，也都補了點。」

李嗣與李泰相視一笑，兄弟二人明爭暗鬥這麼久，為小妹籌辦婚禮，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夠興平氣和待在一起的場合。

「這次清明過後，就安下心來，待在長安吧。」

李嗣對李昂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外有西荊、南周的刺客，有那什麼的細。

你現在位高權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到跑了。」

那什麼，指的自然是太皞山和昭冥。

「沒錯。」

李泰點頭吐槽道：「出去坐趟列車能見妖鬼索命，回老家一趟能見上古妖魔，你小子的運氣也是沒誰了。

半個月後了婚，就安安心心待在長安，等外面的局結束了再說。」

說罷李泰頓了一下，「另外樂菱不好，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要是讓我們知道你讓傷心難過了，哼哼...」

李泰了下拳頭，掌心勐地發出響亮音聲。

面對兩個舅哥和悅的「威脅」，李昂好說歹說之下，才逃了出來。

他沒有回金城坊宅邸，而是先去了趟宋紹元家。

「宋大哥，我白天是和你一起去爬霞山的，對吧？」

「嗯對，怎麼了？」

在庭院里輕輕搖晃著兒襁褓、哄睡的宋紹元問道。

「我是怎麼...」

李昂斟酌了下語句，「怎麼突然就不告而別的？」

宋紹元想了想，「唔...當時我們剛爬上涼亭，準備歇會兒，你臉突然大變，直接俯衝下山。」

李昂有些不太甘心，「我當時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沒有，一句話也沒說。」

宋紹元搖了搖頭，頓了一下，不確定道：「不過我記得，你離開前好像自言自語了一句。

【原來，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

「這樣麼...」

李昂眉頭微皺，他竟然記不清這段回憶，也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況下，說的這句話。

「...」

見他皺眉，宋紹元擔心道：「不會是夢貘還在作祟吧？要不要回學宮看看？」

「暫時不用，可能是我多心了。」

李昂出一笑意，「對了宋大哥，這番話你別對外講好嗎？我怕這個時候別人擔心。」

自己的失憶，既可能是夢貘影響，也可能是墨侵蝕大腦導致的幻覺。不能回學宮詢問。

「你跟公主的婚禮是吧？明白。」

宋紹元點頭道：「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去讓你嫂子添副碗快。」

「不了，我回家吃。」

李昂告別宋紹元，獨自走回金城坊宅邸，推門而，下意識地喊了句「我回來...」

【了】字卡在嚨，李昂茫然地看著空寂寥的庭院，面疑。

這麼多年自己從來都是一個人住，這話是在跟誰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