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云忐忑著，忐忑著，聞明這日終于找他談話了。

澄云倒是不張了，反而松了一口氣，希這場談話趕過去。

聞明是找了個借口，讓澄云到他院子里去幫忙挪家。聞冉今日沒在家，去尚書府看閔的嫁了。

澄云跟在聞明后進門，就聽他問了一句，“你跟冉兒，是怎麼回事啊？”

澄云冷靜地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答案，“聞爺爺，我正在追求聞冉。”

聞明也不意外，招呼澄云坐下，給他倒茶。

茶是熱的，顯然早有準備。

“你在追求冉兒？你何時喜歡上的？”聞明一臉和氣。

澄云點頭，“是的，但要說何時喜歡上聞冉的，說不準，興許，這就是蘇涼說的那種，后知后覺的一見鐘？”

聞明聽到澄云一本正經的回答，剛口的茶差點噴出來，放下茶杯，了角，輕咳，“你們年輕人還真是……”不過隨即微微翹起的角，表明他對澄云的答案相當滿意。

從聞明的角度，他年紀大了，希能早日看到聞冉家，找到合適的丈夫，尤其是這府里的年輕人大都雙對，結得良緣，陸續有了孩子，聞明很是羨慕。

最近，自從裘琮歸來，就開始持他的外孫外孫的親事，張口閉口就是來年當太公，老沐看似孤家寡人，從小養大的徒弟也家了，很是孝順。

聞明看在眼里，聽在耳中，越發惦記聞冉的親事。而他自從來蘇府后，就打定主意，孫婿一定要從顧泠和蘇涼邊人找，無他，能跟顧泠和蘇涼為伍的，人品和實力都毋庸置疑，且未來也一片明。

說實話，聞明自己心里盤算著，這府里如今單的適齡男青年，也就剩下澄云和封銘朱贊。封銘倒是不錯，但他之前都不在家，朱贊跟聞冉不，兩人也都沒有變得絡的意思。聞明暗暗瞧著，早就覺得聞冉和澄云還合得來的樣子。

最近兩人開始“地下”，聞明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今日找澄云談話，是想“底”，有一件事得問問，到底是誰主的？

聞明知道自家孫格外向，而澄云的貌在府里的男子之中，僅次于顧泠，不然當年也不會讓燕十八一見鐘糾纏那麼久。從聞明的立場，出于私心，他當然希是澄云主的，希澄云喜歡聞冉多一點，而不是反過來。

因此，當聽到澄云認真地說，他對聞冉是后知后覺的一見鐘時，聞明的心就放下一大半了。

“你們以后是怎麼打算的？談好了嗎？”聞明又問。

澄云見聞明的神，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微微搖頭，“尚未談過親的事，我是希能早點親，不過一切都看聞冉的，決定，我怎麼樣都行。”

聞明笑了，“要是冉兒還想再考慮一下，那就等等吧。從小就有主意，我當爺爺的，也不能管太多。不過我是覺得你們的年紀，早點親也好，趁我還有力氣，能幫你們帶幾年孩子。”

澄云心知他已經過關了，連忙對聞明的話表示認同，“我也希如此。我會努力，早日讓聞冉答應嫁給我。我已請阿峻幫忙在宅子了，到時候親用。”

聞明呵呵一笑，“不錯不錯。本來我還擔心，你原先當太久的出家人，子啊，習慣啊，一時扭轉不過來，如今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澄云心想，他的改變其實跟聞冉有很大的關系。當他了心，想家的時候，上便有真正的且獨屬于他的責任了。他仍在學著如何做一個好男人，顧泠就是個絕佳的榜樣。

如果說還俗之前的澄云近乎一張白紙，如今在他這張紙上涂抹最多的，無疑就是顧泠了。兩人先前一起出去辦事，澄云還一度時刻準備著當顧泠的替，所以好好觀察過顧泠是如何待人接的，包括他對很多事的觀念和理方式，都讓澄云益匪淺。

等澄云要走的時候，聞明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打算何時告訴家里其他人啊？這種事，沒必要的，大大方方地在一起就好了。”

澄云點頭，“爺爺說得是。等聞冉今日回來，我就跟商量。”

聽到這聲爺爺，聞明樂呵呵地說，“好，你們年輕人商量去吧。”

……

聞冉下晌才回來，見到澄云，就被他拉進了小樹林。

“怎麼了？我爺爺找你了？”聞冉蹙眉，以為出了什麼事。

澄云點頭，“是的，爺爺找我了。”

聞冉聽到這句“爺爺”，輕咳兩聲，“你們都說什麼了？”

澄云一五一十地把他跟聞明的對話轉述給了聞冉。

聞冉剛聽到開頭就笑了，等聽到最后，不由豎起大拇指，“沒看出來啊，澄小云你心機還深的，現在居然這麼會說話。”

澄小云……澄云想起藺屾來了，總是喜歡給別人的名字加個小字，聽起來特別親，他也喜歡，頭一回有人這樣他，怪怪的，又很可。

“我都是真心的肺腑之言。”澄云神認真。他的出發點，除了遵從心之外，還有尊重聞冉，以及理解聞明疼孫的心，如此，他該說什麼，其實一點兒都不難。

蘇涼早說過，澄云很聰明，只是以往有些觀念囿于佛門弟子的份，跟他們不同而已。如今，澄云的思維眼界都已經打開，自是有胎換骨的變化，除了那張臉依舊很很漂亮之外，舉止和心理都趨于了。

“親的事……”聞冉想了想，“你真想早點親？”

澄云點頭，“想。要是你不想，我可以等。”

“倒也沒有不想，大家都家了，以后兒也沒那麼多時間跟我玩兒了。”聞冉小小地嘆了一下，繼而笑起來，“我們暫定下半年親？最近親的太多了，家里都忙不過來了，不跟他們湊一起。”

澄云面喜，“好！我跟爺爺說，讓他挑個吉日。”

聞冉看著澄云的臉，再次嘆，“你還是我最初認識的那個小和尚嗎？”

澄云搖頭，“你不要胡說，你認識我那日，我就還俗了。”

聞冉樂了，“你說得對。至于公開的事，吃飯的時候跟大家說一下就好了。反正他們早就知道，只差挑明了。”

于是，等到晚飯的時候，澄云就鄭重宣布了他跟聞冉在一起的“新聞”。

結果，等他說完，全場安靜，大家仿佛都沒聽見一般，繼續該吃飯吃飯，該聊天聊天，連平素對這種事特別捧場的孩子們都完全冷漠以待。

澄云傻眼，這顯得打好腹稿，專門站起來宣布喜訊的他好尷尬，他看向聞冉，卻見聞冉低著頭，看不到神，定然不高興了吧？大家這是反對，還是真的毫不在意呢？

澄云想再說點什麼，話到邊，嘆了一聲，神失落地坐了回去。

下一刻，就聽姬小樹聲音響亮地說了一句，“恭喜澄云舅舅和冉姑姑！”

氣氛如同冰水突然沸騰一般，又熱鬧起來了。

澄云一臉懵，看到大家都笑容滿面地恭喜他，裘靖還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可以啊！”仿佛剛剛氣氛冷卻的那一段，是他的幻覺。

正兒小臉認真，“澄云叔叔，剛剛時間停滯了，你覺到了嗎？”

澄云這時看到了笑得趴在桌上的聞冉和笑得合不攏的聞明，終于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全家聯合起來搞惡作劇逗他玩兒！好氣啊！

蘇涼輕笑，“其實我們都特別為你開心。你現在是不是比預期的更高興了？”

好一出先抑后揚……澄云扶額，“我方才都要哭了，你們這些壞人。是誰的主意？”

姬小樹和正兒見澄云看過來，立刻做乖巧狀，拱手再次向他道喜，“祝澄云舅舅和冉姑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定是你們兩個。”澄云哭笑不得。

姬小樹笑嘻嘻地解釋，“我們是覺得澄云舅舅過往的人生太平淡了，澄云舅舅的格也太平和了，需要一點刺激。”

正兒說了他的理由，“我是希日后澄云叔叔回想起這日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笑出聲來。”

澄云笑著了正兒的腦袋，看著一張張為他高興的面龐，都記在了心里，“一定會的。”他余生想起今日，一定會帶著笑，記著這些可有趣又溫暖的家人們。

裘靖提議讓澄云跟他一起親，如此好閨閔和聞冉也能同一天出嫁。

這個提議立刻遭到了兩個家長的反對。

裘琮說不妥，裘靖婚期將近，什麼都準備好了，聞冉和澄云還沒開始準備，太匆忙了，沒必要。

聞明也不贊，“吉日要合了生辰八字好好選的，不能兒戲。”

裘靖默默閉，低頭吃飯，他如今的商都被澄云比下去了，不過閔說他這種直子很好，不用改。

最后燕十八總結了一句，“你們倆可真真是我牽線搭橋的，記得準備好人紅包，大紅包！”

大家都深以為然。作為曾經澄云的慕者和狂熱追求者，又是聞冉在家里最親近的人，燕十八選擇放手主退出，是澄云和聞冉能走到一起的關鍵前提。且也的確是最早且最熱地撮合他們倆的人。要說澄云變化大，是從佛門到了紅塵，那燕十八的變化更大，是從修羅場到了正常的世界，且越發良善了。

……

翌日，燕十八去了地牢。

墨巖還活著，每日封銘或朱贊會送一次水和飯，中間來得最多的是正兒和姬小樹，兩個小家伙還曾請朱贊幫忙把墨巖拖出去過，為了觀察和記錄之前他們各自治療的傷口的恢復況。這是他們頭一次的行醫實踐，都相當認真，記錄完還會跟顧泠和蘇涼匯報。

因此，墨巖的傷恢復得還不錯。被氣出來的傷無人在意，但皮傷，正兒和姬小樹都認真治了。

“還認得我嗎？老雜碎。”燕十八如今很口，偶爾說一下，還是覺得很爽。

墨巖靠著墻坐在地上，聞言抬眼，冷冷地看向燕十八，“一條被蘇涼征服的狗而已。”

燕十八聞言不怒反笑，“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蘇小涼給正兒和小樹講的故事里面的‘無能狂怒’是什麼樣了！笑死我了，墨巖你真是太逗了！要是沒有那個法寶，就憑你的腦子，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哈哈！”

燕十八以前也是個一點就著的火易怒子，如今回想起，覺得不堪回首。當然了，跟蘇涼談論的時候，蘇涼說以往特煩人，但偶爾也可，燕十八表示非常認同。

至于墨巖，就是純純的蠢，事到如今，又貪生怕死，又放不下可笑的尊嚴，還敢對著燕十八口出惡言，是真的很可笑。他又沒本事翻，只能通過賤來找一點存在了。

“你想罵只管罵，我要生氣算我輸。”燕十八嘿嘿一笑，“如今我正在修養呢，正好，需要點刺激來磨練磨練，你趕的！”

話落，看到墨巖咬牙切齒的樣子，燕十八打開牢門，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你可以慢慢想，今日我有大把的時間陪你玩兒，我為你選了個好地方，這就帶你過去。”

墨巖手腳都綁著鐵鏈，被燕十八拽著拖出了地牢，就看到了兩個“小惡魔”——他眼中的。

正兒和姬小樹熱地迎上來，燕十八一腳將墨巖放倒，“好了，你們可以開始觀察了。”

正兒和姬小樹再次看了墨巖的傷口后，都表示，他們第一次行醫真的還不錯呢。

“燕姑姑放心帶他去，等回來我們就能觀察傷口沾水和臟東西之后化膿發炎是什麼樣的，能試試師娘教我們的刮骨療傷了！”姬小樹開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