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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途》第2章

三月。

一輛黑吉普飆行在山間公路,車里放著重金屬搖滾樂,徐途掌著方向盤,右腳將油門踩到底,角眉梢往上翹,悉的人才了解,此刻

竇以坐在副駕駛位置,臉煞白,雙手握窗側把手,往窗外瞟一眼,五,立馬轉回來。他那一側便是幾丈深的山坳,未經人開辟,布滿枯枝爛草,有溪流從中迂回穿梭,旁邊都是奇形怪狀的異石,布一層令人作嘔的苔蘚。

只需一眼,這荒涼恐怖的鬼地方,足以令人印象深刻。他后悔答應徐越海送過來了。

竇以看向徐途,再次要求:“換我來開吧,途途。”

那一側車窗降到底,初春的風還帶著寒氣,把浮夸的淺短發吹,在頭頂張牙舞爪,仿佛每一頭發都帶著生命力。

徐途轉向他,眼睛黑亮,“你說什麼?”聲音伴著風聲吼。

竇以這才移開目,關掉音響:“我來開。”

耳邊只剩單調風聲。徐途鄙夷挑挑眉:“怕了?”

“你說呢!這是山路,姑。”竇以有些急:“前面的急彎太危險,視線本來就不好,如果對面車道過來一輛卡車,你這速度小命就沒了,知道嗎?”

徐途頭次開這種山路,半信半疑看他一眼,嘁了聲,總算聽話,把速度降下來。

吹進來的風不那麼猛烈了,車里靜了許多。

竇以活的手指,“真是要命。我都后悔送你過來了。”

淡淡道:“活該。”

“你說什麼?”竇以沒聽清,往側靠了靠。

徐途眼睛睇著前方,聲調沒變:“你不樂意討好他麼。”

“臭丫頭,怎麼說話呢!”竇以作勢拍頭,嬉皮笑臉說:“討好他,不也為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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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甭跟我套近乎,你是你,我是我。我答應徐越海在這兒忍半年,以后想上天他都管不著。”吹了下額前發,沖他笑:“所以,討好沒用。”那狡黠的模樣,靈神氣,像個耀武揚威的小霸王。

竇以裝沒聽見,聰明的轉了話題:“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

懶懶哼了聲。

“徐途,”竇以正問:“你要不想,咱們現在就往回返。我來跟徐叔解釋。”

徐途說:“我不回。”

“你喜歡這兒?”

“不喜歡。”聳聳肩:“但,暫時來看,也沒更好的辦法。”

后半句竇以沒聽懂,忍不住看向一心二用,手指在導航上了兩下,皺起眉。一刻鐘前,上面顯示距離攀禹縣還有三十公里,不知哪兒出了錯,現在車程仍舊沒有減短。

徐途魯的罵句臟話,從車窗探出頭。拐過急彎兒,靠山側出現一輛農用拖拉機,晃著緩慢前行。

那后面車斗坐個人,城里人扮相,穿火紅風和牛仔,一不茍扎著長馬尾,細眼薄,抱肩,慵懶的斜靠著。

徐途掃了眼,踩著油門追上去,控制車速,湊近了,胳膊肘搭在窗沿兒上。

“姐姐,”一抬下,輕薄的笑:“向你打聽個地方。”

很平常的稱呼,從里說出來,像帶兩分嘲弄。人下意識皺眉頭,神冷淡:“哪里?”

“攀禹縣坪村怎麼走?”

對方一頓:“你也要去坪?”

徐途沒在意說話字眼兒,答:“是啊。”

“到了攀禹縣,離坪村還遠著呢。”

徐途說:“沒事兒,先到攀禹。”

人視線落在上,來回掃了兩眼:“那兒的路太窄,你這車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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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不進去,我進去。”跟著拖拉機的速度:“你知道路嗎?”

對方打量的長相,臉不大,畫著極夸張的煙熏妝;穿柳丁夾克和白背心,夾克斜掛著,出一邊圓潤的肩頭;頭發,發豎立,被風吹得長牙五爪。

細細看去,說話間舌尖閃爍,正鑲了顆帶鉆銀釘——怎麼看都像一個小太妹。

敷衍的指指:“前面山路順出口下去,走國道,跟著指示牌走就行。”

徐途順著指引方向看了看,果然見到駛向國道的標牌。

“謝了,姐姐。”徐途朝吹了聲口哨,努努:“座駕不錯,酷的。”

沒等對方說話,升上車窗,轟的一聲,瞬間把拖拉機遠遠甩在后。

向珊吃一尾氣,刺激氣味令急咳不停。再次抬頭,前方山道空,黑越野已經沒了蹤影。咬了咬牙,沒來由一陣心煩。

****

到了鎮口,車真就開不進去,只好停在路邊。竇以幫拉著行李,到約定好的石碑下等著。

掛在山頭,余熱漸漸散去,有山風吹來,才到不同于城里的涼意。徐途把下埋在拉鏈下,坐在行李箱上,手機橫過來打游戲。

竇以看看腕表,“徐叔找那人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

“太不靠譜,”他穿阿瑪尼的襯衫和子,沒有地方坐,兩替的站著:“要不給徐叔打個電話,聯系聯系?”

徐途懶洋洋說:“你要著急就先走。”

“不急,”他忙道:“那我先去對面買兩瓶水。”

徐途沒有應聲。

他穿過被踩實的泥土路,對面有一間破舊的雜貨鋪。鎮子本來就不大,一條路眼就到盡頭,沿街有擺攤兒的商販,賣一些尋常用品和蔬菜。這里窮鄉僻壤,房屋零落,空氣里好像都帶一落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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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以皺了皺眉,從雜貨鋪里拿了兩瓶水,出來時,見徐途目專注,正遠遠看著他,游戲也不玩兒了,抱著手臂在想事

他過去,順手發頂:“又琢磨什麼壞主意呢?”竇以極自然擰開瓶蓋,先遞給

徐途沒接,昂頭問:“你有多錢?”

他沒反應過來。

加一句:“皮夾里有多現金?”

“兩千多。還有卡。”

徐途吮著拇指,想了想:“把現金借給我,等回洪加倍還。”

“見外了啊!”他不問,直接掏出皮夾丟給,半真半假道:“可別還來還去的,多侮辱咱倆。”

料到得不到回應,徐途本沒聽他說話。把現金全部掏出來,皮夾扔回去,低頭數了數,分兩份,一份先揣進兜里……

竇以看著作:“至于嗎?”

下鞋,弓道:“以防萬一。”

“徐叔資金上也控制你了?”

“嗯。”

倆的矛盾固,是日積月累的惡循環,最開始徐越海試圖緩和,緒明顯,見他像見階級敵人,久而久之,徐越海也放棄,只管吃喝,其余很過問。以往都用徐越海的附屬卡,這次闖的禍不小,他然大怒,收了卡,替打包行李,直接扔到這種窮鄉僻壤來。

而這次,徐途意外沒有反抗,依況看,暫時離開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竇以看著忙活,把礦泉水的蓋子扭回去:“那你接下來的半年怎麼過?”

徐途伏著:“跟我玩兒麼,看他命我命。”

“徐叔畢竟是你……”

“快打住!”沖他揚手。

竇以張了張,還想勸幾句,卻見注意力已經轉移。

駛來兩輛托,湊的馬達聲蓋過小鎮的喧囂。徐途手指還繞著鞋帶,形定住,頭側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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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在腳邊不遠停下,車朝著的方向。視線里,有一條穩健撐住地面,腳掌落實那刻,塵土紛飛。那雙登山鞋上沾了些灰塵,穿著泛舊迷彩掖在鞋口里。

徐途目一路追上去,他手臂從車把上拿下來,隨意拽了下管,磨薄的布料攏起幾道自然褶皺。他手掌厚實、糙,皮是健康的麥

“你是徐途?”那道聲音沉而緩。

徐途沒有,視線從那只手上移開。殘余的日籠罩著他,視線上的落差,令徐途看不清他表,只在這種明暗替中,分辨出一副過分朗的線條。他材魁梧,巋然不,即使坐在托上,也如同一座大山頭頂。

徐途直起,臉頰因為空置微微漲紅,視野里不再是傾倒的世界。

再次尋過去,一頓,這次看清了他的臉。

秦烈重復:“徐途?”

失神片刻,很快便恢復自然:“您哪位呀?”

“秦烈。”他絕對算不上熱,面目淡然,潦草的掃一眼。

吮著拇指,“秦烈……”在齒間咀嚼他的名字,“你就是徐越海派來那人?”

“久等了。”他沒看,把托熄火,拇指向后一翻:“他是阿夫。”

這算作簡短介紹,并未留給兩人打招呼的機會,他問阿夫:“向珊幾點能到?”

阿夫騎的是三個托,后還有個不大的車斗,里面放著兩個破竹筐。他塊頭甚至比秦烈還要大半圈兒,黑黝的下,長相頗佳,憨憨厚厚的樣子,給人覺是近乎執拗的忠誠。

他搔搔頭:“之前和趙越他們聯系的,我不清楚。”

秦烈才記起這茬兒,大掌在口袋外索一陣,手進去,掏出一張皺的煙紙:“趙越給我個號碼,你問問。”。

阿夫接過,從車上下來,往對面的雜貨店走。

徐途看他一眼,“還有人要來?”

“嗯。”他鼻腔里發出個簡單音節。

“是什麼人?”

等了片刻,沒得到答案,以為他沒聽見,徐途又大聲問了遍。

這回秦烈答了:“老師。”

他并沒看,把目投向對面雜貨店。太已經落山,日暗淡的青灰

沒多時,阿夫大步流星走回來。

秦烈:“怎麼說?”

阿夫道:“說,峽嶺關口那兒出了車禍,路給堵了,過不來。”

秦烈眉頭微:“那地方不好疏通。”

阿夫聳肩:“有的等嘍。”

徐途聽著兩人說話,沒等開口,旁邊人語氣不善:“你們是怎麼安排的?本來到得就晚,越來越冷,還要等多久?”

秦烈掃他一眼。

徐途側頭,看看竇以:“你還沒走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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