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青山號就從碼頭出發了。
青山號又大又氣派,不像商船,確切說是艘私人用的游船。
船頭著威行鏢局的鏢旗,船兩側還有大大的“青山號”字樣。
雖說走水路快捷,可前世不敢走水路,從襄平府去京城的水路只占安江一條道,太容易被追上。后來霍山救了,才改走的水路。
不過那次用的船,沒這麼大,也沒這麼氣派。船上的水手和鏢師也沒這麼多。
青山號上有好幾個房間。們三人每人都有單獨一間,房間寬大舒適,被褥嶄新。
韓攸寧坐在窗前,看著盧平府漸漸被甩在后面。
江面寬闊平穩,煙波浩渺,來往船只穿梭如織,忙碌有序。
漸漸地,發現一個現象,青山號一路暢通無阻,行進極快。
所有的船只都在給他們讓道,甚至船上有人立在甲板上向青山號拱手致敬。
遙遙的有聲音傳來:“給霍總鏢頭請安了!”
韓攸寧這才會到霍山的聲之高,這青山號應是霍山專屬,水上行走的商船都認得吧。難怪下午張總管那般失態。
心下疑慮愈深。
霍山如此地位,為何前世今生都要接這一趟鏢呢?
他既然十幾年不走鏢了,前世為何是在走鏢路上遇到?
這次張總管都拒絕了,霍山為何又答應了?
韓攸寧倒不覺得他是沖著那六萬兩銀子來的,這樣的人有丘壑,不是銀錢可以打的。
前世他送到京城后,他們就沒再過面,沒再有過什麼集。
父親韓鈞聽說了威行鏢局相護之后,特意去了一趟京城的威行鏢局分號,給他們備了謝禮。之后也沒聽說定國公府和威行鏢局之間有什麼牽扯。
那霍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事似乎做的沒頭沒尾,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韓攸寧出了房門,聽見隔壁房間鈴兒正吐得天翻地覆,暈船。去跟廚娘要了幾片生姜給鈴兒,到位上。
鈴兒一邊吐著一邊抱怨,“小姐,您管管那玉娘,真是丟人……”
韓攸寧想起一張張帶著笑的端莊得面孔,卻暗藏齷齪,吃人不吐骨頭。比起們來,玉娘不知要好多。
拍著鈴兒的后背,“鈴兒,這世上的人,只要不害你就已難得,玉娘肯冒險助我們,更是難能可貴。我現在邊能用的人只有你一個,將來如何在京城立足?”
鈴兒雖也激玉娘相助,可到底是在府里一直被規規矩矩教著禮儀的,看不慣風塵子的做派。
嘟囔道,“我聽娘說,定國公府規矩大的很,玉娘到了那里不給您惹麻煩就不錯了。”
“不怕,本來我的麻煩就不了。說不得,玉娘就是那些面甜心苦的人的克星呢?”
鈴兒在陳府時,大家彼此一團和氣,即便有勾心斗角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并不知面甜心苦的人到底能有多麻煩。
想到玉娘的口無遮攔,還是忍不住擔心。
房門開著,外面約傳來玉娘的笑聲。
鈴兒推了推韓攸寧,“小姐,您去看看……”
韓攸寧出了房門,循著聲音去了船尾甲板上。
甲板上寬闊,擺了一套桌椅,霍山閑適坐著,看著落日熔金,彩霞絢爛。
玉娘穿了件大紅,上面花朵遍布,很是熱鬧。今日下午跟著鏢局里的人出去了一趟,想必是那個時候買的吧。
玉娘坐在霍山對面,癡癡看著他,“我會彈琵琶,霍總鏢頭想聽什麼曲子?”
霍山指著船外的江面,問道,“你可知從甲板掉到江里是什麼滋味?”
玉娘掩咯咯笑,“我又沒掉下去過,不過想必很難。你問這個作甚?”
霍山淡聲道,“你若再在我面前聒噪,很快就能嘗到那滋味了。”
玉娘的笑聲停了下來,臉漲紅,冷哼了一聲起甩著帕子走了。
在經過韓攸寧邊時罵道,“臭小子不好好歇著出來作甚!”
韓攸寧對著的背影回了一句,“娘,我有點熱,出來吹吹風。”
“哪里就那麼熱了……吹會風趕下來,我給你做了冰!”
韓攸寧心底劃過暖意,昨日剛提過想吃冰了,而玉娘做的冰很好吃。
“我知道了,娘!”
霍山淡笑著搖搖頭,拿出一套杯盞,斟上茶。
“衛小公子,喝茶。”
韓攸寧道了聲謝,袍坐到了他對面,“我有一事不明,請教霍總鏢頭。”
霍山道,“但說無妨。”
韓攸寧看著他,“你十幾年不走鏢了,為何肯接我的鏢?”
霍山反問,“你不覺得六萬兩銀子很多?”
韓攸寧圓圓的小臉上滿是認真,“我不覺得六萬兩銀子能打霍總鏢頭。”
霍山呵呵笑了起來。
“我不問你來歷仇家,你倒盤問起我來了。小公子,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可姓衛?”
韓攸寧擰著眉。
霍山如此淡定從容,定然是已知道來歷,也知道陳家已經被滅門了。
喝了一口茶,平靜看著霍山,“你知道我來歷。恐怕我人剛進你們鏢局大門,你就已經知道我份了。”
霍山挑眉,“哦?何以見得?”
韓攸寧道,“威行鏢局鏢行天下二十多年,憑的可不僅僅是武藝和道義,沒有萬分的謹慎,恐怕也走不到今天。且霍總鏢頭也不似是那種草率行事之人。”
霍山瞇著眼,似是在看,又似是在看后的落霞。
“你十五歲?”
“是。”
霍山贊嘆,“有這番見識,倒不似十五歲的小丫頭。陳二爺教養的好啊。”
他果真知道。
韓攸寧子前傾,眼中閃著彩,“你認得家父?”
霍山笑,“鏢局打道最多的就是各大商號,陳二爺在西南也是響當當的人,商號遍布大周南北,不認得倒不正常了。”
韓攸寧也反應過來,二舅父勢必是要和鏢局打道的。
“這麼說,你接鏢是為故舊?”
“是。”
這應是目前為止最合理的解釋了,雖然事或許沒這麼簡單。
起福了一禮,“小多謝世叔出手相助。”
霍山微微斂眉,沒想到自己突然多了個世侄,這娃兒順桿爬得倒是利索。
“不必客氣,坐下說話。”
韓攸寧目倏而黯淡下來,“家父他……你可知陳府發生了何事?”
霍山臉上多了幾分嚴肅,“山匪猖狂,陳姑娘節哀。”
“這麼說,府定的是山匪洗劫?”
霍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