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 長安城熱鬧極了。
白日街上人滿為患,各種賣聲延綿不絕,到了夜間, 大街小巷已有煙花竹,都散發著年味。
褚瑜穆靈溪養了近半月,差不多已大好,只穆靈溪的手腕尚還需要將養一段時日。
離除夕只有兩日,褚容忙里閑, 兌現承諾帶兩位妹妹逛長安城。
這次隨行的還有褚墨。
因兩位姑娘風寒才好,哪怕是乘馬車出行, 也被里一層外一層裹得嚴嚴實實的。
褚瑜倒是早已習慣了,可穆靈溪因有武功傍, 本無需穿這麼厚實, 幾次反抗無果后, 只得無奈妥協。
穆靈溪向來是窄袖束腰裝打扮,很像這樣幾層寬袖長外,還罩著一件厚厚的兔領披風。
再加上懷里被穆氏塞進來的暖手爐, 在這寒冷的冬日,細白的額上竟冒了一層薄汗。
褚瑜今兒選的是堇的裝, 同的兔披風,將掌大的小臉襯托的更加艷滴, 乖巧的姑娘既貴氣十足又俏可人,讓人只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寵著。
馬車停在了歲銨街頭。
穆靈溪率先鉆出了馬車,一寒氣襲來,讓舒適的呼了口氣。
再坐久些,都要悶熱的不過氣了。
褚瑜在挽冬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偏頭看向神清氣爽的穆靈溪, 輕輕勾了勾,“婳姐姐,走吧。”
褚容褚容褚墨這時也從后頭的馬車上下來,他們一左一右走在兩位姑娘兩邊,貴氣的小公子加上漂亮的小姑娘頓時便引來目無數。
“我們先去紅鸞橋,這幾日那兒可熱鬧了,有歌舞可以看。”褚容道。
“好。”
一行人緩緩朝紅鸞橋走去。
紅鸞橋,又喚作姻緣橋。
聽說若在這橋上遇心上人,必能修正果,且在這里,有過不的好的故事。
近日,長安城幾大青樓的花魁,在這紅鸞河上表演歌舞,且每日會選一人共度一日。
當然,這共度一日指的只是聽歌賞曲,或下棋論詩。
然盡管如此,也足以讓人趨之若鶩。
畢竟平日只是見花魁一面,就得花不的金銀。
“魏世子,這可是這里最好的位置了,我費了好大一筆銀子才搶來的。”喬宴林手持折扇,指著下頭的紅鸞河道,“再晚點,各家畫舫就會從這里穿過紅鸞橋,花魁在展示才藝時,若看中了哪位郎君,便會讓丫鬟將花球送到郎君手中,待畫舫停靠,便會有人邀請郎君上船,直到今夜子時才下船。”
魏鈺懶懶的靠在木椅上,一副興致索然的模樣。
“怎麼,喬大公子是想上哪位花魁的畫舫?”
喬宴林手中折扇敲在桌案上,一本正經道,“我這是帶你來看的,你知不知道,這幾位花魁個個都是人間絕,且都是清白之。”
魏鈺斜他一眼,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褚家兒郎不納妾,不拈花惹草的規矩?”
喬宴林,“…你又不姓褚。”
“但我將來是褚家的姑爺。”魏鈺,“你是不是想害我?”
喬宴林被他的厚臉皮驚到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姑爺了?”
“再說就算是姑爺,最多也只算半個褚家人!”
魏鈺挑了挑眉,“我可以贅。”
喬宴林,“…”
“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你怎麼就確定褚五姑娘愿意嫁給你這個一無是的廣陵小霸王?”
魏鈺,“…我這不是在等會試,等高中狀元了就不是一無是了。”
喬宴林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兒,“你憑什麼確定會中?”
“就憑…”魏鈺淡淡看著他,“我是霍遠洲”
喬宴林一滯,了冷哼一聲后不想再理人。
霍遠洲這個名字在長安城不算陌生。
但在廣陵,卻已是響當當的。
就跟…廣陵小霸王魏鈺一樣響亮!
小霸王魏鈺人見人怕,同長安人聽到褚容是一個反應。
而霍遠洲…那是廣陵霍家的小將才,是廣陵人敬佩不已的英雄。
霍遠洲長年以銀面遮面,無人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只知道是位年紀輕輕的年郎。
據說,這位是霍老將軍在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見其無依無靠,便讓霍家大爺收其為義子,后發現此子有將才之能,便親自帶在邊教養。
而讓霍遠洲名聲大噪的,是兩年前聞峽谷那一戰。
霍家二郎追趕敵軍陷圈套,五十人被敵軍千人包圍在聞峽谷。
就在眾人做好死戰的準備時,霍遠洲帶著一百霍家兵悄無聲息從陡峭懸崖上繞到敵軍后方,將死局扭轉。
那一戰后,霍遠洲又跟隨著霍老將多次沖鋒陷陣,每每都拿得頭功,最后一戰單槍匹馬斬下敵軍將領首級,讓邊關和平至今。
霍遠洲自此名聲大震。
但極有人知道,霍遠洲與魏鈺,是同一個人。
霍遠洲人狠話不多,手段凌厲且有勇有謀,而魏鈺…紈绔囂張,尋歡作樂,文不武不就,還跟個話嘮似的。
如此大相庭徑的子,當然不會有人將這兩人聯系到一起。
“論武,你確實有過人之,但你如今不過也才十六,文學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出名堂的,我就不信你在打仗時還捧著書本!”
喬宴林沉默了半晌,還是不服氣的恨恨道了句。
對于這個自結實的好友,喬宴林是既佩服又嫉妒。
這都是人,憑什麼他魏鈺就得天獨厚,哪哪兒都萬分出。
而他…至今還沒為長安第一首富!
“你怎麼知道不是呢?”
喬宴林,“什麼?”
魏鈺懶懶的看著紅鸞橋上的人來人往,面平靜道,“作為霍遠洲的每一刻,我都在學習,武也好,文也罷,從未落下過。”
魏鈺無所事事,游手好閑。
可霍遠洲,從未停止過前進的腳步。
“記得聞峽谷那一戰嗎?”
喬宴林,“當然記得,那可是你揚名天下的一戰。”
“我在爬陡峭時,還在背夫子留下的功課。”
喬宴林,“…你是人麼!”
誰他麼在那種關頭還有力背書的!
過了許久,魏鈺才淡淡回了句,“魏鈺是人,但霍遠洲,可能不是。”
喬宴林一震,復雜的看著魏鈺。
“母親離世時,要我好好活著,自由自在的活著,不要像一樣,被拘束了半輩子。”
“可我知道,母親心很羨慕長安城的貴,知書達禮,文采斐然,更準確的來說,希自己也是長安城端莊優雅的貴,因為…父親喜歡那樣的子。”
“母親還在時,把我的功課看得極重,一直希我將來能考個狀元。”
“作為母親的兒子,我想完母親的執念,考個狀元郎給看看,同時,也遵循母親的臨終言,活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魏鈺,“可我上還流著一半霍家的。”
“我想跟外公幾位舅舅堂哥一樣,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所以,我就讓自己變兩個人,一個是為了完母親執念的魏鈺,一個是不辜負霍家脈的霍遠洲。”
想要達到這樣的平衡,作為霍遠洲,就要付出很多很多,要比尋常人努力很多倍才可以。
所以過去這些年,除了作為魏鈺在廣陵耀武揚威,囂張跋扈外,他沒有浪費過一刻的時間。
喬宴林木納的看著魏鈺,好久才道,“果然,每一個看起來天賦異稟的人,背地里都付出了尋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魏鈺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也是因為我真的天賦異稟。”
喬宴林,“…”
這話聽著很欠打,但是又無法反駁。
短短九年,就算不眠不休的,也沒幾個人能到他這般就。
反正他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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