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 許俊生也下班回家了,他過紗門,從外面就看到林雨珍正坐在廳里, 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看。
不知道看得什麼書,神很是專注。
茶幾上有一盤洗好切好的水果,看起來一點兒都沒。
可見是在等他一起吃。
要是往常, 他保準特別高興, 可今天卻有點笑不出來。
林雨珍見他進來, 倒是淺淺一笑, 說,“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
許俊生解釋道,“下班和小商一起去了一趟慶生堂。”
慶生堂是四九城另外一家規模不小的藥店。
現在他給不藥店供應藥材,有的是公司的生意來往,有的卻是他和張歷城的買賣, 去藥店再正常不過。
林雨珍微微皺眉, 指著書上的一說,“俊生,你看這上面說的!”
許俊生這才注意到, 林雨珍看得竟是一本藥書古籍, 這是他前不久剛買的,因為容過于專業,語艱,讀起來有點吃力, 他還沒怎麼看。
林雨珍看的, 正是鐵皮石斛這一味藥。
許俊生湊過去看了一眼, 沒太看懂, 也不主搭話, 而是拿起一牙甜梨吃。
林雨珍倒也不催他,自己也吃梨,還說,"回來的路上買的,這梨倒是甜,就是核太大,這樣吃就吃不到了。"
許俊生這才知道,水果是親自準備的,他心里稍微好了一點,笑著問,“你怎麼看起這些書來了?”
林雨珍反問,“你能看我不能看啊,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我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是說新鮮石斛不但能經久不壞,而且水里或者土里還會活。”
古籍里,舉出這個例子是要引申出來鐵皮石斛本的存活能力特別強以及人服用后的抗衰老作用。
但卻是想到了別的地方,“俊生,既然野生的鐵皮石斛那麼容易活,市面上價格那麼貴,還供不應求,會不會有人,扦種植野生的鐵皮石斛?”
許俊生聽了卻頗為頭疼,今天他和小商去找藥店的老師傅,就是為了再次問這個事兒的,老師傅很耐心的跟他們講了,鐵皮石斛的繁方式的確是,可這些野生的東西,對生長環境的要求其實是很高的。
野生的鐵皮石斛,也許能種功,但活率有多,以及種活了能維持多長時間,這都是個未知數,要是那麼好種,現在的市場供應也不會那麼張了。
老師傅為此還說了一個趣事,說的是京城一代名伶有喝鐵皮石斛保護嗓子的習慣,但有一陣在市面上買不到,還委托地方政府代找呢。
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可見從那個時候起,野生鐵皮石斛的供應就極為張。
如果真有種植的鐵皮石斛,要讓他說,倒算是一件大好事兒,就拿人參舉例,老百姓配藥需要用到的時候,那野山參肯定用不起,但要是用園參,也就差不多能行了,而且,園參的藥勁兒也大的。
在五七農場,有一次他撿了點生曬參須子泡水,本來是想補一補,沒想到喝了一杯水上火,牙疼了好幾天。
人參有園參這樣的平價養品,要是鐵皮石斛也有,那老百姓想喝點石斛茶,或者藥使用,就都不是什麼難事兒了。
但也正因為現在都是野生的,所以價格極為昂貴。
據外貿公司的人,一斤上好的鐵皮石斛楓斗,在國外市場的價格差不多是兩千到五千之間。
當然了,國的價格沒有這麼貴,楓斗差不多是六百左右,但一般收購上來的都是鮮條,一斤在一百五左右。
許俊生和小商這一趟出差,公司的任務其實是去考場南方的茶葉市場的,包括了安徽浙江福建和廣東,恰好和鐵皮石斛的產地重合了,安徽霍山和浙江樂清雁山,正好就是鐵皮石斛的主要生產地。
假如這些地方都沒有收購到,還預備去一趟云南。
有人知,其實云南也是鐵皮石斛的主要產地,只不過遠在版納地區,生長在原始森林里,不如霍山和雁山的名氣更大。
這還是今天的老師傅給他們提供的信息,說產自云南的鐵皮石斛,質量甚至優于其他產地。
雖然目前為止,許俊生還沒有見過全株鐵皮石斛長什麼樣,更沒見過鮮條是什麼樣的,但他就是覺得,為了此行,他已經準備的相當充分了。
先去請教了藥學院的教授,又找藥店的老師傅聊天,前前后后去了五六次不止,今兒臨走的時候,那姓石的老師傅認真的說,下回不用來了,因為他已經把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講完了,下回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就連下家也聯系好了,他和一家外貿公司的經理很,人家說,只要有貨,一律給他按照楓斗一千五一斤的價格收購。
一般來講,四斤鮮條可以制一斤楓斗,本大概是六七百左右,相當于他一轉手就賺了一倍多。
萬事俱備,只缺本錢了。
許俊生說,“雨珍你放心吧,你不就是怕我上當騙嗎,你放心,我一定會慎之又慎,我會親自選條,也會看著工人加工,指定能。”
林雨珍點了點頭,起去了臥室,出來的時候拿了大一個布包,里面全是錢。
許俊生一看只有三萬,覺得了,“雨珍,要不,明兒你把存折給我,我自個兒去取,吧?”
林雨珍說,“我們學校也有藥學院,我去問過老師了,說這個季節不是收購鐵皮石斛的好季節,春季的最好,而且野生的量特別,你們也不一定能收到,三萬塊足夠了。”
以前,許俊生就知道林雨珍在錢上節儉,可節儉基本上都是對自個,對著朋友可不摳門,而且以前也從來不管他怎麼花錢,現在這是怎麼了,結了婚怎麼突然變守財奴了。
這會兒,許俊生覺得傻。
一樁板上釘釘能賺錢的生意,愣是要攔著!
許俊生說,“你們老師說的話,也不能全信,都說野生的鐵皮石斛,可咱國家地方那麼大,霍山和雁山都不是小地方,還有廣西也有呢,都知道這是好東西,沒準兒在當地市場就消化了,或者也有人專門去那邊收購,比如廣西和云南,那都是跟其他國家搭界的,要是通過外貿公司銷到了其他國家,本到不了咱們北邊,可不就覺得了嘛。”
林雨珍承認,他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還是覺得三萬不了,如果能賺錢,翻一番也是賺了一大筆,如果賠了,三萬當然可惜,但另外還有四萬,還有本錢做下一個項目。
上輩子,許俊生可是幾乎全賠進去了。
但那個時候,已經生下了第一個孩子,剛出了月子,月子里生了氣,恢復的不算好,心俱疲,許俊生沒說,也就沒問細節,只記得按照野生的價格收上來的,但實際上卻是人工養的,最后只賣了一個很低的價格。
這次賠錢,對許俊生的打擊更大,一連兩年時間,他只跑公司的買賣,自己再沒了膽子做生意。
不過,有一點林雨珍也很疑,專門問過研究所的教授,鐵皮石斛目前有沒有大批量的人工養。
教授當時驚訝,說,的確醫書上有確切的記載,幾百年前,早在明清時代,就有仿野生種植鐵皮石斛的歷史了,但他早年去過霍山和雁山,均沒有發現。
既然現在這項種植技還不,還沒有大面積推廣,那上輩子許俊生收購的養鐵皮石斛,是從哪兒來的呢?
林雨珍說,“俊生,我是覺得,你在路上帶這麼多現金,其實也不安全,即便你再小心,萬一被盯上了呢,三萬已經不了,要不這樣吧,如果到時候本錢不夠,你發電報給我,我把錢給你寄過去!”
許俊生嘆了口氣,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是不會讓步了。
而且林雨珍說的的確也有道理,他們這一趟,要去的地方多,而且多數還要進山,的確不適宜帶太多現金。
對于一般人來說,三萬已經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他們辦公室有個同事是廊坊的,嫌棄現在住的房子太小,準備在東城買個一進的四合院,說稍微寬敞點齊整點的,價格都在兩三萬左右了。
他這等于是,隨帶了一四合院了。
許俊生又嘆了一口氣,“也吧,那你要是接到了我的電報,可不能拖著,得趕給我去寄錢!”
林雨珍笑了笑,主親了他一口,“那肯定的,你以為我真的是守財奴啊,我這不是擔心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嗎?”
許俊生擰了一把的臉蛋,說,“我知道,你是好心,出門謹慎點沒錯。”
這一趟出差,估計至得兩個月了,現在北京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涼爽,但這樣的天氣維持不了一個月,北京就冷了,等他回來的時候,那就是大雪紛飛的冬天了。
還好他們這是南下,越往南天氣越暖和,不過,返程的時候可就冷了。
但北方的棉可太厚了,隨攜帶著也不方便,林雨珍就沒準備,只準備了一些薄服還有,“俊生,你們回來的時候,你要是冷,就在半道上買個軍大。”
許俊生遞給一片甜梨,順便啄吻了一下的,說,“我又不傻,這事兒還不知道?”
王媽做好了晚飯,兩人手牽著手來到正房,許老爺子看到林雨珍,問,“小林,吃過飯下不下棋?”
這一大家子幾乎都是臭棋簍子,下得最好的許俊昌經常不回來,林雨珍下棋水平其實也很一般,但和許俊生不一樣,倒是有進步,速度還不算太慢。
許老爺子覺得,這種長型對手還蠻有意思的。
林雨珍說,“,爺爺,一會兒我陪您下兩局。”
田香蘭卻是問道,“俊生,你明天就要去出差了是吧,幾點的火車?”
許俊生回答,“明天上午十點的。”
上回借錢給兒子,五千塊一下子變了七千五,田香蘭嘗到了甜頭,后來許俊生做的幾筆生意,田香蘭不是沒想過要出本錢,但許俊生自個兒也有錢了,每次問他都說不需要。
已經知道,兒子這次南下,是想要收購鐵皮石斛的,這東西以前倒是沒聽說過,去藥店一打聽,原來還貴,而且去的好幾家藥店,只有一家有現貨。
有價無貨,說明相當之俏。
田香蘭斷定,這買賣指定能掙大錢。
給兒子夾了一塊兒瘦相間的紅燒,問,“俊生,我聽說鐵皮石斛貴的,收購價肯定也不便宜吧,你這本錢夠不夠?”
許俊生笑了笑,問,“媽,你這是又想借錢給我,然后賺了錢分走一半是吧?”
田香蘭也笑了,“怎麼,俊生,你分給我一半還心疼啊,要按照規矩,你掙的錢,都應該給我管!”
前幾天和李霞一起出門逛街,閑聊的時候李霞無意間提起來了,說不和兩個兒子分家,兒子和兒媳婦的工資每個月都是上的,由統一管理。
為了多要點零花錢,兩個在工會上班的兒媳婦,平常那一個乖,甜眼里還有活兒,一嚷嚷肩膀疼,都搶著給。
田香蘭聽了羨慕,李霞的兒子兒媳婦都是國家干部,每個月的工資不算,但跟的小兒子比,掙錢的速度拍馬也比不上了,要是那麼多錢都存到的戶頭上,想想就,再想到已經考上北大的小兒媳婦給后背。
更是得不行了。
那天回來就跟許廣漢商量了,沒想到丈夫不同意,說俊生自己做生意,錢隨時要用,最好別管,而且要是俊生給,那他們的錢不給老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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