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 市政府每個部門每個科室都特別忙，書更是如此。

　十月份的時候，張慶涵從書一調走了, 雖然補充了新人, 但不是每一個新人都像能林雨珍這樣，很快就能把各種工作上手了。

　書一還有一個大姐懷孕了，這個月就要生了, 早就請假了。

　這就缺了人手, 還有一個只能算半個的新人，相當于原來十一個人的活兒, 現在只有九個半人干了。

　林雨珍本來只負責是領導的各種稿子，現在也被派了額外的活兒。

　李主任這一陣子, 比之前工作態度踏實多了, 不會總想著給這個領導匯報，給那個領導匯報了，就連頂頭上司曲書長的辦公室, 也很去了, 領導不主找他，他也不找領導。

　大多數時間, 都在自己的小辦公室里辛苦寫稿。

　如果沒有張慶涵，如果沒有比張慶涵略差一點的趙清忠，以及現在公認最強的林雨珍，李主任的文筆功底也還是很不錯的。

　他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吳市長邊的趙書, 在吳市長邊工作了長時間了，最近有傳聞, 說趙書要被下到基層鍛煉了。

　那這個市長書的崗位就空缺了。

　李主任覺得, 雖然他年齡是有點大了, 但市長書也不是沒有四十來歲的，而且年齡大有年齡大的好，穩當，不像有些年輕人，一點都不擔事兒。

　不過，同時他也知道，當市政書可沒有那麼簡單的，他的工作態度和工作習慣都必須要改一改了。

　這天下午，李主任寫完一份報告，自己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結果沒找到任何瑕疵，覺得自己簡直絕了。

　他剛站起來了發酸的脖子，有個干事過來他，“李主任，曲書長您過去一趟！”

　李主任跟著干事過去了，走進領導的辦公室，心很好地問，“曲書長，您找我什麼事兒啊？”

　曲書長微微一笑，“奎發，最近你們一的工作完的很不錯，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兒，想讓你早早有個心里準備。”

　“你們的林雨珍，可能要調走了。”

　李主任一愣，“調到哪兒，換個人不行，這個同志不愧是北大畢業的，什麼稿子都寫得特別好。”

　“這您比我更清楚，您不是還指導過一陣兒嗎？”

　曲書長嘆了口氣，“小林的確是個好苗子，不過，在哪里干工作都是一樣的，這次是張副市長點名要的。”

　他也覺得特別可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要是之前，關系都僵的時候，他還可以去跟吳市長說，但現在吳市長收服了張副市長，也在逐漸接張副市長的工作方式，張副市長也不像以前那樣了，一正一副關系雖然算不上好，但最起碼表面上是融洽的。

　他想要從中阻攔，很難了。

　而且要是被下屬知道了，肯定會有人背地里說他不地道，為什麼呢，因為誰都很清楚，之前書也有過這樣的先例，副市長借調走的人，雖然是借調，但指定不會再回書了。

　而且，一般都會升遷的很快，往往用不了幾年，就能為副市長的書。

　曲書要是攔著，那就等于擋了人家的路。

　林雨珍倒是沒想到，再有一周就要放假了，竟然突然被調了崗位，辦公室也從書搬到了賈書的辦公室。

　“小林，這邊向，而且有窗戶，寫稿也需要一個好的環境，你用這個桌子辦公！”

　林雨珍知道窗下原本是賈書的辦公桌，桌子上擺放的文檔和書籍都整整齊齊的，但這會兒，這些東西都不見了，在門口的辦公桌上。

　笑了笑，“賈書，您太客氣了吧，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賈書說，“嗨，我那都是裝裝樣子的，實話跟你說，我就是個大老，而且平時也很辦公，都是在外頭跑。”

　這倒是真的，以前，張副市長去哪，賈書保準跟著，現在，張副市長外出的次數了點，但賈書一點沒。

　“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賈書沒等收拾東西，就說，“張市長這會兒不忙，我帶你去見見他吧。”

　雖然之前已經打過無數次道了，但談的都是公事，張副市長也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像今天，特別的平易近人。

　“小林來了，坐吧。”

　林雨珍笑笑，說，“多謝領導的賞識，我會好好工作的。”

　張副市長也笑了笑，“前年我就讓賈書去北大要了你，到現在才算是正式調到我邊工作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其實，你的工作和之前的區別也不太大，只不過這樣便于通。”

　林雨珍點了點頭，“我也可以隨時提出自己的想法嗎？”

　張副市長愣了一下，“當然可以了。”

　林雨珍說，“我現在很多想法都還不，等了再跟您說。”

　并不是想法不，而是認為，和張副市長還不夠，等混了再說也不遲的。

　因為第二天張副市長有個會，發言稿自然是林雨珍來寫，調崗的第一天，就加班了。

　此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推著自行車剛到大門口，就聽到了汽車按喇叭的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許俊生來接了。

　許俊生把自行車放到后面，問，“今兒怎麼下班這麼晚？”

　本來他今天公司有點事兒耽誤了，沒想到回到家，林雨珍竟然也沒回來，就趕的過來了，要是還不下來，他就要去辦公樓里找了。

　林雨珍笑著說，“跟你說個事兒，我調崗了，借調到張市長書辦公室了。”

　許俊生很為高興，“早就應該這樣了，本來當場，也是張市長和賈書去學校要的你。”

　回到家都八點多了，家里其他人早都吃晚飯了，誠誠和圓圓都做完題了，兩個小朋友也跟著來到正房，問，“爸爸媽媽，你們今天怎麼都回來的這麼晚啊？”

　王媽擺上熱好的飯，說，“都壞了吧，快吃吧。”

　許俊生這個大，吃著包子都堵不住他的，跟從書房過來的田香蘭說，“媽，雨珍的工作調了，調到張市長書辦公室了。”

　雖然這是早就料到的事，田香蘭還是很高興，的仕途算是不行了。

　在區工商是沒有機會了，調到市工商局，機會倒是有，但競爭太激烈，比更有資格升遷的長，簡直太多了，而且好幾個長都比年輕，比學歷還高。

　估計也到頭了，指定就在這個崗位上退休了。

　但林雨珍不一樣啊，調到市長書辦公室，這就是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信號，只要林雨珍這幾年好好干，級別慢慢升上去了，就有資格擔任張副市長的書了。

　副市長的書，雖然級別不算很高，但林雨珍還年輕啊，估計前途不可估量。

　這會兒完全忘了，當初是怎麼看不上林雨珍的，只覺得小兒子可真是有眼，“雨珍啊，恭喜你，在張副市長邊工作，你還沒有經驗，千萬記住，遇到事兒多問賈書的意見。”

　林雨珍點了點頭。

　田香蘭又跑到書房，把這事兒跟許廣漢說了。

　許廣漢自己不甚在意仕途，但也畢竟當了好幾年的副校長了，也笑著說，“這是好事兒啊，雨珍這孩子，一開始是你我都看走眼了，其實咱們家有一個算一個，包括老二老三家的孩子，大都比不上，既聰明又穩當，還真是個走仕途的材料。”

　田香蘭也承認，“的確是咱們看走眼了，要是俊紅能有的一半，我就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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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了，這年九月，許俊生和林雨珍打算搬家了。

　其實金鳴胡同的房子早就裝修好了，所有的家都進場了，就連種下的花花草草都長勢喜人，只是因為林雨珍覺得，剛裝修好的房子，特別是在有小孩子的況下，一定要過一個夏天再住，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許老爺子和許廣漢兩口子都不想讓他們搬，可以知道，樹大就要分叉，人多就要分家，這次是攔不住了。

　還有一個最直接的原因，金銘胡同的房子，裝修的簡直太漂亮了，每一都安排的特別適合，田香蘭一心找出一點不好的地方，愣是沒找出來。

　正房的廳很大，和金山胡同那邊差不錯，但最出的地方，是一方后窗，改的很低也很大，恰好能看到后院一院子的花草。

　雖然暫時還比不上金山胡同那邊，樹木都還很矮，花草也都不不規模，但這會兒看，滿窗綠，已經很漂亮了。

　那種覺真的好的。

　許廣漢坐到窗下的茶桌旁，笑著說，“這地方改的可真好，在這兒喝喝茶，看看書，很不錯。”

　誠誠和圓圓也都有自己的房間，還有小書房和專門的玩室。

　許家每個人都過去看了，都口稱贊，而且，這院子不但修的漂亮，還特別方便，不管是正房東西廂房倒座房和后罩房，都有單獨的衛生間。

　用過水馬桶的人，更能會這樣安排的好。

　許老爺子抱了抱誠誠，又抱了抱圓圓，簡直舍不得撒手。

　許俊生對許老爺子說，“爺爺，您要是想我了，您就過去住兩天，后院那就是給您留著的！”

　許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才不想你呢，我想也是想誠誠和圓圓！”

　田香蘭不滿意的問，“那我和你爸要是想孩子了，怎麼辦啊，沒地方給我們住啊？”

　許俊生說，“媽，您又不是沒過去看，后院那也是兩個套房，住起來互不影響，您愿意去，隨時歡迎啊！”

　許俊紅也問，“二哥，那我呢，我要是去了住哪兒？”

　許俊生說，“倒座房有專門的客房。”

　許俊紅撇了撇，不滿意的說，“我才不住倒座呢！”

　因為西廂房所有的家都不搬過去，金鳴胡同又很近，搬過去還簡單的，孫嫂和陳姐幫著打好包，許俊生用吉普車拉過去，幾趟就搬完了。

　盡管之前已經來了很多次了，誠誠和圓圓都還是很興，老在自己的屋里打轉，看來看去都看不夠。

　尤其是兩個人的玩室，墻上掛了很多可的畫，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有一個大的玩池，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彩小皮球。

　誠誠先試探著走下去了，圓圓也下去了，兩個孩子趴在一大堆球上面，簡直興的不得了。

　林雨珍簡單收拾完東西，看到兩個小孩像小烏一樣趴在球上面，孫嫂去做飯了，陳姐在看著他倆。

　笑著說道，“這倆孩子玩半天了，還沒玩夠呢。”

　新家第一頓午飯，因為比較匆忙，所以有些簡單，孫嫂從金山胡同那邊拿了一包早上蒸的包子，熬了粥，拌了涼菜，就是一頓飯了。

　有點不好意思，“沒來得及買菜，湊合吃吧，等會兒我就去一趟市場。”

　許俊生說，“沒事兒，這就好的，等會兒不用去買菜，晚上還是回去吃。”

　孫嫂說，“那也吧，等會兒我倆流看孩子，把前院好好打掃打掃。”

　搬到新家的第二個周末，請了不朋友來家里，有的朋友王迪亞，李夢，還有趙林芳，隋麗華不在北京，去外地拍片了，沒能到場。

　再就是幾個同事，王雅芳，楊峰，還有賈書。

　林雨珍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賈書還真的來了，他前院后院都仔細看了，笑著說，“這房子收拾的可真是不錯，這得是找了設計院的教授吧？”

　許俊生笑道，“您猜的可真準，就是設計院的教授設計的，不過，大致的安排，都是按照雨珍的意思來的，賈書，本來這后院啊，按照雨珍的想法，還要有一個房的，可是沒有合適的材料，建造起來不觀，所以才放棄了。”

　賈書瞅了林雨珍一眼，笑了笑。

　第二天臨下班，張副市長忽然把過去了。

　“小林，你手頭的工作都完了沒有？”

　“都完了，張市長，是又有新的任務了？”

　張副市長笑了笑，說，“沒有，我是想隨便跟你談一談。”

　林雨珍點點頭。

　“你看，你在我邊工作也半年多了，各方面的表現都很好，我是想問你一下，在工作上，你有過什麼設想嗎？”

　這個問題可不太好回答。

　林雨珍猶豫了數十秒說，“以前在北大的時候，我的想法就是要做好每一件事，如果有可能，要比別人做的好一點，參加工作以后，我的這個想法也沒有變，無論在什麼崗位，都必須做好自己分的工作，如果還有余力，會做的更好。”

　張副市長點點頭，“你的確是這麼做的。”

　盡管知道林雨珍或許會生氣，張副市長還是問了最關鍵的一句，“小林同志，那你覺的，對你來說，家庭重要還是工作重要？”

　出乎他的意料，林雨珍沒生氣，反而還笑了，“張市長，您說的委婉了，其實準確的說，您這個問題，前面應該加一個定語，我作為一個同志，家庭重要還是個工作重要？”

　“其實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簡單，就是工作重要。”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男，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當然也可以，而且以后會有更多的這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