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捱到了約定逃跑的日子, 陸雪禾一大早張地在屋子里轉了又轉。
“份引子帶了麼?”
陸雪禾一邊讓福蕊檢查著最后一點帶的行李,一邊提醒道,“碎銀子和散錢帶了麼?”
這種類似份證的東西還是要帶著, 以及一些錢也是必帶一點的。雖說是跟著郡主逃命,正常來說吃喝不愁……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呢?
這一逃,那就是亡命天涯了。
“帶了, 都帶了, ”
福蕊也很是張, “姑娘放心。”
“喵嗚~”
燈泡似乎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疑沖著陸雪禾喵嗚了一聲。
“乖,”
陸雪禾抱起燈泡了它安道,“不怕, 我會帶你一起跑。”
“喵嗚——”燈泡拉長了聲音回了一聲, 像是聽懂了一樣,回頭又沖著小崽那邊了一聲。
“放心, 花姬和云姬我也會帶上噠, ”
陸雪禾親昵地了燈泡的圓腦瓜, “一個都不能。”
兩只小崽又不占地方,養了這一段都有了, 自然不會輕易割舍。
“姑娘又去戲班子那邊?”
不知底的蘇嬤嬤在陸雪禾準備出門前, 過來回完事后笑道, “聽說戲班子過幾日有新戲呢——”
這幾日陸雪禾經常往外跑, 府里管事從不阻攔, 蘇嬤嬤對這次陸雪禾的外出一點也沒覺察到什麼。
陸雪禾笑了笑, 這兩日也把簡版的《竇娥冤》的詞寫了出來, 給了崔六他們去排練, 想來他們加班加點, 過幾日這新戲就該出來了。
想到這一點陸雪禾心里到有點憾:前兩日明里暗里問過崔六,有沒有想去西南的打算,但崔六這時并不打算離開云川。
戲班子其他人家人都在云川,且眼下戲班子掙錢,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自然誰都不想背井離鄉跑去西南那麼遠。
不過陸雪禾心里雖憾,但也明白,換了要是能在云川安安穩穩生活下去,大約也就躺平懶得折騰了。
“嬤嬤,”
這麼想著,陸雪禾握了一下蘇嬤嬤的手道,“我出去了,嬤嬤在家要好好的。”
蘇嬤嬤人不錯,相這些日子,只能不聲跟嬤嬤告個別。
“那是自然,”
蘇嬤嬤沒忍住笑道,“姑娘放心,在姑娘回來之前,我就人燒好水,等姑娘一回來就能洗浴的。”
姑娘干凈,每次出門回來都要先洗浴換了裳,留在府里,總得把姑娘這院子打理地服服帖帖,等姑娘回來,熱湯熱水的都方便取用。
陸雪禾抿了抿嗯了一聲,又握了蘇嬤嬤的手一下才放開笑道:“那我走了。”
“喲,小人這是要去聽戲麼?”
陸雪禾話音才落,就從正院與這邊銜臨的垂花門下,傳來一個輕佻的男人聲音。
陸雪禾心里一驚,順著看過去,就見說話的正是那個安郡王。此時在安郡王后,還跟了兩個人。
“陸姑娘還不見過安郡王,”
這時,陪在安郡王邊的謝明謹忙道,“安郡王今日特意帶著兩位樂姬過來,是想與姑娘一起去聽聽戲。”
陸雪禾:“……”
槽,這安郡王真是個人嫌狗厭的東西,怎麼偏偏這時候來找!
心里把這安郡王罵了一個狗淋頭,可陸雪禾面上還是和蘇嬤嬤等人一起跟安郡王見了禮。
“白日里瞧著,沒那夜的濃艷驚人,”
安郡王搖著手里的骨扇,慢悠悠在陸雪禾跟前輕佻轉了轉道,“倒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質野味道。”
此時這陸姑娘穿著一素,倒是披著厚披風,可也是不打眼的尋常飾,臉上也沒多妝容,乍一看,像是春日才吃的韭芽般鮮。這種味道的人,令他很想嘗上一嘗。
陸雪禾心里嘔得慌,抱著燈泡低頭只裝害沒理這話。
“車馬已經備好,”
謝明謹在一旁笑著岔開話題,“這時候走快點,大約正好趕上第一出戲。”
他也是心里惱火,也沒想到本來今日應該在云川太守府上的安郡王,會突然到了將軍府這邊,說要跟著陸姑娘一起去聽戲。
沈澈昨夜就沒回來,今日不在府上。這府里沈澈不在,他對各項事宜都有決斷之權,只能暫行權宜之計,先帶安郡王等人去瓦舍那邊再說。
到了那邊,陸雪禾一定會找到機會逃跑,總不會讓安郡王耽誤了沈澈的將計就計。
“用我的車,”
安郡王大袖一揮道,“你們將軍府的車,那也能馬車麼?寒酸那樣,怎配得上這些人?”
謝明謹一笑:“安郡王說的是。”
陸雪禾無奈,又怕安郡王搞什麼幺蛾子,又不能將福蕊福果兩人都帶上安郡王的車,只能找了一個借口,說離不開燈泡,燈泡離不開小崽,小崽的小筐需要福果拎著這一串說辭,將福果帶上了安郡王的馬車。
福蕊看著福果跟上去,略略松了一口氣:福果比力氣大,這安郡王敢在馬車上對姑娘不利,福果一定會保護姑娘。
“人這是做什麼?”
上了馬車后,安郡王看看陸雪禾懷里抱著的燈泡,又掃一眼坐在那邊角落里抱著一個小筐的壯丫頭,忍不住嘲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人要去集市上賣崽呢!”
他邊那兩個樂姬都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看向陸雪禾的眼神中出一些惡毒的嘲諷:
們這一次來云川,誰都自信會贏得那沈將軍的青睞,留在這將軍府,誰知那一夜輸的有點慘,這野丫頭不知什麼路數的歌舞令們黯然失。們自然心里恨怒不已。
陸雪禾只是笑了笑,不想橫生枝節。馬上就要逃離這邊了,面前是人是鬼也懶得再理。
“姑娘為什麼會抱一只這麼丑的貓,”
其中一個樂姬拿帕半掩著鼻嫌棄道,“還有那兩只崽……好臭啊——”
“喵嗚~”
燈泡呲牙示威,閃電般從陸雪禾懷里竄出去,在那樂姬面前嗖一聲閃跳過去的同時,“嗤啦——”一聲小爪子劃破了這樂姬的裳。
那樂姬吃了一驚啊的一聲驚,陸雪禾也嚇了一跳連忙將燈泡又抱了回來,死死按在懷里。
“抱歉啊,”
陸雪禾忙道,“等回去讓將軍賠你的裳吧——”
反正是不可能回去了。這時聽到小崽大約是被聲嚇到了,在那邊嘰嘰嘰嘰直,有點關切地掃了那邊一眼。
“一裳而已,姑娘客氣了。”
這時安郡王眼一閃,突然一探從福果手中的小筐里,一下子手將兩只小崽抓了出來。
“小崽很小啊,長點翅膀就覺得自己能變凰了麼?”
安郡王將小崽放在了自己上,大手掐著小崽怪氣道,“不知高低的東西,不如早點了結了小命省事——姑娘覺得如何?”
陸雪禾心里咯噔一聲。
“安郡王說笑了,”
陸雪禾看著在安郡王手里掙扎嘰嘰嘰嘰驚慌的小崽,心里又急又怒,但又怕惹惱了他,被他一把直接將兩個崽死,連忙賠笑道,“本就是崽,它們也沒想變凰。”
別以為聽不出安郡王的言外之意,拿著小崽威脅呢!
“姑娘想要回崽?”安郡王森森笑道,“本郡王要是不打算給呢?”
陸雪禾又裝懵懂賠笑又道:“安郡王何等尊貴,弄死了崽不打,只怕臟了郡王的手。”
“哈哈哈哈——”安郡王一聲長笑。
笑意又忽的一收,另一手放下骨扇,從一旁拎出一個酒壺來。
他旁一個樂姬連忙雙手捧上了一只琉璃杯。
那安郡王向琉璃杯中斟了一杯酒,看向陸雪禾不懷好意地一笑:“姑娘若是想要回崽,那就喝了這杯酒。”
陸雪禾:“……”
喝他個啊。
又不傻,安郡王的惡意太強,這酒要是沒問題就跟熊一個姓。
“怎麼姑娘不喝?”
安郡王看著陸雪禾笑了笑,“敢忤逆本郡王的的人,這世上只怕沒有一個——”
說著低了聲音看向陸雪禾,“除非死人。”
這杯酒他必定是要這人喝下去的,那里面可是加了他對付人常用的一些料,人喝了,烈也要變花。
到時候,他就在這車里盡一玩。他就不信,被他玩過的人,沈澈還能寵的起來。
至于他了沈澈的人……到時他一口咬定是人自己投懷送抱,他也沒法抗拒不是,反正事出又沒在將軍府。除了這個人,正好將自己帶來的兩個樂姬送給沈澈“抵罪”。
“嘰——”
隨著安郡王手微微一用力,兩只小崽發出驚恐的尖。
“姑娘。”福果攥拳看向陸雪禾。不敢造次,馬上姑娘要逃跑,叮囑了和福蕊好多次一定不要橫生枝節。
“喵嗚~”燈泡氣的炸,被陸雪禾死死按住了。
“不就一杯酒麼,”
陸雪禾連忙笑道,“郡王何必怒,能被郡王賞酒喝,是我的福氣——”
而后看向福果,“聽我的話。”
說著,沖福果遞了一個眼神。主仆間相時間久了,一個眼神福果和福蕊都能明白。
“人還算識趣,”
安郡王一聽,放緩了手的力道,看向陸雪禾出了惡狼般的眼神,“那就快——”
“嘩!”
不等安郡王說完,陸雪禾將手里這杯酒嘩一下直接潑到了他的臉上。
踏馬的這輩子最厭惡酒的渣男,馬上就亡命天涯了鬼他娘的不忍了。
“手。”
與此同時陸雪禾一聲輕喝。
福果飛快手一把抓住了安郡王的這個手腕,“咔嚓”一聲,安郡王的骨頭被掰出了一聲輕響。
“嗷——”安郡王凄厲了一聲,兩個樂姬也嚇得尖起來。
福果另一手飛快搶過兩只小崽,隨著陸雪禾一個眼神,一掌掄過去,“啪”的一聲將安郡王扇了一個七葷八素,直接昏了過去。
“啊——有鬼啊——”
不等車外安郡王的隨從聽到聲音過來查問,陸雪禾跟著也是一聲尖,“有鬼啊——”
說著,抱著燈泡,帶著福果尖直接沖出了車廂。
烽火流年、江山萬裡,願換一生一代一雙人
醒來所見的第一眼,便是裝殮自己的棺槨。身為吏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卻自幼被人視為瘋癲之女,送至三叔家寄養。這一去,便是十年。舊衣粗食,無人問津。以前的她,渾不自知自己擁有著奇異的陰陽雙目,可窺天道先機。自棺槨中醒來后,她的腦海中卻無故的多了那惱人的記憶,與制香之法。奇珍異香,信手調來,高門府邸競相追捧。是誰曾在她耳邊輕言低語,言離殤永不棄?又是誰在烈火中傲然一笑,袍衣翻飛間,伴她一同灰飛煙滅?她還記得,他對她說過的最讓人心動的話:“桐桐,你的眼睛真美。”可是在夢的最后,他卻剜去了她的雙目。她也記得那烈火中某人傲然的狂笑:“死有何懼,只可惜無有好酒!”他是誰?她又是誰?世人道她太瘋癲,她笑別人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