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訓練課, 讓唐惟妙最有就的，就是學會了爬樹。每次唐惟笑告訴自己又學會了哪種槍的擊技巧時，唐惟妙都會以“我學會爬樹”頂回去。

　如何在叢林里挑選安全的樹, 以最快速度躲避地面上的危險，以及如何理樹上潛在的危險等等, 辛漣都悉心教給了。

　今天的叢林考核，就是檢驗辛漣教學果的時候了。

　也不知于時給了多補助, 總之他找來的這群學生, 都愿意以原形參與考核, 模擬追逐兄妹倆。

　圈好范圍后, 學生們熱進行了圍堵。

　“聽說，在二區基本不會遇到原形的妖……”唐惟笑邊跑邊說，“他們都是人形狀態追捕。”

　“這我知道，辛漣說這個文明程度相關。”

　“那你說, 現在追咱倆的這些小妖們，豈不是當面奔了？”唐惟笑一鐮刀揮開條路。

　二十分鐘后，兄妹倆到了叢林深。

　“剛剛是九個。”唐惟笑回想著剛剛圍堵的學生數量, “還差三個, 我們就及格了。”

　他停下來, 了口氣。連續在叢林中高度張躲避二十分鐘，他的力已然跟不上了。

　無意中, 他發覺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唐惟妙并不累。

　一樣的追逐戰，盡管大多數是跟在自己后, 但二十分鐘了, 以從前的素質, 絕不可能一口氣都不。

　現在的呼吸還很規律, 表也很輕松，甚至連汗都沒發。

　唐惟笑：“……妙妙，你已經跟我不一樣了啊。”

　“什麼？”唐惟妙還沒反應過來。

　但顧不上追問，聽到了靜，從自己的左手邊傳來。

　“上樹！”下了判斷。

　在考核前，于時給了一份地圖，中間地帶有沼澤，面積不小。當然，唐惟妙的方向不好，直到現在，判斷方向也只是以自己為準，進行左右判斷，一提東西南北，就無法應用到真實空間中。

　不過，通過這里泥土和空氣的潤程度，再加上之前走的路程，大概判斷出沼澤就在不遠。

　雖然于時說過，真的掉進沼澤，放信號彈他們就能颶風營救，完全不必擔心，但唐惟妙想完得漂亮些，好有機會向辛漣索要點“獎勵”。

　掉進沼澤太糗了，何況不想被辛漣救。

　考核都讓辛漣救，這半個月的訓練不就宣告失敗了嗎？

　“有人？追過來了嗎？”唐惟笑愣了愣，在唐惟妙下了命令之后，才約聽到了窸窸窣窣，如同風吹過樹林的細小聲響。

　“應該連五都敏銳了不吧。”他喃喃著。

　這是好現象，他……可能真的不必過多擔心妹妹了。

　看著唐惟妙練地上樹，紗布纏手，刀砍斷疑似有毒的藤蔓，唐惟笑欣不已。

　他把槍移到后，戴好手套，選了一棵攀爬。

　他在訓練場上沒有過攀爬訓練，不過爬樹，他覺，只要唐惟妙都能學會，自己看兩眼應該也差不多。

　唐惟妙道：“你選那個不好爬……”

　端起了槍，瞄準了來人方向，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唐惟笑則了勁，從半途跳了下來，起了腳腕。

　“傷到了沒？”唐惟妙關心道。

　“沒事。”唐惟笑說，“就是有點麻。”

　他嘶了一聲，說道：“可以啊，你現在。那你說吧，那棵樹比較好爬？”

　“我這棵呀，來爬！”唐惟妙拍了拍后的空隙，“你上來也能行，我給你看好位置了。”

　“一般來說，咱們應該左青龍右白虎，你一棵我一棵，呈夾擊之勢。”唐惟笑啰嗦道。

　“快來！”唐惟妙騎在樹枝上，說道，“走好慢啊……這不會，不是咱們同學吧？”

　唐惟笑嘗試著攀爬唐惟妙選中的這棵樹。

　灌木叢沙沙響，先是一陣熱臭，如同腐尸般的霉氣息撲鼻腔，之后，唐惟妙在瞄準鏡中，看到了灌木叢隙中出的斑斕熒，可怕的攪拌在一起的，令人不適的，絢麗彩。

　唐惟妙愣了半秒，寒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

　那東西出了半張臉，一只眼睛就像攪碎了的七彩蟲子，癡癡鼓著，散的螞蟻般在眼眶中轉著。

　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但直覺已經告訴了自己，這妖，不是好東西。

　它看起來沒有智慧，而且樣貌可懼。

　半個月的學習經驗，那些被辛漣一個個標上危險的妖們，大多數都有一個特點，詭異的眼睛，是一切危險之源。

　所以不要直視他們的眼睛，會生病，會死，會失魂……

　哥哥還在爬樹，唐惟妙閉上眼，口齒清晰，甚至沒有半分抖的，告訴他：“哥，信我，不要回頭看。”

　說罷，拍開腰上的槍匣，發出了信號彈。

　叢林測試也是圈地進行，這個范圍，于時可以保證，沒有危險等級，未被注冊的野妖出沒。

　畢竟這里是雪江區，他們也做了清場，這片深林安全系數很高，連劇毒植都沒有，有的只是微毒類。像這種臨近城市又沒有珍奇毒草的林子，也不可能遇到能讓唐家兄妹生命到威脅的野妖。

　信號彈升空后，于時判斷了所在方位，笑了起來。

　“掉沼澤了吧。我就知道他倆肯定有一個人要掉進沼澤地。這倆怎麼跑那里去了，我的那群學生們還都在東邊搜林呢……”

　辛漣起，金芒一閃，瞬時消失。

　于時：“看在你老婆績不錯，我呢，就不攔你英雄救了。”

　于時朝著對講機喊：“同學們，收工，回學校吃飯了！”

　一聲鐘響，震落了樹冠上的雪，震飛了林中鳥。

　于時臉一變，而后平靜道：“好家伙，高規格喪鐘。雪江區的領主沒了？它領主是誰來著？”

　“有羽族，藏雪。”一個有羽族學生回答。

　于時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這位是壽終正寢啊。”

　叢林深，唐惟笑力跌下樹，唐惟妙臉發白，驚懼道：“笑笑！上來啊！！”

　不敢喊，聲音得很低，用力向樹下手，冷汗順著眼睫滴下來，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哭了。

　那個五彩斑斕，像極了胡拼的虛，站在了唐惟笑邊，仿佛在好奇他。

　唐惟笑大氣不敢，他聽不到那東西的呼吸聲，那玩意就像個死，只有尸臭氣，熏的他睜不開眼。

　繼而，那只長得不像也不像人的怪抬起腦袋，看向樹上手的唐惟妙。

　突然，鐘聲響起！

　那怪到了極大的驚嚇，釋放出耀眼眩暈的七彩斑，整個山林都被芒籠罩。

　眩暈的閃下，唐惟妙仿佛暈車中遭遇巨大撞擊，覺到自己里的魂魄都要被這閉上眼都能照亮的吸出，嘔了一下，昏暈過去，還好之前將自己系在了樹上，昏過去后，掛在樹上，半墜著，晃晃悠悠。

　一聲鳴。

　污染終于消失了，辛漣的翅膀掃過系繩，接住了昏過去的唐惟妙。

　他咬下手套，手指在唐惟妙的眉心試探了片刻，蹙起了眉。

　魂魄不穩，病氣侵。

　舌尖咬破后，他吻了上去。

　等溫熱的喂進口中，抬起下，讓唐惟妙咽了，辛漣轉過頭，看向地上的苔蘚印。

　唐惟笑不見了。

　懷中的唐惟妙睫幾下，慢慢睜開了眼。

　“笑笑……”眼前花白一片，只憑借著氣息和踏實的直覺，知道是辛漣來了。

　“我哥哥……”像失了魂的人偶，只一遍遍重復著一句話，“哥哥被它吃掉了……被它吃掉了……”

　那片閃中，在昏倒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融化的七彩斑斕，像白細胞吞噬病菌那樣，遮蓋住了唐惟笑。

　辛漣沒有說話，他抱起唐惟妙，手掌覆在的雙眼之上，輕輕了一下。

　唐惟妙睡了過去。

　青苔上除了唐惟笑跌落的淺淺廓，四周沒有腳印。但況不容樂觀，辛漣的目落在腐爛枯敗的花草之上，目一凜。

　他打了聲長長的呼哨，抱起唐惟妙飛出深林。

　收翅落在市區的空中花園，一個有羽族也收了翅膀，和他見禮。

　“辛長。”他是雪江區的報科員。

　“生死出現了。”辛漣言簡意賅。

　生死三個字如同平地起雷，把對面的小年輕嚇得不輕。

　“怎麼會？！”

　生死全名生老病死，是傳說級別的回生。死后八千年才能再生，蘇醒后會像幽靈，在大地上漫無目的游，飄飄忽忽，尋找棲之巢。

　據記載，生死披亡氣，所過之，一片衰敗。但也有記載，生死不喜生機之，因而也會故意避開活，一般很會出現在有人的地方。

　也就是說，活人想要見這種東西，那比中五十個億都難！

　小年輕連呼吸都放輕緩了。

　“您確定嗎？”

　“除了生死，也不會是別的東西了。”辛漣蹙眉。

　他看到了閃，到達的時候，生死已經離開，但周圍的枯敗花草，如同幽靈般踏雪無痕，以及那還未消散的亡氣，全都說明了它是誰。

　不過，生死有兩只，或者說，是一兩個頭，一個醒，另一只就會沉睡。

　一個，死了便是死了，衰敗之后，不會再生。

　而另一個，病了死了，還能在不久后煥發生機。

　到的是哪一個，是生還是死，就看各自的運氣了。

　“不知是生死中的是哪一只，它帶走了唐醫生。給各區報站發消息，找它現在的巢。”辛漣說。

　懷抱中的唐惟妙在睡夢中，依然喃喃著笑笑，辛漣幫去眼淚，淡淡道：“八千年一生死，連生死都能上，既如此，那就請再幸運些吧，唐惟笑，但愿你是生不是死。”

　小年輕被這個驚世駭俗的消息震懵了，回過神，他問辛漣：“您夫人也被生死了嗎？”

　現在，任誰都能看出，唐惟妙被病氣侵蝕，氣息虛弱。

　“我會帶回本家。”辛漣說道，“于校長那邊，就麻煩你幫忙告假。”

　小年輕點頭：“您放心給我吧。”

　他說罷，還下了外套，給了辛漣：“路上風大，給夫人披上。”

　辛漣怔了下，鄭重謝過，卻了自己的服，搭在唐惟妙上，展翅飛走。

　凌衍收到了藏雪去世的消息，郁郁半晌，他換好服，車來，決定親自去一趟雪江區。

　本家的宅院里，修了一座九層塔，塔上垂著金銀風鈴。

　他剛扣好襟，就聽到九層塔中風鈴齊響。

　烈風襲來，停駐在門口。

　凌衍問方管家：“是誰這麼莽？”

　院門大開，方管家問話回來后，說道：“主回了，唐姑娘病重。”

　凌衍頓住手，半晌，慢慢道：“得了什麼病？外界的醫療條件這麼好，他帶著人類回本家做什麼？治不好了，回來準備后事，要殉葬了嗎？”

　方管家道：“主說，唐姑娘上生死了。”

　凌衍怔了好久，忽然掏出一張卡，悄聲道：“去外界買張彩票，就填那姑娘的八字。”

　方管家：“……”

　就知道老板又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