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里一陣挨著一陣的難過,問:“這就夠了嗎?”
楚嘉勛不解其意,慌忙說:“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都聽你的!我日后不再和馮家娘子聯系了,一定斷得干干凈凈!”
他又補了一句:“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信我!”
信與不信,并不重要了。
這一刻,江月慢無比清醒,知道自己和楚嘉勛不是一類人。平靜地開口:“這場婚事取消。”
“什麼?”楚嘉勛愣住。
他繼而尷尬地笑出來:“月慢,你若生氣,哭一場也好,打我罵我也好,我都哄著你。怎能如此輕易說出取消婚事?你可知我家里都已經將婚事準備妥當?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三月份就要親了!”
風寒讓江月慢開始頭疼,心里又生出巨大的疲憊。拂開楚嘉勛的手,重復:“我說,這場婚事取消。”
將臉偏到一旁,平靜道:“送客。”
楚嘉勛很不理解,婚姻之事不是兒戲,牽扯兩個家庭,不管是江家還是楚家都是有頭有臉之家,這場婚事到了今日哪能輕易取消?他不相信也不理解江月慢能這般輕易地說出取消婚約。
他做了什麼?他沒有納妾、養,不過是短暫地遇見了一個紅知己,如今也愿意為徹底斷掉和馮靜純的往。
還有什麼不滿意?怎麼就那麼狠心,又那麼自私?
“楚家公子,請。”勾丹板著臉送客。
楚嘉勛哪里愿意這樣就走?他站起,雙手握住江月慢的肩,搖晃著。
“月慢,你在說氣話是不是?”
他用的力道著實不輕,江月慢被握得肩頭微疼,不悅地皺眉斥責:“放手!”
楚嘉勛仍不放手,激地說:“月慢,你心里有我我都知道!我們的婚事不可能作罷。你已經二十歲了,不能像個小姑娘這麼任!”
楚嘉勛手腕忽被握住,又被掰開。一陣骨裂之聲后,是劇烈的疼痛。楚嘉勛疼得額頭迅速沁出冷汗,兇神惡煞地回頭瞪向下黑手的江厭辭。
“讓你放手,你聽不見?”江厭辭冷冷地問。
月皊快步小跑過來,站在姐姐邊,生氣地說:“我姐姐讓你走!”
楚嘉勛被掰斷腕骨的手不停地抖。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冷靜,不能正面和江厭辭起沖突,月皊忽然開口,似乎讓他一下子找到了宣泄點。他怒氣騰騰地瞪著月皊,斥責:“你以為你在幫你姐姐?你是在害!你這個心思歹毒的小野種!”
一直態度平和的江月慢忽然用力拍了下茶桌,厲聲:“放肆!郡王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來人,將他給我丟出去!”
“月慢……”楚嘉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我是你未來夫婿,是你的臉面!”
江厭辭忽然笑了一聲。
楚嘉勛一怔,對上江厭辭的目,忽然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心里莫名生出一懼。
來不及他再多想,江府的家丁沖進來,駕著他,將他“請”出去。
楚嘉勛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被江月慢下令丟出去。郡王府的下人們過來的目,讓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簡直無地自容。
手腕上的劇痛,讓他沒有心力再想其他。他踢了小廝一腳,只想快些去見大夫。
·
一整日,月皊都安靜地跟在姐姐邊。只是姐姐如常料理著府中將要過年的各種瑣事。始終面帶微笑,語氣溫和,看不出太多的不悅緒。
月皊心里急得不行,卻除了陪伴姐姐,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天暗下來,孫福笑著過來,替江厭辭將月皊請過去。
月皊瞧著正在堂廳里對侍吩咐事的姐姐,不愿這個時候離開姐姐,可也不想讓孫福撲個空。還是跟著孫福去了觀嵐齋,想親自跟江厭辭說一聲,再來陪姐姐。
江厭辭剛還完藥,背對著月皊攏著襟。
“不是所有人難過的時候都想有人陪。”江厭辭說。
月皊愣了好一會兒,才迷地小聲問:“三郎是說姐姐更想一個人待著,是這樣的嗎?”
江厭辭沒有答話。
他將寢的帶系好之后,便上了榻。
月皊立在原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悄聲朝床榻走過去,從床尾上了榻,躺在床里側。
見床幔還未放下,又坐起,隔著江厭辭,長了手臂去扯床幔,繡滿山水的藏青床幔緩緩落下,將床榻裹住。屋染著燈,線明。如今被床幔一隔,殘在床榻暗調又和的。
月皊收回胳膊,剛要往床里側退去,跪著的一個重心不穩,跌撲在江厭辭的膛。
月皊驚呼了一聲,立刻手忙腳地離開江厭辭的膛,一邊急急去扯江厭辭的系帶,一邊焦急問:“是不是到三郎口的傷了?”
江厭辭的帶被解開,接著襟也被他扯開,大片膛展在眼前。
江厭辭口的傷亦不被紗布裹纏。月皊著他口上的傷,知曉自己剛剛沒有到他的傷,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到……”小聲說著,向江厭辭,正好對上江厭辭過來的目。
四目相對,月皊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別別扭扭地收回視線,卻不想視線剛好落在江厭辭赤著的膛。
他的膛線條明朗,將堅的切割。那膛之上的小點,剛剛下來的時候,似乎到過……
月皊忽地紅了臉,視線下移,落在他半腰的腹。再往下……
月皊的眼前浮現浮現了曾經不小心撞見的畫面。
臉頰越發地紅,心口也跳快了些。月皊不敢再看,趕忙去扯他的兩片襟,將他的膛遮住,又微著手將他的帶系好。
將他的服穿好,月皊立刻轉過,面朝床里側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江厭辭垂眸,瞥了一眼腰間帶的死結。
·
夜深深,江月慢獨自坐在屋中,將屜里楚嘉勛寫給的信一封封燒毀。
悄聲上了榻,安靜地睡著。
只是,到底淚水弄了枕頭。
在心里告訴自己,就哭這麼一次,哭那過去十五年的錯看。等天亮了,就是新的開始。日后,與他再不相干,他也不再值得難過。
·
翌日,是除夕。
一大清早,府里的下人們忙碌地掛上鮮紅的燈籠、福字和對子,熱熱鬧鬧。
月皊一個人待在院子里,托腮走神。
一早,江厭辭和江月慢便進了宮。等他們從宮中回來,又去了前院忙碌著。
月皊聽著遠的竹聲,心里再如何不是滋味兒,也明白現在是奴籍的妾,今日的除夕守歲,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人,是不該出現在姐姐邊的。
月皊不想姐姐為難。
勉力扯起角,擺出一個乖巧的笑臉來,走到院子里,客氣地問令松,能不能陪出府。
令松當然愿意。
月皊不敢再一個人出門了,所以才讓令松跟著。當然了,也帶著花彤。
若是留在江府,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小院子,想著姐姐和三郎去前院一家子守歲,心里難免更酸。而且更怕姐姐不舍得一個人,不管是將帶去前院,還是來后院陪著,都是讓姐姐為難。
月皊在傍晚時,到了畫舫,去尋離娘。
離娘一個人坐在舫中,抱著琵琶輕,唱著家鄉的小調。
月皊登上畫舫,含笑聲:“離娘姐姐。”
離娘訝然,將懷中琵琶放到一旁,趕忙起相迎:“你怎麼過來啦?”
“想來和姐姐一起守歲。”月皊彎著眼睛笑。
離娘頓時心下了然,牽了月皊的手,溫道:“每年都是我一個人,今年有你相伴,可真是高興。”
一束煙花忽然升騰,將除夕夜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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