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氣個仰倒。
小學生中學生齊笑噴。
甜兒很好奇, 這些人笑啥呢。
杜春分想揍,這個小氣鬼居然是閨。
邵甜兒肯定投錯胎了。
“你的錢誰給的?”杜春分瞪著眼問。
哎呀娘呀,咋給忘了——爹給的。
甜兒嘿嘿笑著拿出一把, 很是豪邁地往邵耀宗手里一塞, “買去吧。”
邵耀宗也想揍, 這個皮孩子。
江儀忍著笑又買倆窩窩頭和一碗酸菜魚。
學校食堂是池主任忙活的。池主任擔心眾口難調,學生鬧事,上面追究, 下了班趕慢趕過來, 還是晚一步。不過看到學生們埋頭大口吃大口喝,放心下來。
已有收上來的飯票,池主任知道杜春分的手藝, 就跟杜春分換飯票, 買一份酸菜魚和豆腐湯端家去, 給家人改善改善伙食。
他娘在家,所以他的幾個孩子不用在學校吃。
池主任出了食堂, 到幾個老師猶猶豫豫,看樣子想去食堂又怕不值得。他故意停下跟他們打招呼。幾人一看池主任的東西, 魚片白, 豆腐湯里還有好幾樣東西, 不論味道如何都值票價。
老師前腳進門,校長和會計后腳進來,找杜春分換飯票。
會計沒參與試菜,不知道味道咋樣, 保險起見要份酸菜魚。
校長知, 菜、湯和窩頭各來一份。
杜春分可沒準備老師和學生家長的。豆腐湯就做一小鍋, 校長那份是最后一份。
有學生沒吃飽想買湯, 鍋里刮干凈也只有半碗。
李慕珍急的連忙給杜春分使眼。
杜春分進去看看魚湯,不出所料還有大半鍋,“魚湯不要錢,要湯就過來打。”
所有人看杜春分,難以置信。
酸菜魚里的湯很,然而學生們會過日子,湯也不舍得剩下。有學生做好酸掉牙的準備,魚湯確實酸,但微酸。魚湯很香,濃濃的香。
只賣湯一份也得一分錢。
杜春分:“做的時候我特意多放幾瓢水。”
學生們意識到這是真的,飯量大的學生立馬把碗送過去,然后又買個窩頭泡湯吃。
因為不要錢,除了大人和邵家四個小不點都吃撐了。一個個捂著肚子,扶著墻出去。
校長來的最晚,他吃飯又慢條斯理的,以至于留到最后。看到學生們這樣,又好氣又好笑。
會計慨:“我還擔心第一天沒人來吃。”
江儀不趕時間,留下來幫忙收拾碗筷,“春分的廚藝要是去部隊連隊,咱們的兵能把部隊吃窮。”
杜春分長的漂亮,會計聽校長夸杜春分厲害,一直以為長相沾了。
吃了酸菜魚,會計說不出話靠臉的話,一個勁點頭:“是呀。邵營長,每人得多吃兩個窩頭或一碗飯吧。“
邵耀宗把碗筷遞給周秀芹,道:“差不多。春分,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杜春分擺手,“半天就這一點活兒。儀嫂子也上班去吧。”
江儀隨邵耀宗到外面,忍不住說:“小邵,春分這妹子真不錯,以后可不能讓傷心。”
邵耀宗沒聽懂。
江儀不摻和別人家的事。
然而杜春分的況特殊。
無父無母,世凄慘,頭婚還不幸福。杜春分沒有怨天尤人,沒有變的尖酸刻薄,還能積極面對生活。江儀一想到的況,佩服,又忍不住心疼。
多好的閨,命運怎麼就那麼不公啊。
“你爹娘。”
江儀的話太直,邵耀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尷尬,怎麼知道。
邵耀宗下意識想問,是不是聽杜春分說的。
江儀得上班,整天跟他前后腳回來。他在家的時候杜春分從未主去過隔壁。聽說的可能微乎其微。
邵耀宗想弄清楚,“嫂子聽誰說的?”
“老廖啊。”江儀說出來,注意到邵耀宗的臉很不自然,一點不意外。
家丑不外揚。何況是爹娘。
既然已經說了,江儀也不再拐彎抹角,“老廖說你結婚前工資大頭給你爹娘,婚后還給三四。這哪啊。日子還過不過。”
邵耀宗想蒙混過去,可他更想知道江儀對此事的看法:“最近幾個月沒給。”
江儀倍意外,以為就他出去那個月沒給。
邵耀宗心底一沉,果然,除了他爹娘,所有人都跟杜春分一樣,認為他不應該給那麼多。
“四個孩子花的厲害。”
江儀欣:“你能意識到這點就好。你才三十一,你爹娘還沒到六十吧?”
邵耀宗的爹娘結婚早,不過五十出頭。
江儀:“你家還有弟弟,前些年你出錢幫扶家里,往后應該你弟弟出力照顧。”
這話跟杜春分的意思差不多。
原來這點也不是一個人那樣認為。
原來一直是他自欺欺人,以為爹娘不在乎他,是他給的不夠多,不夠孝順。
邵耀宗收起滿心思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別嫌我多多事。”
邵耀宗出一笑:“嫂子為我好。”
江儀慨:“你能說出這話就夠了。你爹娘日子過不下去,春分不可能看著他們去死。雖說我跟認識時間不長,可春分妹子那麼有本事的人,不屑干那麼種事。”
邵耀宗贊同:“我了解。”
兩個月前或許不知道。
在一起這麼久再一無所知,邵耀宗可以轉業回家了。
話又說回來,飯菜被一群小飯桶吃的一干二凈,杜春分四人沒得吃了。
幸虧還剩一點點小青菜,杜春分打兩個蛋,做一盆蛋青菜湯就窩頭吃。
四個人兩個蛋,勻到每人碗里只有蛋花。好在用紅薯淀勾芡一下,否則還不如自家做的。
李慕珍一手端碗喝湯,一手啃窩頭,“明天得多做點。”
杜春分:“明天咱們先吃。”
劉翠華點頭:“我覺得不論剩多,只要你說不要錢,都能給你干。這群小崽子,真跟狼一樣。”
李慕珍瞥向:“你兒子和閨可在里面。”
劉翠華道:“說的就是他們。他們見我在不好意思過來,別以為我沒看到,讓同學給他們一人買仨窩窩頭,末了又要一碗魚湯。”頓了頓,忍不住抱怨,“我也沒缺他們吃短他們喝啊。”
李慕珍笑著著問:“你舍得用一筐魚頭魚骨熬湯?”
劉翠華被問住。
不如杜春分舍得,也不如姜玲舍得,每次給家人改善伙食,買一條小魚恨不得兌一鍋水。即便聽杜春分的放兩頭蒜進去,魚湯也清的能當鏡子照。
周秀芹跟幾人不,不敢,等兩人停下才問杜春分:“明天吃啥?”
杜春分也沒想好:“我去副食廠問問,啥便宜吃啥。冬天啥都貴,留著錢跟票冬天用。”
李慕珍和劉翠華完全贊同。
飯后,三人分工,一人刷鍋,一人洗碗,一人打掃餐廳衛生,讓杜春分歇著。
杜春分的雙手矜貴,再說,家里的活都懶得干,三人不讓做,就晃悠悠去副食廠找人嘮嗑。主要是聊最近的菜價。
有了心理準備,杜春分就回去算賬。發現賺了一點點,誰也沒說。
現在賺錢也是因為東西便宜。
天冷了打魚費勁,價格肯定上漲。然而的菜不可能漲,因為票已經賣出去。
小本本上寫滿,杜春分挎著書包去學前班,瞧瞧邵甜兒有沒有調皮搗蛋。
一窩孩子坐在地上圍一個圈,正唱“紅星閃閃放彩”唱的特起勁。就回家準備晚飯。
中午都不在家,邵耀宗早上也沒買魚買。杜春分摘個冬瓜,燉一鍋冬瓜湯。
豬油燉冬瓜,放幾片姜,放一點鹽就很味。
幾個孩子中午吃酸的,晚上正好想吃些清淡的。
邵甜兒雙手捧起碗,一口氣喝完把碗往桌上一放,發出嘭地一聲,格外豪邁。
邵耀宗腦海里閃出一個人——花和尚魯智深。
然而一看甜兒接下來的作,邵耀宗笑不出來,小孩又用袖子。
邵耀宗慌忙抓住的手,“又忘了?”
甜兒被爹拽到水井邊,不嘀咕:“好麻煩啊。”
“吃飯不麻煩?”邵耀宗瞪一眼,給用胰子洗干凈,“玩去吧。”
甜兒很想往外跑,可怕娘削。
倚著門框盯著幾個妹妹。
平平和安安快速吃好。
小按照自個的節奏來,慢吞吞,不急不慌。
甜兒大聲問:“你可以吃快點嗎?”
“我為啥要吃快點啊?”小用勺子舀一口湯。
甜兒氣得跺腳,“可以端起來喝嗎?”
“我不喜歡端起來喝。”小搖了搖頭。
甜兒叉腰:“我不等你啦!”
杜春分不看向。
小孩蔫了,屋里的靠門上,跟念經一樣念叨:“快點,快點,快點啦。”
杜春分問:“那麼快干啥?廖星和廖云還沒吃飯。你們過去盯著人家吃啊。”
甜兒的眼珠轉了轉,瞄向西邊。
杜春分:“咱們吃飯的時候,姜玲剛開始做。”
姜玲燒爐子,沒有煙囪杜春分也能知道是因為蔡母來家的水。
那時候邵耀宗還沒下班,蔡副營長也沒回來,杜春分諒蔡家老弱婦孺,還幫蔡母拎到大門口。
蔡母進院就跟姜玲慨,“小杜真是個好人。”
墻不隔音也有好,杜春分在這邊聽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并不是故意說的。
要是故意的會很有禮貌地說,邵營長的人,或者營長夫人。
甜兒順著門坐在地上。待起來,軍綠的子已變灰的。
邵耀宗忍不住:“甜兒,能心疼心疼你爹嗎?”
“爹咋啦?”小邊邊問。
邵耀宗:“爹每天晚上或早上都得給你們洗服。你們能讓爹休息一天嗎?”
杜春分替孩子們搖了搖頭,端著碗筷去廚房。
邵耀宗跟進去,“你也幫我勸勸。”
“就們那個記,你指們一覺醒來還能記住?”杜春分往外瞥一眼,就看到甜兒打頭,小、平平和安安隨后,風一般跑出去。
杜春分用炒菜鍋做的冬瓜湯,鋼筋鍋沒用。
鋼筋鍋通常用來煮粥,所以里面沒油。
杜春分就兌一鍋水燒熱給幾個孩子洗澡。
邵耀宗懶省事,先用們的洗澡水洗服,然后再端去外面下水道邊漂洗。
幾個孩子玩一天,沾到枕頭就睡。
杜春分也累,但是沒睡,家里有了掛鐘,見時間還早,被子全翻出來。
邵耀宗不說:“今兒又不冷。”
“我看看回頭分開睡還差幾床,要不要再添兩床厚的。”
安東的冬天很冷,家里沒炕,取暖的爐子還在堂屋,燒上一夜也沒多暖和。
“再買四床,以防萬一。”
杜春分挑眉,好大的口氣。
邵耀宗不低頭打量自個,他沒怎麼著啊。
杜春分沒賣關子:“咱家現在的生活,現在的開銷,要是每月再給你爹娘三十塊錢,肯定得花冒。”
邵耀宗有那麼一不自然,他想起早兩天到師長,師長說他胖了。
用杜春分的話說,胖是錢堆出來的。
邵耀宗底氣不足地說:“以前家里窮,爹娘又說修房子,城里什麼東西都得買,我想著他們年齡大了,容易生病,手里有點錢,病了也舍得去醫院。”
“有沒有聽說過升米恩斗米仇?這話對你爹娘也好用。”
杜春分把被子收起來,就往床上爬。
邵耀宗不過走個神,已躺下。
“先起來。”
杜春分不想起,“啥事還得起來?”
邵耀宗張了張口,一見的眉頭了,擔心又嫌他磨嘰,立馬拉開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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