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知道進文工團等于有工作,有工作等于有工資,工資就是錢,頓時忍不住:“我的臉也能用嗎?”
安安轉向杜局,眼看著他。
杜局很想開玩笑說,六年前你們的臉沒用,現在非常好用。
“當然!”
安安開心地笑了:“娘,我也能進文工團啦。”
杜春分忍不住搖搖,“老杜,我如果沒記錯,你是寧公安局局長吧?”
杜局疑,他又說錯話了?
杜春分:“你們辦案的時候也這麼不嚴謹?”
哦,這是怪他信口開河瞎承諾啊。
杜局道:“進不去文工團,也能進宣傳對。咱家這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不論哪個文化單位都搶著要。等上到高中,不但是高中生,還會武功,這麼優秀的人才,們打著燈籠也沒找。”
邵耀宗都想兌他,“爹,們都不是小孩子,高中畢業進不去,們找你要工作,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杜局微微抬手:“沒事。我了。”
“爺爺,喝水。”甜兒雙手把搪瓷缸子奉上。
杜局被這個機靈勁逗笑了:“好孩子,你肯定能進宣傳隊。”
“宣傳隊有工資嗎?”
杜局點頭。
甜兒高興地說:“那就好。爺爺,我們還要練武嗎?”
杜局這輩子看到過太多被糟蹋的,“練武可以保護自己。”
甜兒苦著小臉哼唧:“還得練啊?”
杜春分:“不練也行。我教平平、安安和小。”
甜兒陡然神起來:“練!”說的那一個鏗鏘有力。
杜局險些被水嗆著。
邵耀宗:“甜兒,小點聲,我們都不聾。”
杜局不敢再喝,搪瓷缸子還給邵甜兒。
杜春分問:“既然甜兒們的事你是過來才知道的。那這次干嘛來了?”
“我說出來氣,你也不信吶。”
杜春分不信。
寧到這邊幾百里路。
現在才十一點,他得起多早?早上五點,還是六點?反正不可能七點。
邵耀宗道:“爹這次過來真是出來氣。人不是鐵打的,不能整天工作。爹打春節到現在都沒怎麼休息。”
杜春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爹,你最好老實代!我不是邵耀宗。
“現在說太早。”杜局只能這樣說。
杜春分:“保?”
杜局想起很早以前,他回老家看,問他干嘛去了。他回暫時不能說,保。就不問了。
現在想起來,杜局都不敢信,他們爺倆居然過來了,“暫時保。”
“故弄玄虛。你們公安局有啥可保的。”
杜局:“公安局有時候也會執行一些任務。再說了,抓犯人辦案,只是其中一項工作。跟特務斗智斗勇,也在我們工作范疇之。”
甜兒聽的很好奇,“爺爺,娘說我爹轉業也能當公安局局長。我爹當的就是您這個局長嗎?”
邵耀宗:“你爺爺這個局長等于師長那個級別。甚至還得往上。”
甜兒驚得張大:“您這麼厲害啊?”
“沒給你丟人吧?”
甜兒使勁點了點頭:“您可給我長臉了。回頭我就告訴同學,我娘的爹沒死,還是個大局長。”
杜局倍想笑。
邵耀宗無語:“甜兒,長臉這種話只能長輩說晚輩,沒有小輩說長輩的。”
甜兒覺得唯有這句話能表達的興,“不能說啊?”
“可以。”杜局道。
邵耀宗張了張口,他可算知道杜春分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有這麼一個爹,什麼不敢啊。
杜春分:“別教壞們。”
杜局微微搖頭:“我孫,壞不了。”
“來勁了是吧?”杜春分霍然起。
邵耀宗趕忙拉住,“春分,爹開玩笑的。春分,你看,時間不早了,爹該了,做飯吧。再說了,爹不,甜兒們也該了。”連忙給幾個孩子使眼。
小起拉住另一條手,“娘,爺爺第一次來咱們家,是不是得買條魚啊?”
甜兒跟著勸:“娘,要不要買點啊?”
平平知道票在哪兒:“娘,我去拿票。”
安安去拿買菜用的小籃子。
這個籃子是用草編的。
杜春分不會做,家屬區有軍嫂會。
人家覺得沒跟抓魚,上山弄板栗,不知道怎麼謝,有一次割草到杜春分,發現很佩服會編東西,就送杜春分好幾樣。
有買菜用的,還有放針線的,還有買布買服用的手提袋。
杜春分起初不好意思,放到供銷社應該能賣不錢。
那軍嫂說老家的人都會。杜春分這才收下。
一個小籃子用近兩年了還好好的。
話又說回來,雖然惱怒爹突然過來,沒心理準備,沒法跟鄰居們解釋,怕他連累幾個孩子。可人過來了,左右鄰居也知道了,也沒必要再把人趕出去。
更何況這爹是親爹。
老杜現在雖然大權在握,前半輩子很辛苦。
吃飯都吃不踏實。
天氣暖和,漁船出海。
副食廠有海鮮,杜春分買一條鱸魚給孩子吃,又買一條帶魚和兩斤大蝦。
杜局跟他婿能聊的話來的路上都聊了。
翁婿二人相對而坐,他不開口,邵耀宗不知道說什麼:“爹,屋里涼,去外面暖和暖和?春分得好一會兒。”
杜局想到還沒見郭師長和政委:“去你們師部,我跟郭師長說一聲,中午就不過去了。”
然而郭師長來了。
杜局的車大咧咧停在師部,人不見了,邵耀宗也沒在,再想想如今的環境,越來越寬松。他不用藏頭尾,只能在這邊。
翁婿二人開門,郭師長和趙政委聯袂而來。
蔡母等人還在門口聊“老杜”,見他倆跟“老杜”打招呼,江儀就問:“政委,這位老杜同志不是你家親戚,是春分家親戚?”
趙政委不看杜局,什麼況啊?
杜局微笑著說:“不是親戚,是爹。”
“親爹?”江儀問。
杜局頷首。
江儀不由得找蔡家婆媳二人,居然是真的啊。
蔡母看看師長和政委,又看了看“老杜”,忽然想起一件事,兩年前部隊子弟學校第一屆高中畢業生下鄉那事。
聽兒子之前說過,部隊超齡和提出轉業的人多,他要是今年轉業,好的工作肯定不到他。他爭取一下能不能升副團長,撐兩年再轉業。
早幾天突然說有好工作,他打轉業報告。這邊批了就能過去。
邊防兵啊,離寧那麼遠,什麼好事能到這邊。
蔡母當時就懷疑他被忽悠了。
兒子信誓旦旦地保證,師長說的,錯不了。
蔡母當時只顧高興,現在想想師長有那個能耐,何必把兒子弄去老家。
“杜局,我兒子的工作其實是你給安排的吧?”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杜局打量一番看起來比他大得有十幾歲的小老太太——沒見過,沒印象:“你兒子?”
郭師長笑道:“這位是二團二營營長的母親。蔡大嫂,不是杜局安排的。但也得謝謝杜局,他知道機械廠缺人,然后告訴我,我們向上面爭取的。”
這就對了嘛。
蔡母笑道:“是得謝謝杜局。杜局,你咋還活著啊?”
“咳!”
邵耀宗趕別過臉去。
蔡母想想,沒說錯啊。總不能問,你咋還沒死。
杜局不屑跟弱質流計較,道:“當年我參加游擊,后來又去了太行山,南征北戰,多年杳無音信,小杜就以為我死了。我又以為在老家,有師傅和我二弟弟妹照看,比跟著我安全,就沒跟聯系。后來差錯失去聯系,沒想到人在這里。”
蔡母道:“理解,理解。上次你往學校那邊去,其實就是找小杜吧?”
邵耀宗接道:“爹是想看看春分,但沒見著。春分當時在食堂,爹又怕這里還有特務,再連累幾個孩子。”
這樣一說幾人就明白了。
姜玲:“難怪老杜同志您說,好久不見。”
師長忙說:“不能老杜。他是杜局,寧市公安局局長。”
此言一出,恍如一道驚雷,炸的三個人眼冒金星。
寧的局長可了不得。
幾個人不敢再赤/地打量他。
蔡母頓時也不敢想什麼說什麼。
是看出老杜同志不一般,也沒想到這麼大。
難怪師長和政委都過來。
杜局轉向郭師長:“我中午就不過去了。”
“晚上還回去嗎?”頭幾次過來,不敢見閨,所以當天來當天走。這次見了面,郭師長覺得沒必要那麼著急。
杜局今年六十整歲。
雖然看著跟郭師長和趙政委差不多,其實比倆人大好幾歲。
說起年齡,李慕珍認為郭師長和趙政委調走是升遷,其實不是。倆人也超齡。部隊是把他倆調去別的單位,跟轉業沒兩樣,只是工作的同事特別,多是軍人。
調令還沒下來,李師長和趙政委又不是顯擺的人,以至于杜春分也以為他倆要去寧戰區。
杜局這次來,其中一件事便是跟兩人說說他們單位況。
兩人在深山老林里待了七年,哪怕經常看報,也不了解外面的況。何況當了這麼多年兵,很多習慣,事方法,跟外面的人堪稱格格不。這一點他們必須得改。
兩人的工作是杜局牽的線,杜局可怕被兩人連累。
杜局:“這幾天比較閑,明天下午再走。”
郭師長:“那晚上去我哪兒?”
幾個人又忍不住看一下杜局,接著轉向師長,居然用詢問的語氣。這可真客氣啊。
杜局:“我住招待所。”
邵耀宗忍不住說:“這兒哪有招待所。爹,晚上跟我住吧。”
杜局不由地轉向他。
趙政委頓時不說:“那多。杜局,去郭師長家。他家有一間空房子,他小兒子的,里面什麼都不缺。”
杜局想想,準備答應,看到閨拎著菜回來:“要不我先問問小杜?”
趙政委懷疑他聽錯了。
郭師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當爹的住哪兒,還得閨許可啊。
杜局:“小杜,我明天下午再走。”
“你想啥時候走啥時候走。”
眾人一聽這語氣,頓時不敢幫腔。
杜局笑了,閨還跟以前一樣。
幾人又不由得看杜局,這是杜春分的爹嗎?
當然是。
杜局了解他閨,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因為以前他走杜春分攔不住,他回來杜春分也擋不住。
爺倆最后一次見面,杜局說他歸期不定。杜春分直接說,你不回來也沒關系。
若是外人聽見,肯定理解,你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杜局便接著問:“那我晚上住招待所。”
“這兒哪有招待所給你住?”杜春分不瞥他一眼,虧他還是干報的,“晚上跟邵耀宗,我跟甜兒們睡。”
杜局順問:“睡得下嗎?”
甜兒道:“爺爺放心,我們兩張床拼一塊,再加一個娘也睡得下。”
杜局轉向郭師長和趙政委。
人家父得有二十年沒講過了,師長也不好再勸:“那晚上去我家吃?都買好菜了。”
杜局點頭:“正好有事找你們。”
趙政委不說:“所以不是專門來找小杜的?”
杜局胡扯道:“小邵說們上山弄楊槐花去了。我以為沒在家。”
蔡母不看看兒媳婦和江儀,合著還是咱們多事啊。
江儀解釋:“那——杜局,我沒想到你們,您是小杜的爹,我以為——”
杜局輕輕抬手:“你又不知道。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郭師長考慮到人家父肯定有很多話聊,不好再打擾:“那晚上見?”
杜局微微頷首,就跟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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