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放了一天假，轉天就是12月19日。

　吳遠打算回家，正到公司來帶上阿爾斯通的熱水，就見朱六標別別扭扭地來了。

　一見面就甕里甕氣地了聲：“師父。”

　吳遠看著馬明朝輕而易舉地把熱水搬上車，回頭問道：“怎麼了？不去好好干活，大清早地跑過來干什麼？”

　公司里代替吳遠坐鎮的趙寶俊也聞聲出來，拿著煙給師父和三師弟散了一道：“師弟來啦？”

　結果朱六標一見趙寶俊來了，連甕里甕氣都沒有了。

　一句話不說，徹底了悶葫蘆了。

　趙寶俊看出來了。

　吳遠更是心里門清，揮揮手讓寶俊先回屋，就在公司門口點起煙來問道：“是小賀你來的吧？”

　朱六標為難地直撓頭，差點把頭發給著。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不想來，非讓我來。說我不求上進，怨我沒有眼。”

　“要我說，小賀說得對。你不求上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朱六標為難的臉頓時緩和許多道：“可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好的。”

　“現在是好的，可將來呢，你倆結婚了，有孩子了，孩子上學了……”

　“師父，你怎麼和一個調調？”

　話音剛落，朱六標腦門上就挨了一下。

　“就因為師父我是過來人，知道小賀擔心的是什麼！人家跟你，不嫌你現在一窮二白，圖的是什麼？圖的是將來？”

　“為大老爺們，咱也許可以不讓人說啥就是啥，但最起碼得有自己的行和努力。得讓人明明白白地看到，而不是這樣一臉便地跑過來。”

　“行了，你這幾天就先跟著寶俊。能學的下去就繼續學，學不下去趁早給我打電話，聽到沒？”

　“噯，知道了，師父！”朱六標連連點頭，點完頭開始假客氣道：“師父，你這是要回家啊？我祝你一路順風！”

　這假模假式的勁兒。

　銀桑塔納離開騰達公司，轉道芙蓉巷總店接上媳婦楊落雁，這才開始出城，直奔北崗。

　雖然錯過了早高峰最堵的時間段，卻也多花了個半個多鐘頭才出城。

　以至于回到北崗家里，都是下午三點多鐘了。

　又是半個多月沒見。

　玥玥都會歪歪扭扭地走路了，只有小江還停留在炮上，靠著喊粑粑麻麻來博取灌注。

　馬明朝把熱水搬下來，剛想走，卻被吳遠留下來道：“一會幫我搭把手。”

　楊落雁卻勸道：“都這麼晚了，還裝熱水？”

　“很快的，不難裝。”

　劉慧帶著倆孩子悻悻地離開道：“又是個電老虎吧？”

　吳遠也沒反駁。

　因為的確很耗電。

　但耗電歸耗電，用起來方便。

　不然一桶一桶地往洗澡間里提熱水洗澡，實在是太鄉土了。

　說話間，吳遠找出電錘，拆開熱水，兩掛壁的尺寸孔距，帶上口罩就開始打孔。

　輕而易舉地就把熱水掛上了墻。

　接下來水電通路，不需要馬明朝了，吳遠就把人打發走了。

　自己慢慢倒騰。

　差不多半個鐘頭的功夫，水電都接好了，就開始上水上電。

　劉慧雖然上嫌棄，卻也過來看了好幾遍。

　趁這期間，楊落雁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吳遠把洗澡間清理干凈，又洗了手，一看老丈人還沒過來。

　就問道：“爹呢？要不打電話一下？”

　劉慧沒好氣地道；“什麼？他了，不會自己來嗎？”

　結果趁著吳遠進灶房的功夫，還是拿起了電話打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楊落雁實在忍不住，覺著好笑道：“你說，我媽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可不敢胡說，可不敢胡說。”

　“那你說這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算怎麼回事麼？”

　“誰還能沒點小緒嗎？再說了，你沒發現麼，媽這小緒只針對爹一人。”

　“你還真別說，也是！”楊落雁把白菜燉從大鍋里撈出來，盛了滿滿一大盆道：“堆了，熱水晚上能用了嗎？”

　吳遠琢磨著道：“九點鐘以后應該差不多了，不過最好帶桶熱水進去。”

　“為什麼？”

　“免得洗著洗著，突然停電。”

　“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咱家這土暖氣，就算一時半會沒熱水了，也凍不著。”

　老丈人最終沒過來吃飯，說是在李會計家吃了。

　也不知真的假的。

　吳遠打算吃完飯，過去看看。

　不管怎麼說，劉慧為了帶倆孩子，確實忽視了老丈人不。

　在這里面，他和媳婦楊落雁是益人。

　而老丈人卻是妥妥地害者。

　于于理，都得去問問。

　晚飯過后，趁著楊落雁收拾鍋碗瓢盆的同時，吳遠把剩飯剩菜往一塊一倒，再從鍋里鏟點米飯，加點開水一對。

　那盛程度，是兩年前的吳遠想都不敢想的。

　糯米和飯團吃得那一個噴香。

　只有大黃吃兩口就看吳遠一眼，結果在吳遠擼了幾把狗頭之后，立刻就開始暴風吸了。

　伺候完仨狗吃飯，吳遠揣上兩包華子，又覺著不保險，在襯里又塞了一包。

　現在擱村里，他煙帶了，都不敢出門。

　實在是見誰都會被逮著聊上兩句，沒煙怎麼行？

　好在臨走時，楊落雁端出來一盆狗飯，各尼龍袋套了道：“帶回去給大黑吃，估計爹也顧不上它。”

　這話一點不假。

　老丈人連自己都顧不上，更別提顧上喂狗了。

　看來害者除了老丈人，又多了一個——大黑。

　結果提上狗飯，反而讓吳遠暢通無阻。

　別人一聽說他要去喂狗，拿了煙就走了，也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于是到了老丈人家里，狗飯還有余溫。

　與此同時，大黑正在反復地試探著涼水跑干餅的套餐，到底有沒有毒。

　不管有沒有毒，它也難以下咽啊！

　轉頭就問道一香氣飄來，下一秒就瞧見吳遠騎車進了門，大黑的尾直接搖了螺旋槳。

　楊支書聞聲從堂屋里出來，上披著個老棉襖道：“連這狗都勢利眼了！”

　罵完大黑，又轉頭道：“為了只狗，何苦勞煩你跑這一趟。”

　吳遠笑著接下狗飯道：“爹，我主要是來看看你！這狗飯是落雁給大黑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