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道：“我哪里敢打聽，也不敢看，就跟著在房，本來想聽兩首彈唱就走的，誰知……趙家的趙四爺突然出現，因喝醉了，竟把我當作了……榮兒，就手腳……”

　老太太倒吸冷氣，駭然：“什麼！你、你難道……”

　楊甯忙否認：“老太太放心，我拼命反抗，打了他幾下，榮兒他們也及時回來了，這才無事。”

　老夫人長吁了口氣，手著口道：“阿彌陀佛，這是要嚇死我！幸虧無事！”

　又怒道：“這榮兒平時看著還乖巧，怎麼現在竟是壞了，為什麼暗中引著你出門！快進來！”

　楊甯忙道：“老太太息怒，其實也跟榮兒姐姐沒什麼相干，是我一時沒定下心來，心一就跟著去了，有三分不是，我倒是有七分不對，所以才向老太太請罪的。”

　“你自然是個懂事我知道，”顧家老太太不由分說地，又喝道：“榮兒進來，還等什麼！”

　門外的顧榮兒早就聽見里頭傳了，顧朝宗之妻詫異：“為什麼又你？”

　顧榮兒苦笑：“只怕是妹妹說了我的不是呢。”

　說完邁步進門，見老太太果真滿臉怒容，喝問道：“你還不跪下！你快說明白，為什麼好好地引著你妹妹出門？還差點鬧出事來！”

　顧榮兒慌忙跪地，聞言滿面震驚，疑說道：“這……怎麼是我引著甯兒出門的呢，我并沒有啊。”

　楊甯驚愕轉頭。

　老太太問道：“你說什麼，不是你？你還敢當面說謊？還是甯兒誣告了你？”

　“妹妹說是我？”顧榮兒轉頭看向楊甯，滿臉不可思議：“你、你怎麼這麼說？”

　楊甯咬了咬：“我不敢說謊，只是跟老太太說了實話罷了。”

　“什麼實話，”顧榮兒匪夷所思，道：“我本來因為今日出了事，才想幫妹妹瞞，免得說出來連老太太上也不痛快，你竟然……先把我告了？若是這樣，我可也就說實話了。”

　楊甯死死地盯著，幾乎按捺不住怒氣了：“你說。”

　顧榮兒轉頭看向顧家老夫人：“老太太，是甯兒妹妹覺著府里悶，才央求我一塊兒出去的，我自己哪里有這個膽子，竟在府里辦喪儀的時候干這種事呢？”

　楊甯想不到居然空口說白話，不怒反笑：“顧榮兒，明明是你先開口……”

　顧榮兒極其惶恐：“天地良心，若不是妹妹你著我，我怎麼敢出門？”

　楊甯的手指甲幾乎都攥里。

　顧榮兒又道：“再說，妹妹你、你本來就覺著府里給表哥大辦喪事十分不妥，還說……”

　老太太的目在兩人面上逡巡，雖然顧榮兒平時乖巧，但老太太心里更喜歡的自然是楊甯。

　所以見兩人各執一詞，老夫人的心還是偏向楊甯多些的。

　如今聽了這句，驚愕道：“說什麼？”

　顧榮兒卻低下了頭：“回老太太，我、我可不敢說。”

　楊甯咬牙道：“榮兒姐姐，你可想好了，別什麼都往人上編排。”

　顧榮兒聽出話中的要挾之意：“我、我何嘗編排了，我說的句句是真……”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竟道：“你剛才說的話，只管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楊甯變了臉。

　門口進來的，竟正是顧朝宗，他走到老夫人旁：“母親。”

　老夫人面一沉，也盯著顧榮兒跟楊甯，卻沒言語。

　顧朝宗向顧榮兒喝道：“還不說？你要講的是真話就罷了，若是說謊，不用驚你爹，我立刻人把你打死！”

　“我萬不敢在老太太跟大爺跟前說謊，”顧榮兒低著頭，巍巍道：“是妹妹說，二表哥又不是正經馬革裹尸建功立業的死法，死的又不怎麼榮，府里這樣弄很不像話，還說……”

　老夫人的臉大變。

　顧朝宗更是氣綠了臉膛：“什麼！”

　顧榮兒道：“還說……府里該、改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就不該管大表哥如何夜不歸宿，早點管管二表哥別他在外頭胡作非為，也就沒有這回事了。”

　楊甯早在說什麼“辦喪事不妥”的時候就覺出了不對。

　如今聽顧榮兒一字一句，把那天晚上自己跟青葉的對話都說了出來，心中之驚怒無法言說。

　扭頭看向旁的青葉。

　青葉卻滿臉慌張，只忙搖頭。

　老太太看向楊甯，已經沒了先前的和藹：“甯兒，說的是真的？”

　楊甯咽了口唾沫，有種大不妙的預：“老太太……這是挑撥離間……”

　此刻顧朝宗的怒氣卻已經極至了。

　他清楚顧榮兒自己是編排不出這些話來的，既然如此，那只能是聽來的。

　顧朝宗盯著楊甯，笑道：“好、好好，家里竟出了這樣明白的人！老太太你聽見了？平常說多聰明懂事，如今呢？還沒飛上高枝，就已經看不起咱們了，這種賤人如何靠得住！”

　楊甯臉煞白，只能否認：“舅舅，我沒說過這種話！你何必相信別人搬弄是非！”

　顧朝宗冷道：“難道會自己造這些來陷害你？還說的知知底的？榮兒，我問你，你有這個膽子嗎？”

　顧榮兒流淚道：“我哪里敢，想都不敢想，甯妹妹說這話的時候，的丫頭也聽得真真的，老爺問就知道了。”

　楊甯窒息。

　顧朝宗扭頭看向青葉：“是嗎？”

　老太太也跟著瞪向青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