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不用穿外套,洗手自有溫水洗,而且是自來的。
楊支書洗干凈了雙手,還不忘給劉慧看一眼,這才心滿意足地把玥玥抱在懷中。
轉頭對吳遠道:“想不到你在家里的這些小腦筋,還方便。小康之家,也不過如此吧?”
吳遠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再過十年,二十年,家家戶戶只要想弄,都能弄這樣。”
“那可不就是小康了!”
楊落雁進來了,一見親爹抱著閨不撒手,一把將玥玥奪過來,放到沙發上,跟弟弟一起玩道:“爹,你是來吃飯的。別一抱上孩子就舍不得放下,再給慣出病來。”
楊支書指著幺兒,看著吳遠。
心說,你瞧瞧,你瞧瞧,媽嫌棄我也就罷了,連兒都說三道四的了。
這麼多年老支書了,說一不二的,何曾被人這般頂撞過。
吳遠拉著老丈人勸道:“爹,落雁是怕你累,你別往心里去。一會咱整點好酒,好好喝一頓。”
不料楊支書連連擺手:“不喝不喝!又是茅臺吧?什麼人家,經得起你這樣拿茅臺當口糧酒喝?”
“不是茅臺,”吳遠取了個巧,“我換了個口味,五糧。”
其實五糧比茅臺便宜不到哪兒去。
但架不住老支書聽到個新名詞,總覺得肚子里饞蟲蠢蠢。
好奇,純粹的好奇。
“那就小酌兩杯嘗嘗?”
“對,嘗個鮮。”
一頓飯,家常四個菜,一燉一蒸倆炒菜。
外加一個湯。
以前家里是不喝湯的,自打丈母娘劉慧回上海認了親,回來之后就頓頓燒湯了。
倒是把這習慣給撿回來了。
翁婿倆端起三錢的小酒盅輕一記,盈滿出的酒微微晃之下,悉數進了二人口中。
吳遠喝得是稀松平常。
但不妨礙老支書喝得滋滋出聲,都帶上音效了。
即便如此,吳遠依舊控制著倆人的酒量。
三錢的小酒盅,倒滿第三盅之后,就把酒瓶收起來道:“爹,留著明兒再喝。”
老支書有點意猶未盡。
冷不防劉慧突然手把酒瓶接過去了,老支書立馬就消停了。
剩下的一盅,居然分了三下喝。
看的沙發上小江拍在沙發嘿嘿直樂。
楊支書湊過去,用滿是胡茬的道:“你小子,看你姥爺笑話是不是,是不是?”
別說小江了。
連吳遠都忍不住笑了。
老支書確實難的。誰能想到,風風一輩子,臨老了家庭地位這一塊,竟然出其不意地喪失了呢?
吃完晚飯,老支書把棉襖一裹,連扣子都不系,就往外走。
這是喝了點小酒熱的效果。
但那點小酒,相比于這蘇北的大寒天,實在不算是什麼。
所以,楊落雁放下手里的鍋碗瓢盆,跑過來把父親的棉襖扣上了。
邊扣還邊誅心道:“真當你還是年輕那時候啊!”
話是誅心,但是出于關心。
老支書這心里多有點好了。
接著,劉慧端著一盆子剩飯剩菜過來,外頭用尼龍袋子系好了道:“帶上。”
老支書更加:“我吃飽了,不用再帶了。”
“誰說是給你的?這給大黑帶的狗食!”
老支書,張張。
好是好了,但不多。
吳遠一直把老丈人送到家后面的村路上,看著老丈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遠去,這才轉回家。
回到家,仨狗的狗飯,劉慧也一并熱好了。
吳遠端出來,給仨狗分上,瞅著它們一陣暴風吸,就覺著特別解。
夜深人靜時。
楊落雁從樓上輕手輕腳地下來,一件高領盡顯妖嬈段。
看得吳遠是食指大。
“馬上冬至了,給爹娘、師父師娘、三姐三姐夫、水利局劉局這些家的禮,你都想好了嗎?另外,今年鄉長、縣長那要不要意思意思?”
吳遠一拍腦袋,這才想起這事。
冬至不是節,但在農村卻要像樣地送禮。跟端午、中秋和過年差不多,并稱四節。
其實不是北崗這邊該送的送。
上海那邊,該表示的,吳遠琢磨著也得表示表示。
于是跟媳婦這一合計,一直合計到深夜,而后倒頭就睡。
轉天就是12月21日了。
一大早,吳遠就在家里,給騰達公司去了電話,把上海那邊的禮品采購給范冰冰。
然后才跟著馬明朝,開車直奔北市。
本來在縣城也就能辦了,結果正趕上楊賁打電話來,非說市區更方便些,價格也能再讓一些。
吳遠琢磨著,大哥這八是有事要當面說。
不然不會為了點小利,拼命唆使自己跑一趟市區的。
八九十里地呢。
結果到了市區家大賣場一看,正在進行大換裝。興旺家沒了,取而代之的盼盼家。
“妹夫,你瞧瞧怎麼樣?有什麼意見抓提,我們好立即整改。”
李云也在旁邊迫不及待。
吳遠里里外外地瞧了一遍:“大哥,大嫂,沒什麼大病。不過門廊上,進門直對的兩面墻上,什麼都不要,先空出來。等廣告拍完,海報統一印制出來,再上。”
李云焦急道:“這眼瞅著就到月底了,海報還趕得上咱們換品牌重新營業麼?”
“放心,趕得上。”
片刻后,楊賁找的中間商燕三來了。
吳遠一瞅這人,就本能地眉頭一皺,這氣質,也不像是那種有背景有門路的二道販子。
看了馬明朝一眼,對方果然也皺著眉頭。
于是接下來開車去個偏僻的庫房看貨,就留了心眼。
楊賁也沒忘跟著。
結果到了地兒,一瞅這黑黢黢、森森的敝旮旯屋子,就堅定了心的猜測。
等到燕三把吳遠要的煙酒搬上來,吳遠示意了馬明朝一下,越過最上層的不看,直接了個最底下的一條,拆開一看。
假的!
楊賁當時就炸了。
燕三跟著也圖窮匕見,掏出了小刀刀,還反握在手,劃來劃去的。
而從庫房里也出來三五個男人。
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各位老板,臨近年關,哥們不過是想掙點錢花,得罪了!”
話音剛落,手里的小刀刀就沒了。
燕三甚至沒看到馬明朝是怎麼作的,整個人就被踩在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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