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第176章毒
卻說齊胭回到自己昔日閨房中, 先把自己那些畫本都看了看。闊別兩個月而已, 自己再看這一屋子的畫本, 真是是人非, 竟憑空生出了悲愴之心。
自己終究是嫁人了, 這一屋子畫本留在這里, 再無人惜。本是想送給顧嘉的, 誰知道顧嘉那沒良心的,算是不可能珍惜這一片苦心,送給也是白白糟蹋。
今日聽了顧嘉那番話, 是深有的,嫁人了終究和以前不同,不能隨心所了, 而這一屋子畫本, 想來也是不能帶過去婆家,只能是留在這里, 偶爾回來看一眼, 也就知足了。
這麼想著時, 心中不免黯然。
今日回來, 大家待如貴客,便是母親話語間, 也是讓覺自己已經嫁出家門, 不是這家的兒了。
可是那家雖然好, 也總覺生分,歡笑和融之余, 還是會想念燕京城的這個家。
論來論去,竟然是沒個家了,人人都覺得是別家的?
當下輕嘆一聲,憐惜地挲了一番自己那畫本,不舍地從那珍藏畫本的偏房走出來,回去正屋,誰知道回去后,九已經在廊前臺階上站著了。
他顯然是用了些酒,手扶著畫柱,墨發微揚,微微擰眉,打量著這院子這閨房。
過了一會,他終于發現了齊胭,黑眸靜默地著,微微抿,也不說話的。
齊胭想起顧嘉的囑咐,忍了忍,主走過去:“你喝了酒是嗎?”
九放開柱子,站得筆直:“是,喝了一些,幾位舅兄勸酒,不好不喝。”
說著,他看了眼齊胭,解釋道:“倒是不曾放縱,也不曾喝過了。”
齊胭想了想:“那我讓人給你準備醒酒湯?”
九忙搖頭:“不用,本就不多,況且我酒量好,并不覺得醉。”
齊胭聽這話,想想也是。
九公子,那是齊州城里鼎鼎大名的酒量好,堪稱酒仙的,百杯不倒。
九看齊胭不吭聲,了一眼:“你剛才去看什麼了?:”
齊胭:“看看我以前的藏書。”
九挑眉:“藏書?”
他有些狐疑地著齊胭:“原來娘子喜藏書?九可否一觀?”
齊胭一聽,頓時心虛了。
不行,當然不行的,九和自己對于“藏書”這兩個字顯然是理解不同的,當然不能知道這麼敗家地收藏了一屋子的畫本。
九:“怎麼,不方便?”
齊胭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想著天不早了,夫君又喝了酒的,雖說不醉,但也應該喝些湯水解乏,再沐浴過后,早點歇息才是。至于藏書,既是我的,怎麼會有不方便,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
九打量著齊胭,總覺得在騙人,不過想想說得也有道理,當下不說什麼了。
于是這夫妻二人進屋,進屋后,九又打量了一番這閨房,自然是問起齊胭昔日在閨閣中的事,甚至還看了靠墻百寶架上的小玩意兒。
“這都是娘子昔日玩賞的?”九指著那里一堆小泥人小絨線球玩意兒道。
“是……”
齊胭都有些臉上發燙,這些東西太小孩子氣了,他見多識廣,肯定笑話自己的。
有心讓九不要看了,便提議說:“夫君,你先沐浴吧,我讓丫鬟準備湯水——”
可是九卻不聽,淡聲道:“不著急。”
說著,還拿起來那些泥的小玩意兒,仔細地觀,很是認真。
齊胭愧得想捂臉,為什麼忘記了把這些東西給收起來?哪個丫鬟干的,為什麼要把這些擺放在百寶架這麼顯眼的地方?
九仔細研究了一番,點頭贊道:“不錯。聽二舅兄的意思,這是娘子昔年親手所做?”
齊胭著頭皮稱是,心中暗罵齊二,想著這人真多。
九贊嘆:“娘子心靈手巧,做出的小玩富有趣,倒是可。”
齊胭心中呵呵,卻是想著,這是實在找不出可夸的了,只好說趣可吧?
當下著這夫婿的背影,只見他低著頭,認真地打量著那百寶架上的東西,黑發傾下,灑俊。
齊胭不得不承認,這個夫君是極好看的。
未曾親前,心里也曾想象過他的模樣,只是自己想出來的每一個樣子都不如他本人好看。
只是人雖然好看,卻不是那麼好相的,見多識廣也挑,夜晚里對也不夠好。
齊胭在這里腹誹著,九卻渾然不覺,繼續看那些小東西,從上面一層架子一直看到下面一層,一個都不放過,甚至連還拿起一個絨小帽子細看了一番。
那是齊胭小時候戴過的,不但舊了,而且看著憨里憨氣。
齊胭覺得那個小帽子很傻,都多年前的東西了,自然樣式都傻,如今落在九眼里,真是丟人。
九是曾經走過三山五岳見識淵博的人,他還不知道心里怎麼笑話自己呢,說不得還覺得自己可笑稚,竟然還存著這種東西!
正想著,就聽得外面丫鬟來傳話,說是已經要準備進宮去見皇后了,二在外面等著。
齊胭自然不好讓顧嘉等久了,忙對九說:“那我先進宮了,你自己在這里歇著。”
九自然知道這事的,頷首:“好。”
齊胭要走,可是看看九,又不放心,生怕他東看西看再看到自己那一屋子畫本,眨眨眼,勸說:“夫君若是覺得在這里無趣,不妨過去我二哥那里,左右你和我二哥的,二嫂也要和我一起進宮,正好你們一起說話。”
九聽聞,卻是道:“無趣嗎?倒是不覺,娘子不必擔心我,我隨便看看就是了。”
隨便看看?
齊胭滿心的不放心,但是話說到這份上,也不好強要趕九走,沒奈何,只能滿心牽掛地走了。
九看著齊胭離開,那三步一回頭的樣子,倒像是怕他把的寶貝了似的,想想也是笑了。
他回過頭,著那一架子的小玩意,不免了下,開始好奇了,他家娘子,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好?
****************
齊胭和顧嘉一起坐了馬車進宮去,到了宮里頭,皇后一看們,自是高興,忙命人賜座。
一個齊胭,是許久前就認識的,又遠嫁了,皇后想念,另一個顧嘉,本就投緣,如今因和前后腳有了孕,更覺有說不完的話。
說著間,齊胭指著顧嘉的肚子說:“這孩子有福氣,皇后娘娘才賜了宮人幫著阿嘉調養,結果這孩子就來投胎了,怕不是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皇后聽到,輕笑出聲,目慈和:“是,阿嘉肚子里的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前幾日我還和皇上說呢,剛說要給夫人調理子,夫人就有了。”
顧嘉想想也是,再看皇后的肚子,也是倍親切,當下幾個人說笑間,不知道怎麼提到,說是若生個一男一,到時候就可以做親了。
和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做親?顧嘉之前沒想過,也不敢高攀,不過看皇后是真有此意,也就不說什麼,只想著等生下來和齊二商量下,再做定奪了。
其實若不是一男一不能訂親,以后讓孩子進宮做伴讀也不失為一條出路。左右以后齊二前途無量,做爹的位置在那里擺著,將來子的路子就是比別人寬。
陪著皇后說了半天的話,又因皇后提起今日吃的荔枝五全膏來,說是補益氣的,讓顧嘉也跟著吃,特特地讓宮人取了一瓶來給顧嘉帶著。
這邊皇后送走了顧嘉和齊胭,看著空落落的寢殿,不免輕嘆了口氣。為皇后,高不勝寒,能像顧嘉一樣和自在說話的已經不多了。
怔怔地坐在那里,著肚子,想著心里的事。
正想著,突聽得一個聲音道:“皇后在想什麼,這麼神?”
皇后微驚,抬頭一看,那個穿龍袍的至尊男子已在跟前,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拜的,皇上卻手握住的手,牢牢地托住了。
“皇后剛才被朕驚到了?”皇上關切地問。
“臣妾不曾驚到,皇上多慮了。”皇后忙搖頭。
“可是朕怎麼看著,皇后剛才看到朕著實一驚?”皇上挑眉,淡淡地問。
又來了……
最近這些日子,皇上是時不時過來這里,每次來了,不是找茬就是挑刺。
也許算不上是找茬挑刺,反正就是說話不走常路,每每讓不知如何應對。
為六宮之首,母儀天下,面對任何人都不曾這麼無措,只有這位真龍天子的夫君,實在是無奈。
可是沒法,皇上來了,這個為人妻的,不得打起神來應對。
寧貴妃什麼時候復寵啊……皇后心里竟然忍不住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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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胭和顧嘉回到家后,才知道除了皇后特特送過來的那瓶子荔枝膏,還有其它一些補品,都是溫潤滋補孕婦可用的,有外面進貢的,也有皇上賞下來的,五花八門的,都是稀罕。
雷霆雨皆是君恩,更不要說皇后待顧嘉如此用心,顧嘉見了,自是心中激。皇后對自己的好,除了因著齊二在朝中的地位,也是因
兩個人實在投緣。
容氏看顧嘉進宮一趟,得了皇后這麼多賞賜,心中寬,也覺得頗有面子。現在寧貴妃眼看著是失寵了,皇上寵皇后,皇后又懷上了龍種,以后將是怎麼樣的局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如今齊二可是鮮烈火烹油一般,皇恩生盛,日子正火,在燕京城里算是風一時,不知道多人羨慕。
又特特問過顧嘉,知道皇后竟然有訂下娃娃親的意思,當下暗中盤算,顧嘉生個大胖孫子的話,那就是以后可以承襲孟國公的爵位,自然是遂心了,若是萬一生個小娃,到時候可以嫁給皇子當王妃,那也是不錯的。
這麼一盤算,怎麼都是好的,只要顧嘉平安生下健康的孩兒,都是好。
千萬不能像翔云郡主那般就是了。
正想著間,恰好底下人來請示,說是宮里頭賞了兩只烏,這兩只烏要如何置。
容氏一聽,便道:“那烏我聽說是淮州送來的貢品,因是活,本來送的就不多,如今皇后竟然賞了兩只給咱家二,這是皇后對二的一片心意,就單獨給做了吧。今日做一只,另一只好好養著,過幾日再宰殺了。”
底下嬤嬤得了信,自是回稟廚房那邊的娘子去了。
誰知這事也是巧了,那翔云郡主前些日子來了癸水,一直連綿不絕的,請了大夫,大夫給開了藥,并給了調理的方子。
方子上,恰恰是有烏骨的。
于是手底下的孫嬤嬤自然攛掇說:“我聽說皇后賞了府里兩只烏骨,那可是大補之,郡主既病著,何不要一只來補補?”
翔云郡主卻是想都沒想,冷冷地道:“這種東西,哪有我的份?你沒眼看嗎,現在滿天下全都圍著那顧嘉打轉呢,我算是什麼東西,哪能了人的眼!”
孫嬤嬤頓時不吭聲了,半晌后,才訕訕地道:“怎麼就便宜了!”
翔云郡主瞇起眸子:“便宜了,我非要得不了便宜。”
太太那里的心思,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盼著顧嘉生下個男丁來,以后就可以承襲國公爺的爵位了?是,的孩子是有殘缺,但至明面上看不出什麼來,抱養一個不就好了,何至于把他當一個廢人!
翔云郡主繃著臉,瞇起眼睛,涼涼地道:“烏骨是嗎?可以,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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