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周下班回來,站在樓道口,見二樓和三樓燈亮著,仰脖子喊:「北子,下來吃肘子!」
話音剛落,就聽二樓咣當一聲,江北北穿著拖鞋跑了下來。
「來了我來了!二哥!」
唐西周曾笑過江北北,要想讓江北北迅速出現,只需兩個字:肘子。
「買這麼多!」
「等著啊。」唐西周了眼,再次招呼道:「嚴清明,下來吃飯!」
江北北懵道:「誒?大哥已經回來了?下班這麼早。」
唐西周道:「早跟我說過了,今天你大哥升副主任醫師了。」
「真的?!」江北北道,「我大哥果然年輕有為!」
三樓的窗戶推開,嚴清明往下看了一眼,笑道:「我剛把菜切好,要不上來吃?」
「一起帶下來,我們慶祝慶祝。你下來,晚上有吃。」唐西周說。
頓了一下,嚴清明笑道:「能吃啊,那我下去。」
江北北反弧長,過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像是接收到了什麼信號,臉轉向唐西周,眨了兩下眼睛,小聲道:「你們真有調。」
「想歪了吧。」唐西周笑完,板起臉,「進屋去!也不穿子,不知道保暖嗎?!」
「誒,知道了。」江北北走了幾步,忽然含帶怯道,「二哥,其他人呢?」
「都在路上。」唐西周道,「今天不去你四哥店裡,我讓他提前關店回來了。這麼特殊的日子,得在家慶祝才是。」
沒了,唐西周話說完了,楚堯沒有被提名,只在『都』里出現。
江北北怔了好久,轉過頭去癟著,小聲嘟囔道:「也不都說一遍。」
「丫頭,你嘟囔什麼呢?」唐西周齜著牙道,「說話就是讓人聽見的,不想讓我聽見你就別說,欺負你二哥上了歲數聽不清嗎?」
「那二哥你聽清了嗎?」
唐西周一笑,一個箭步上臺階,把江北北提溜進屋,道:「聽見了。秦元有個飯局,可能會晚點回,楚堯在路上。」
江北北吸了口氣,沒敢吭聲。
唐西周道:「想不想讓二哥猜猜,你關心的是哪個?」
江北北哈哈道:「我最關心二哥!」
「丫頭,你想想,你二哥是做啥工作的?」唐西周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我一隻眼睛就能看明白。」
「求二哥高抬貴手,給點面子!」
「二哥不說。」唐西周道,「嘛,都是私事,二哥才不管呢。」
門開著,冷風吹著,但兩個人都沒去關門。
唐西周看起來弔兒郎當的,實則心細如髮,尤其跟江北北相,更是注意細節。
嚴清明端著菜盆子進來,唐西周眼前一亮,調戲道:「老嚴,可以啊,還整的髮型!」
嚴清明只是笑,跟江北北打了招呼后,就要進廚房繼續切他的菜。
唐西周卻劫住了他,道:「別走,領子在裡頭卷著呢。」
他很自然地把嚴清明的襯領子平。
嚴清明道:「注意點,孩子看著呢。」
江北北這個孩子立刻擺手:「沒看沒看,你們繼續。」
嚴清明到底是保守:「還是注意點分寸,嚇到孩子……」
哪知唐西周語出驚人:「能被嚇到就奇跡了,家裡一堆耽漫畫,以為我不認識,正大明往家拿,見過的尺度比我給你拽個領子邊大得多……」
江北北一口茶水噴出來,震驚不已。
「二哥你!」
「我什麼我,小丫頭。」
飯擺上桌,宋朗牽著宋大喵,帶了幾杯茶回來,徑直拐到對門,進門就慨:「大哥二哥就是爽,家裡沒長輩,一進門我這孔就都張開了,太放鬆了。」
不僅他,宋大喵也放肆了,進門就跳上沙發,江北北的臉。
嚴清明和唐西周的爸媽退休后就搬走了,因為老房子離上班地點近,嚴清明和唐西周兩個人沒跟著去,而是留在了老家屬樓。
宋朗坐定就問:「北子!上次群里發的,咋回事啊?」
江北北使勁著宋大喵,齜牙咧:「四哥,我好不容易給忘了,你又提起了!」
宋朗語出驚人:「我聽二哥說,是因為秦元媽?」
江北北差點又吐茶,驚道:「啊?」
明明誰都沒說。
宋朗接著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說秦元媽惹到你了,我整個人是懵的。」
江北北:「……我也很懵。」
想,什麼秦元媽惹到我?都要被秦元媽嚇懵了好嗎?!
「雖然說長輩的壞話不好,但我還是想說,忍不住。」宋朗憤憤不平道,「就秦元媽最使喚你,你說你又不是家媳婦,就是媳婦,那也不是能使喚的,又不是舊社會,好意思嗎?我媽都看不下去。」
「……呃,幫忙是應該的嘛。」宋朗比較直,直的有些讓江北北擔憂,連忙打圓場,「人和人生活習慣不一樣,我做事糙,所以跟阿姨有點不好相。四哥,你可千萬別跟三哥說,要不我就做不人了!」
唐西周收拾著菜葉子,話道:「就應該跟秦元說,不然他媽還逮著你使喚。」
江北北這下好奇了:「不是,秦元媽使喚我……有這麼明顯嗎?」
嚴清明忽然出聲道:「還是別說了,秦元脾氣急,你跟他說,他面子上過不去,回去就要跟他媽吵。都這麼多年了,鄰里能有什麼仇,都是些小,不管它就過去了。」
「我贊同大哥!」江北北連忙鬆口氣,舉手同意。
這時,宋大喵汪的了一聲,飛奔向門口,撲到門口站著的人上討。
眾人回頭,只見楚堯站在門口,拍了拍宋大喵,對他們微微笑了笑:「突然說要在二哥家聚會,我想應該是有什麼事要慶祝,買的酒。」
唐西周豎起大拇指:「堯兒可以的!」
江北北張地盯著他,楚堯走過來,把袋子里的酒一瓶瓶拿出來后,忽然掩住袋子,問江北北:「想喝什麼?」
江北北笑瞇瞇咬著,小聲道:「我說喝什麼,堯哥給變嗎?」
「嗯,你說。」
江北北聲音更小了,生怕誰聽見一樣,說:「……養樂多。」
看著楚堯把手進白的紙袋子里,拿出一排養樂多。
江北北下意識了角,覺今天的養樂多尤其貌可口,還沒扎開就能品到甘甜。
「看來猜對了。」楚堯眼中泛起了笑意,他掉大,坐下來挽襯袖子。
宋朗問:「還等秦元嗎?」
「咱們先吃。」唐西周道,「他剛說了,不用等他,估計還得有一會兒。」
江北北咬著筷子頭,盯著楚堯的手腕發獃。
唐西周拿筷子敲了下的碗,把嚇回了魂:「啥?」
「吃飯,你說啥?發什麼呆。」
「哦……」
江北北其實想問楚堯,今天降溫了,你工作的地方,冷不冷?
還是沒能問出口,其他哥哥們,能很自然地去關心,只有他,可能是帶著私心,明明一句很普通的問話,卻怕心思被人知曉,不敢說出口。
「來,大哥,走一個。」唐西周道,「慶祝一下,咱們大哥今天升副主任醫師。」
宋朗這個二貨不懂醫生們的晉陞渠道,端起杯子道:「副主任也行!大哥加把勁,明年當主任!」
江北北樂的直打嗝:「請大哥發言!隨便說點什麼,我們乾杯。」
「健康,平平安安就好。」嚴清明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只要讓他當眾發言,他就會張。
「等等啊,讓我給秦元發個視頻。」唐西周住大家,「保持舉杯姿勢。臭小子,還不回來……」
幾個人熱熱鬧鬧開飯,宋大喵在北北和楚堯之間跑來跑去,撒討食,狗繩在地上拖著,繞來繞去。
他們一邊吃一邊閑扯,江北北裡塞著,開心道:「最喜歡跟哥哥們一起吃飯。」
唐西周哧了一聲,卷了塊餅給,又卷了塊餅給嚴清明,他道:「這不是很容易嗎?小堯該生日了吧?預定一下,還來二哥這兒吃飯!」
宋朗問:「堯兒該生日了?今年該多大了?」
楚堯答:「二十八。」
宋朗:「你們單位也不給介紹對象嗎?北北前幾天還急呢,問我們怎麼都不結婚。」
江北北被噎得夠嗆,悶聲不語,卻豎著耳朵想聽聽楚堯的回答。
楚堯說:「順其自然。」
唐西周忽然笑了一聲,換了話題:「堯兒,想要什麼禮?」
楚堯微微出笑容:「你要送我?」
唐西周:「嘖,了解了解,你要是要心要肝要生命的另一半,我傾家產也送不起。」
「不至於。」楚堯說。
「願還是要有的。」唐西周話裡有話,「說不定這次生日,你想要的就砸你懷裡了。」
宋朗啥都不知道,但不耽誤接腔,他說:「對啊,生日那天,睜開眼睛,忽然發現你另一半就躺在你床上。」
唐西周笑出打鳴聲:「四兒,那小堯生日,你記得把宋大喵抱他床上去。」
玩笑中,江北北一言未發,起到廚房盛粥,在唐西周驚呼小心,宋朗充滿驚駭的小眼注視中,重重砸在了楚堯懷裡。
江北北不知道怎麼回事,抱著盤子,躺在楚堯懷中,獃獃著他深邃的黑眸。
唐西周笑:「堯兒反應神速了,竟然接住了。」
宋朗則扭頭暴揍宋大喵:「讓你繞!讓你饞!讓你轉來轉去!」
原來,宋大喵剛剛在江北北和楚堯邊打轉討食,把狗繩繞到了兩個人上。
江北北沒察覺,起離開時,宋大喵到楚堯那裡要飯,一扯,把江北北扯到了楚堯懷裡。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秦元的聲音:「哎唷,外頭這是誰的尾啊,不關門是怕夾斷尾嗎?凍死我了,快點快點,我中午就沒吃飯。」
他順手把門關上,轉過看見客廳此等景,當場愣住,笑容凝滯。
「這、是、干、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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