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郎府曾是前朝的一間老宅子,後來金員外郎上任后被分到了這座宅子裏,大夫人又拿出銀錢重新修繕一番后,才有了今天這樣古樸清雅的形態,整座院子一共五進,前兩進都算外院,一般都是車馬男僕還有使丫頭婆子平日做活的地方,而三進則有會客的花廳、員外郎的書房還有年爺們居住的小院,只有四進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後院,老太太的院子,大夫人的正房,姨娘們的偏院還有姑娘們的綉樓,至於五進便都是比較得主子們歡心的奴才們的院子,還有庫房,這裏住的大多都是眷,如果是一家子的那種,卻要從五進的後門出去,那有一條長街,就是員外郎府上專門為這些一家子奴僕準備的「家庭經濟用房」,當然,好壞也是由奴僕的等級評定的。
與四進後門的婆子打了聲招呼,仙快步往前走,別人瞧見走的急就知曉必是大夫人又喚了,所以大多都只有打個招呼,並沒有留攀談。從四進的後門往前去,要路過姨娘們居住的偏院,仙雖說一向與人為善,卻不敢多與這些姨娘有什麼牽扯,畢竟是正房的奴婢,就算再大度的人也不會真心對待這些丈夫的小妾,可不想讓大夫人對和母親產生一點點的懷疑。好在這些偏院一般時候都是關著門的,而奴僕們自有大路可走,見面也不過點頭示好,到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只是就在仙以為這一路平安無事的時候,卻聽見偏院不遠的竹林里傳來幾人的說話聲,聲音仙不陌生卻也不是特別悉,這讓不皺起了眉頭,因為往日大爺和二爺都是下午才回來,可剛剛說話的明明就是將要議親的大爺金木林,而與說話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卻是金家的庶出三子金風華。說起來,不論是曾經的周國還是如今沛國,這裏雖然風俗民都與中國古代的明朝有所相似,可事實上到有很多地方卻大相徑庭,這其中嫡庶子的關係就是如此,中國古代雖然對嫡庶有所區分,可越到後來這種區分就越不明顯,往往如果正妻無子,甚至庶子都可以承接家業,連帶著子憑母貴,制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這種況,在沛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的,正妻嫡子才算是丈夫的妻子與孩子,小妾那是玩意,可寵卻不可敬,相對的,庶子在沛國地位低下,可以說甚至不如其母,仙更是聽說過有些世家大族有讓庶齣子給嫡子當書甚至下人的況發生。就連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也都大多瞧不上庶齣子。
只是,在這個府里,三爺金風華卻是個讓人難以言語的人,金風華的母親韓氏其實真正算起來,並不是金員外郎的小妾,而是他在作為地主兒子時的正妻,只可惜這位正妻一直以來都無所出,再加上的娘家也不過就是一糧油店的小老闆,哪裏能給即將走向仕途的金舉人帶來好,於是,很自然的,金員外郎以無所出的名義休了這位韓氏,轉娶了戶部尚書的嫡,可誰知道事就是那麼巧,就在金員外迅速娶了陳氏大夫人之後,韓氏卻發現懷了孕,如此一來,金員外郎也不得不將其接回家中,但由於份尷尬,兩相商量之下,韓氏變了貴妾,只可惜腹中的孩子由於思慮過重不慎流產了,之後直到大夫人產下大姑娘,大爺和二爺之後,韓氏才再一次懷上了孩子,生下了三爺金風華。所以說,如果按照金員外郎之前那份婚書,那麼金風華其實也能算的上是嫡子,可怎奈金風華是韓氏被貶妻為妾之後產下的,如今也只能委委屈屈變了庶子。
「嘖嘖,你穿上這兒服,就跟個娘們似的,來,給爺轉個圈。」大爺的聲音帶著幾分猥瑣,府上人都知道大爺總是喜歡拿著三爺取樂,但好在上頭有大夫人鎮著,就算大爺子荒唐,到也沒弄出事兒來。
「大哥,我……我是男人。」還未變聲的男音,帶著年磁的特,仙都能預想到大爺那噁心的眼神。
「你啊,還是別做男人了,還不如以後讓爺養著你,怎麼樣……」大爺眼瞧著說話越來越不像話,仙忍不住皺起眉頭。
也不過轉念之間,仙揚起笑,天真爛漫的高聲喊道:「秀珠姐姐,你怎麼來了?大夫人等急了吧。」
說完,仙提起角就往前跑去。
而後,不到片刻,大爺一玄青白著臉快步走了出來,再往左右張的觀瞧之後,也顧不得後的年,急急忙忙就朝著正房的方向走去。
竹林安靜了許久才從裏面走出一裝的年,年頭髮披散,那的外半開著裹在他淡藍的棉布衫外,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強行穿上的,年微微抬頭,瓷白的在下稍稍明,黑亮的眸子閃了閃就在了濃的睫下,兩片桃花般的如果不說話,還真瞧不出這年是男子,此時他還是雌雄難辨的年紀,穿上裝不但不顯得的怪異,反而給他平添了幾分妖嬈。
他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仙消失的地方,隨後安安靜靜將那裝了下來,之後手巧的將散落的髮重新盤起,這才拿著服往一座偏院裏去。偏院裏只有一個老婆子在燒水,他先和老婆子說了幾句,才進了屋,屋沒什麼擺設,基本都是些掉了漆的舊傢,金風華抬眼就看見母親坐在窗戶下頭,正仔細的綉著一隻枕套。
韓氏聽見腳步聲,手上卻沒停,又補了兩針之後,才抬頭看向兒子,視線很快就集中在了金風華手裏的裝上,雙眸頃刻間潤了起來,哆嗦著道:「那畜生又來了?」
金風華卻滿不在乎的拿著裝疊放在床上,又從母親手裏拿過那枕套練的綉了起來,上道:「他願意送銀子,誰也不攔著他,這服在外頭賣起碼半兩銀子,等下一回王嬸子再來幫咱們賣綉活,咱們就把這服捎了出去,換銀錢也好。」
「可……可你是男孩子啊,那畜生現在越發的放肆,這日後……日後……」韓氏本就有些渾濁的雙眸落下淚來,再看著本應該讀書習字的年,此時正像個姑娘家一般的做著紅,那心中的疼痛就無以復加,當初就不該聽了兄嫂的話,再進金家門,不然當初那個孩子也不會莫名的失去,而如今這個好不容易保下的兒子,卻在這看起來高門大戶的宅院裏過著連普通平頭百姓家裏的男孩都不會做的事兒,這真是作孽呢,若早知今日,那時候還不如死了乾淨。
金風華眼尾瞧了瞧母親,卻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也是徒勞,再說韓氏擔憂的也沒錯,像京城這樣的地方,庶子給嫡子當玩的也不是沒有,有些不講究的家庭,好些庶子庶甚至可以當做禮送與貴人,反正,只要沒鬧出大事兒來,就算金木林真對他做了什麼,金員外郎也頂多訓斥幾句,不會真的放在心裏的。
「娘,你別擔心,我聽前頭李老頭說,這次大夫人要給大爺選大了,想必大爺娶了妻,也就沒心思來欺負我了。」金風華見越哭越厲害,只好將之前聽見的消息告訴了母親。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讓咱們娘倆平平安安的過下去。」韓氏雙手合十,閉著眼道:「娘也不求別的,只求你將來能出了這府中,再好好娶上一房媳婦,有個後代,娘就算立刻死了,也閉眼了。」
金風華手下不停,可不知為何,耳邊卻傳來那串糯的笑聲,他微微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那不明的彩。
仙剛進了正院就後悔了,剛剛實在不該一時沉不住氣就發出了聲音,如果因為這事兒讓大爺注意到了自己,那麼母親曾經的一番心怕是要被給毀了。暗地裏沉了沉氣,就進了正屋給大夫人請安,仙這才知道,是大姑娘要回來探親了。說起來仙和這位大姑娘也曾一塊兒玩過,大姑娘子瞧著平和溫,其實最是心高氣傲,在大姑娘未出嫁前,還一度期盼能宮為妃,或者嫁皇室,只是也說是沒那個命,選秀到是選了,只可惜進了複選就得了重病,被人送回家中,休養了一年才算是好了,最後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嫁給了右司郎中之子,此後便甚回家,眼下也不知道這位大姑娘又起了什麼心思。
「來來來,仙仙吶,你和大姑娘雖然年紀差了些許,可從小也是一塊兒玩的,你看著步搖怎麼樣?大姑娘戴著可好看?」一聽得兒要歸寧,大夫人喜上眉梢,不但準備了不料,還拿出近些年積攢的一些首飾,做母親的總想補兒,不想讓兒在夫家了委屈,這也是人之常。
仙湊近一看,卻笑道:「夫人這步搖到是巧,可這步搖啊,還是留著給三姑娘好了,大姑還是用這支好。」
素手一點,大夫人一瞧那葡萄碧玉釵,立刻喜笑開,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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