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爺是個長相清秀,舉止斯文的人,據說喜書畫,善寫詩詞,然而再多的才華也難避開家中對他的期,如今雖然年紀尚輕,卻已經歷過兩次科考,只可惜即便名次靠前,他也依舊還是落榜了,甚至眼下不得不和自己的妻弟一同鄉試。不過,今年也是例外,原先前年秋闈就已經考過一屆,去年還考了春闈,然而也不知皇帝萬歲是不是心愉快,還是有著什麼別的目的,今年春天居然又要再開鄉試,增加舉人的數量,以便來年再開會試。這一消息做的家族大多都比普通人先知道,所以各家準備應考的後生們便早早的拳掌,期能在科考的獨木橋上,順利通過。
二爺金木尋一心想在這次鄉試里一鳴驚人,若不是大夫人派了人去書院將其了回來,怕是到現在人還在書院里苦讀呢,所以大姑爺人一來,便被他請到了書房,兩人與大老爺一談就過了晌午,大姑爺自然就被留下用了飯。男人們都在前院,眷們當然不會有所接,仙好笑的暗自觀察著冬景,見整日沒有神,蔫蔫的到像得了病,也不知道是真的子不適,還是裝的。
仙在看別人,卻沒想到人家也在看著,十四歲的年紀,雖然還小,可也了大半的稚,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便已經是大姑娘了,大夫人打量著桃一樣的仙,依舊猶豫,可邊的曾嬤嬤卻湊上來小聲道:「如今春景有了孩子,大姑娘又要養著子,這事兒若不趕做個決斷……」
大夫人兩手一握,想著兒的婆母,又想起這家子的破事兒,頭更疼了,只好問道:「也不知玲姐兒怎麼了,非要這個丫頭不可,也不怕要過去再招了禍。」
「也是咱們大姑娘有眼,您瞧瞧……」曾嬤嬤一努,笑著道。
大夫人抬眼一瞧,可不麼,仙鮮亮的站在外頭,旁邊的冬景那副模樣,可不就是沒法比麼,再數一數房裡的丫頭,不是沒腦子,就是長得普通,要麼如秀珠這樣的一瞧就不是個好的,若是真送了過去,到反稱了秀珠的心了。
大夫人一下沉默了,也不說應下,也不說沒應。只那曾嬤嬤借口從裡頭出來,與冬景一對眼,笑了一笑就錯過出去了。
曾嬤嬤走了之後,陳嬤嬤才進了正屋,見大夫人靠在榻上養神,也沒敢打擾,只好站在一旁候著。大夫人其實並未睡著,只是心裡總不得勁,就想著晾了一晾,過了一會兒才發出聲音道:「回來了?」
陳嬤嬤趕上前行禮道:「是,夫人。」
「怎麼說的?」大姑爺邊的小廝是陳嬤嬤親自接待的,為的就是打聽打聽大姑娘的況,即便那小廝是男子,可總比探不到消息的好。
陳嬤嬤瞧了眼大夫人的表,心念一轉道:「回夫人,聽說最近大姑爺都歇在書房。」
大夫人睜開眼,狐疑道:「沒有旁人?」
「沒有旁人。」
「那玲姐兒的婆婆就沒什麼作?」大夫人想起那人就心不暢。
「原是有些想法,卻被郎中大人呵斥了。說是妨礙大姑爺念書,若是這次要是再不中,那這責任就要親家夫人擔著了。」陳嬤嬤其實只聽說這前一句,后一句則是自己加上的,想是若夫人真有計較,必定會考慮再三。
果然,大夫人坐了起來,思量片刻道:「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讓人勸著點玲姐兒,總要讓大姑爺過了鄉試,不然這責任咱們家可擔當不起。」
陳嬤嬤暗舒了口氣,忙上前說了幾句好聽的,到讓大夫人對的態度緩和了一些。
仙還不知道母親已經想了法子幫自己又混過去一次,只想著韓姨娘眼瞧著越發的不行了,若是韓姨娘真的走了,那麼金風華就很有可能會離開金府,到時候再想找他幫忙怕是就找不著人了。無奈下,就在這天夜裡,正巧金風華帶去照顧韓姨娘,便在回來的路上,將在心中多日的不安說了出來。
「你是真想跟著我走,還是只想我幫你解決了眼前的威脅?」金風華走在前頭,忽然一頓,到讓仙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奴婢……」仙原想說些口是心非的話,可在月之下,金風華的表也格外的慎重,不由嘆了口氣道:「奴婢是金府的家生子,三爺可以毫無顧忌的離開金府,可奴婢不行,奴婢還有娘親,奴婢和奴婢娘親的賣契還在大夫人的手裡,若是隨便就和你走了,那便是逃奴,日後的生活可見……」
「若我能弄到你和你娘的賣契呢?」金風華不急不慢,到像是個假設。
仙見他沒生氣,便笑著道:「那也要去衙門過戶,沒有大夫人的印鑒,咱們還是金府的奴婢。」
「這些你不用管,我只說,如果我可以帶走你們,完全按照律法,你可願意?」金風華再問道。
仙疑,不覺問出口道:「奴婢不過一弱子,三爺又為何這般費心?」
金風華居然真的仔細考慮了片刻,才認真道:「我娘喜歡你。」
「那奴婢可以留在這裡照顧韓姨娘,再說韓姨娘估計更親近蟠桃,日後韓姨娘與三爺出了府去,只要有機會,奴婢一定會過去探。」仙還算誠懇的說道,不過,就算韓姨娘可以與金風華一同離開金府,也不會願意金風華為了自己多費心思。
「我娘……怕是不行了,不論我怎麼想辦法,就是不行了,和那時候一樣……只是時間延長了幾個月……」金風華彷彿陷了回憶,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湊近了仙,用一種探究的眼看著,似是自語道:「可是你不一樣,你很奇怪,你是個例外……所以,除了我娘的緣故外,我也想留你在我邊。」
「為……什麼?」仙被他那種興還帶著懷疑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慌。
「我想看看……你到底什麼時候會死。」詭異的,金風華接著道。
一種如蛇過的驚悚從尾椎爬上了脊背,仙狠狠打了個寒,笑都扯不出來了,甚至在懊悔,為什麼明知道這個人不正常,還要跑來與虎謀皮。
「別怕……」金風華出手像寵一樣著仙的髮,低聲道:「其實我也就是問問,反正你很快就要和我一起走了。」
「為……什麼?」看著金風華篤定的樣子,仙揚起頭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膩了。」金風華的薄抿一條直線。
「什麼?」仙覺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樣,完全跟不上金風華的節奏。
金風華卻在此時轉換話題道:「我不喜歡別人窺視我的東西,所以你不會去做別人的小妾,至於你母親,過一段時間我會送去別的地方,你只要跟著我就好了。」
那不就是人質?仙心頓怒,卻不敢再問。
「放心,只是因為你要與我去的地方,不適合跟著,我娘也喜歡你母親,所以我不會把怎麼樣的,只要舒服的養老就行了。」金風華似是看清了仙的想法,難得的解釋了。
仙卻已經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提及離開金府,弄得思緒混了。
「哎!真的很無趣呢……」金風華毫無徵兆,一把抱住仙,騰而起,一躍上了房頂,隨後指著這五進的大院,嘲諷道:「看起來富麗堂皇,其實齷齪的厲害。」
仙沒好說,其實大戶人家大多都是如此。
可就在此時,金風華眼睛一亮,抱著仙就往五進後街奔去,仙不敢反抗,只能摟住金風華的脖子,著帶著寒意的夜風,卻發現金風華下盤極穩,輕功飛並不搖晃,只覺夜景飛速后移,卻不覺子不適,慢慢的,也放鬆下來。
「這是……」後街仙不算特別悉,但也來過,這裡是金府下人們住的地方,大多是一個個家庭,不適合住在金府後宅的人家。
「你瞧!」金風華跳下房頂,閃進了巷口,窄街的那頭走過來一個人,有些眼,仙卻想不起來了。
然而這人不太悉,可另外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仙卻是認得,哪怕用頭巾裹著頭髮和半張臉,可那雙眸子與額頭的寬窄卻是仙平日里常見到的。
「怎麼會是雨雙,這麼晚了,如何出來的?」仙靠在金風華肩頭小聲道。
金風華就覺著耳朵被一陣輕風過,微微瘙,卻令人發麻,不覺有些走神,然而再一看仙的表,他就猜出心中疑問,只是並不解答,反而道:「你看邊那人,你可認得?」
仙看了再看,搖搖頭道:「外男我並不識。」
金風華也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心中暢快,角就不由帶上了笑意,可那說出的話,卻帶著十足的調侃道:「當真不認得?」
仙還是搖搖頭。
金風華也不繼續賣這個關子了,他拿手一指前方道:「他姓趙,很快就要到外頭去做二掌柜的了。」
仙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可不是自己那便宜的未婚夫麼,虧得自己還見過人家兩次,竟是忘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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