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寒裳。

將今日的葯喝了下去，口中的苦味直直漫延到胃中，難得讓人忍不住想吐。蕭淮平靜地用帕子了邊，抬眸看到一臉擔憂的青枝，笑著搖了搖頭。

青枝的臉卻更加蒼白難看了，他咬了咬牙，眸中不知為何含了淚：「……主子，您的會撐不住的！」

蕭淮淡淡搖頭：「無妨。」

青枝無奈，將玉碗收起，轉走出房間。蕭淮看著他離開，終於忍不住捂著猛烈地咳嗽了幾聲，臉瞬間蒼白如雪，仿若隨時會消弭。

腥氣漫延上嚨，蕭淮勉強撐起自己走到床邊，一下子倒了下去，意識模糊起來。

等到意識再清晰起來時，眼前的環境已經變了。蕭淮一怔，發現這裡是一個小酒館，他怔然地站在中央，沒有人注意到他，似乎完全看不到他。

然而他卻是清醒的，這不是夢境。

——難道，他已經，死了？

酒館中有人在低低討論：「樓家那個，倒是好手段，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沒有被孫大人從大理寺里踢出來。」

「你沒聽說那妖有一手……好功夫嗎？」說話的人笑得邪猥瑣，「孫北被伺候得舒服了，怎麼還捨得把踢出去？」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京中現下也不太平啊，那個誰誰誰不是謀逆嗎……」

「是啊，牽連了好多朝廷大，我侄子在刑部侍郎家裡做短工，你不知道，一大早就看到了，那可怖——」

「嘖嘖……」

蕭淮站在原地，良久，彷彿驚醒了般，往大理寺走去。這兒是雲京，他沒有做夢，那就是，他的魂魄離了。

那些人說的妖——是他舉薦上去的樓湛。

雖然知道倍流言侮辱，卻沒想到，到了這個程度。青枝報告給他的，明顯有許多刪減。

蕭淮只走了兩步，眼前景一變，他已經置在一個房間中。四都擺放著書和卷宗，書案前，一個單薄的影正抿著，認真地看著手裡的文書。

蕭淮緩步走過去，看到時間，心中一震——盛元八年。

他心中震驚許多，突然覺很荒誕。

低頭，卻發現樓湛面無表地盯著文書，眼神卻有些渙散。外頭有人路過，還在低低談論著：「……今早又死了一個，雲京里傳得火熱，你居然不知道？」

「誰啊？」

「刑部侍郎啊！」

樓湛的臉突然一變。蕭淮不知要如何去形容那種臉，仿若是失去了明的人，迷茫在黑暗中，不知前行的路在何方。分明痛苦到催心斷腸，卻流不出一痛苦之。

他忍不住低聲：「樓湛？」

樓湛瞪大了眼，喃喃了句什麼。彷彿回憶起了什麼，的臉漸漸平靜下來，又像是心死如灰的平靜。良久，伏到書案上，無聲地哭了出來。

不敢哭出聲，死死抑著自己，淚水卻滾滾不斷地流出，肩頭微微聳著，死死著文書的指尖已經蒼白。

蕭淮靜默地看著哭泣，不知過了多久，重新直起了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表，平靜地拭去淚水，將被淚水浸的文書收起，重新拿起一份，認真看起來。

明明那麼悲傷，為什麼要抑自己？

蕭淮忍不住出手，輕輕上的頭，卻直直穿了過去。意識突然又模糊起來，眼前彷彿鋪開了未來的畫卷，他還沒有看清，眼前的景就再次變換。

視線所及，是業靖王府中他的房間的穹頂，他側頭往外頭看去，天幕已黑。

蕭淮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許久，閉上了眼睛，低聲告訴自己。

……那只是個夢境。

真的只是個夢境？